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打來的。」


    宋時鶴愣了愣,「...是公司啊。」


    在對話間,一直低著頭緊緊地握住手機的季渝生沒有發覺,宋時鶴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青。


    季渝生話說完沒多久,同一首歌又突然響起,他慌張地想要按掉,宋時鶴看了一眼他的來電顯示,說:


    「沒關係,接吧。既然是公司打來的電話,也許是有急事。」


    「啊,不,沒──」


    宋時鶴沒有理會他,徑直問:


    「是因為公司資料不能泄露給外人?我可以帶上耳機。」


    「不是的,隻是,我...」季渝生說到這裏,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宋時鶴見狀說:「那就接吧,沒關係。」


    在宋時鶴一直讓他聽電話的情況下,季渝生最終還是整理了一下心情,接了不斷打來的電話。隻是他接了電話後就以從宋時鶴身邊移走了一些,緊緊貼著左邊車門,縮成一團,好像非常不想泄露對話內容一般。


    宋時鶴覺得這樣的季渝生就像總是在晚上跑來自己家附近的鬆鼠,一被自己發現就抱著食物縮成一團。隻是鬆鼠隻讓他覺得無奈又可愛,可眼前的人卻讓他心隱隱作痛。


    生生好像,又消瘦了許多,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而後他聽到季渝生和剛剛截然不同的、他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聽過的嚴厲且決斷的語氣。


    「餵?」


    「什麽?怎麽會突然打電話來取消第二次會議?你們第一次匯報工作沒有做好嗎?」


    」為什麽會這樣?那個「新人」他已經過了試用期成為正式員工很久了,上班開小差用新人作藉口,被安排做一個極度簡單的隻有幾十頁匯報簡報卻錯漏百出,也用新人作藉口,到了現在導致公司失去合作夥伴,還在用「新人」做藉口嗎?」


    」是老闆親戚的兒子又怎麽樣?工作能力不高的事實會因此而改變嗎?」


    「當然,我當然會幫你們,那是公司很重要的合作夥伴,但我也會向老闆如實匯報。」


    「不,抱歉,我已經給了他很多次機會了。」


    「嗯好,重新整理資料辛苦你們了,我迴來請大家吃飯。」


    「嗯,好的,我這兩天就迴去。」


    直到確定掛掉電話後,季渝生才坐迴來,小心翼翼地看了宋時鶴一眼,發現他臉色如常,想著他可能沒有注意自己的電話,季渝生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可當車在紅燈前的路口停下之時,在這通電話之後一直沉默著的宋時鶴突然出聲,說:


    「比如說,」


    「比起去堅持當年錯過的選擇,我覺得你現在才是到了適合的地方。」


    這句話就像是最尖銳的鋼筆,「嘩啦」一聲將季渝生腦海裏寫滿過去的信紙劃爛,壓垮他們種下的花。


    「什麽?」季渝生無力地垂下握著手機的手,抬起頭來雙眼發紅問。


    「我想你當初是做了對自己而言最正確的選擇。」


    季渝生聞言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


    「先生這是...什麽意思?」說著說著,他覺得自己的嘴唇開始發抖,聲音像在慢慢靠近地震震央,「先生為什麽要這樣說...?」


    「你現在過得很好,不是嗎?」宋時鶴這句話雖是問句,卻非常篤定。


    「先生覺得我現在過得很好嗎?」季渝生垂下眼眸,眼睫毛如同被打濕的蝴蝶軟弱地在殘枝上棲息,悲哀地問。


    宋時鶴卻像對季渝生的情緒全然不覺,帶著一絲諷刺意味說:


    「有穩定的工作,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而且工作能力高得老闆青睞,可以在職場裏唿風喚雨,指點別人。」


    「而且你現在應該在過著富裕的生活吧,穿金戴銀住高樓,是多少人的夢想。」


    宋時鶴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對你來說,這些還不算是過得好嗎?你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


    「貪心?」聽完宋時鶴的這個問題,季渝生苦笑一聲,臉色黯淡地看著宋時鶴說:


    「那是我想要的嗎?」


    「...」


    沒有得到宋時鶴的迴答,季渝生用帶著一絲哀傷和無力的聲線,小聲問:


    「先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宋時鶴一直沉默著,於是季渝生又說:


    「先生不明白我在堅持什麽嗎?」


    季渝生坐得更直,整個人朝著宋時鶴說:


    「我不想要這些,」


    宋時鶴的無動於衷讓季渝生在內心不斷問,為什麽?為什麽曾經和他心意如此相通的先生現在是這麽地拒絕理解他呢?


    「我真正想追求的是什麽,先生不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1)《ding dong》 from 《le rouge et le noir lopera rock》


    今天應該能更兩章,稍等


    第101章 違和的壁畫


    「那本來就是你想要的,你還要裝作不是嗎?」宋時鶴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說,因為季渝生的不斷反問讓他再一次想起當年的傷心和失望,心中悲憤交加,說出口的聲音也變得更加冷漠,如同窗外的雨包住了這句話,讓它失去該有的溫度。


    季渝生著急地坐近一些,想要辯解,可是安全帶卻將他拚命往迴來,就像宋時鶴在不斷地推開他。他拚命向前湊,可是無論怎麽努力卻依舊徒勞無功,就像是逃不出籠子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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