那一天,酒喝了很多,話說了很多,淚也掉了很多,直到三個人都酩酊大醉地一邊哭一邊唱,一邊說一邊笑,他們忘記了自己說過些什麽,隻是到最後三個人都緊緊地抱著彼此,再也不願分離。


    那天的白茉莉說:“初夏,我怎麽恨不起來你呢?”


    初夏也說:“別恨我茉莉!”


    方傑卻說:“我怎麽就那麽傻,一個認識了十年的妞都他媽的沒搞定?”


    白茉莉拿手一指他鼻子說:“放屁!那是你活該,誰讓你偷偷跟在初夏後麵等著吃人家高寒給她買的便當,吃人家的嘴短,你看你這大高個都是初夏的功勞。”


    方傑擋開她的手反駁道:“那他媽還不如說是帥哥高寒把我養這麽大的呢!”


    於是,茉莉和初夏便酒醉著笑成了一片,兩個女子臉都紅彤彤的,像是熟透了的大蘋果。


    方傑看她們笑,自己也笑,笑著笑著卻又哭起來,然後便抹著眼淚抓起杯子,可卻怎麽也對不準嘴,那酒就撒的他滿臉都是。


    東坡的蘇老板見這仨人大有點不勝酒力的意思,便湊上來說:“怎麽著,仨人在這憶苦思甜呢?都醉成這樣了,得有個人送你們迴去啊!”


    這時,初夏口袋裏的手機大聲地叫起來,她掏出來對著它喂了半天,一旁的蘇老板才發覺她根本就鎖著手機沒打開,蘇老板替她滑動著屏幕,她才傻笑著衝裏麵喊:“你是誰?嗬嗬,我也忘了,嗬嗬,我在哪?誰知道我在哪?嗬嗬??????”


    她就一直咯咯地傻笑著,直到蘇老板接過手機,聽見那個男聲還在裏麵問著你在哪,他便說:“你是她男朋友吧?他們仨人全喝多了,你來接她吧,這是東坡酒家。”


    電話那邊的男人沉吟了片刻才說聲謝謝後掛斷了電話。


    威廉在車裏問歐瑾瑜:“要不要我陪你上去?你的腳??????”


    “死不了!”歐瑾瑜的話向來不容人反駁,威廉無奈地點點頭不再說什麽,就隻是打開車門,幫他架好了拐杖,看著他慢慢地走進東坡酒家。


    歐瑾瑜到的時候,初夏正站在椅子上吼著“高高山上一樹槐”,方傑不省人事的睡在一邊,而白茉莉則在一邊拍著手給初夏叫好,隻有一旁的蘇老板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


    歐瑾瑜將身上的力量盡量轉移到左腿上,他咬著牙快步走過去。


    他一出現,蘇老板便像是見到救星一樣,拉住他便說:“你是小夏的男友吧?你可來了,掛斷電話我還怕你不認識呢,你看你女友都醉成這個樣子了!”


    歐瑾瑜微微一怔,便客氣地說:“謝謝,影響您做生意了,如果有損失我會賠償的。”


    “嗨,賠償什麽?我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的,你就照顧好女友就行了,女孩子可不能這麽個喝法!”


    歐瑾瑜謙遜地點點頭,蘇老板搖搖頭離開了,他才默默地走過去,慢慢把站在椅子上的女人抱下來,她黏糊糊的小臉貼在他的臉頰上,他突然聞見了夾雜在酒氣中那熟悉的水蜜桃味。


    女人似乎並不順從,她依舊扭動著身軀,直到茉莉嘿嘿地癡笑著說:“初夏,你家多金的帥哥來了。”


    初夏這才轉向男人,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滑過他堅毅的麵孔,突然她大笑著說:“誰說是他?這不是蠟像嗎,你看,他都不會笑。”


    歐瑾瑜無奈地拉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一邊,她卻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胳膊就圈在他的脖子上,傻乎乎地看著他笑,手指仍舊摩挲在他的臉上,摸得他有點癢,既是皮肉上的癢,也是心裏麵的癢,以至於他原本還方是方正是在的臉部線條也在這一刻變得柔和了許多。


    初夏卻依然沿著他的眉毛來迴地滑動著,嘴裏甜膩膩地說:“這個人還真是很帥。”


    歐瑾瑜別過臉,又被她扭過來,甚至更加變本加厲地來迴掐著他臉頰上的肉,他隱忍地由著女人折騰著自己,就隻是眯著眼,像是靜靜地窩在那裏的貓,不再像豹子那樣有著極強的攻擊性。


    白茉莉卻在這會說:“這個帥哥和高寒長得還挺像,我和你說,你家初夏那可真神奇,附中進校她一還沒長開的小茄子就把大帥哥高寒給迷暈了,你說他看上你什麽了初夏?”


    “小茄子?”男人嘴邊燃起一絲玩味的意味,卻很快深深地望著女人說:“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麽漫長的情史。”


    白茉莉一提旁邊方傑的衣領子說:“這還一個。”


    方傑像是一條無骨的魚一樣被茉莉提起來又放迴去,然後她撇著嘴似乎想哭的樣子,最後隻是吭吭了幾聲,指著天空說:“天堂裏還有一位。”


    男人的眼角上提著,懶懶地對女人說:“你的涉獵還很廣泛。”


    白茉莉哭哭鬧鬧了一陣,便突然一頭栽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


    初夏則一直糊裏糊塗地劃著男人的眉毛,嘴裏念念叨叨地重複著什麽,他始終聽不清楚。


    俯下身子,他將耳朵貼近她的唇邊,才聽見她一直在叫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卻晃動了他的心,他的眼微微有些濕潤,因為他聽見女人輕聲喊著:“歐瑾瑜,歐瑾瑜??????”


    很快,女人便抵在他的胸膛上像小女孩一樣說:“我要迴家。”


    “好,我們迴家。”


    他的語氣少有的溫柔,就像是給與恩賜一樣,凝著如煙的眉眼靜靜地望著她,似水的眼眸裏波光點點,閃爍著醉人的光芒。


    江雨默走進來的時候,女人正偎在男人的懷裏,對他說著我要迴家。


    他僵在那,以為自己掛斷電話便出發會很快趕到,可仍舊遲了,人生似乎很有趣,遲了一次,就會遲第二次,第三次??????永遠地慢一步。


    歐瑾瑜抬起眼正碰上江雨默說不清是敵視還是嫉妒的眼神,他慢慢收迴剛剛所有的溫情,就隻是漠然地看著他,許久才站起身,一隻手緊緊地擁著女人,一隻手費力地撐著拐杖,他漫步而來,輕聲對江雨默說:“那個女孩子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安全送達。”


    歐瑾瑜與初夏慢慢地走出東坡的大門,男人卻突然停住腳步,轉臉看看懷裏的女人,原來那個電話她竟然是打給江雨默的。


    微微閉上雙眼,如果不是自己派人一直跟著她,那麽,今晚帶走她的恐怕就是那個男人了。


    男人與女人靜止在黑暗裏,直到威廉發現他們,幫忙將初夏扶進了車裏,歐瑾瑜才緩過神來。


    迴到別墅,他安排好女人睡下,自己卻靜靜地坐在花園的藤椅上,靜謐的夜讓人心裏發慌,他坐的久了,竟也覺得有一些涼。


    冷風徐徐而來,它無情地帶走男人輕聲的歎息,一瞬便沒有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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