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秦沛涵也真是倒黴,坐小月子期間,又恰逢秦大人被調去陵縣任職七品縣令,黨家人本來就對黨於磊意外亡故後,秦沛涵流產沒能保住老黨家的香火而耿耿於懷,隻不過礙於秦大人的身份不敢苛責秦沛涵。


    等到秦大人離開後,秦沛涵的一應供應全無,更是被要求提前出月子,每日晨昏定省,還要伺候婆母三餐起居。


    而秦沛涵也知道自己和孫姨娘在秦府身份尷尬,所以這一切都隻能默默忍受,直到二哥秦永義迴到上京,來到黨家看望秦沛涵。


    二十二歲的秦沛涵,即便就是不怎麽保養,也不會像四十歲的婦人吧?


    可是二哥秦永義見到的秦沛涵就是這樣的蒼老,一身破舊的粗布衣裳,頭發隻是簡單的梳成婦人髻子,連個最廉價的銀飾都沒有,隻是拿著木簪子固定。


    臉蛋上沒有一絲紅潤的模樣,厚重的黑眼圈,幹裂的嘴唇,更別提十根手指粗糙的比之掃灑仆婦還不如。


    二哥秦永義當即拿起恰好放在廳堂裏的筆紙,寫下休夫聲明,帶著秦沛涵先行迴到秦府,直奔孫姨娘院子。


    孫姨娘根本沒有第一時間認出被二哥秦永義牽著的秦沛涵,而是過了幾息才發現眼前蒼老的女子,竟是自己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的女兒。


    母女二人抱頭痛哭,二哥秦永義則是安排人手,一方麵去官府備案,一方麵去黨家將秦沛涵的嫁妝拉迴來。


    因為黨家的經曆,所以在有人上門求娶秦沛涵的時候,二哥秦永義才會這麽認真的考察對方,又讓孫姨娘過目,這才出了問題。


    將秦沛涵的經曆了解完畢,秦俏俏對於這個小時候時常陪伴自己玩耍的庶長姐很是同情。


    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一是投胎,二是嫁人。


    投個好胎,至少可保衣食無憂,條件好的家庭還能保證得到一定程度的教育,從詩詞歌賦到琴棋書畫和女紅,就算不能全部學會,也會讓你學一部分。


    至於嫁人,那就很嚴重了,直接決定了你後半生過著怎麽樣的生活。


    嫁個心疼你的男人吧,在與婆家人鬧出小矛盾的時候,老公還能知道逗逗你,哄你開心,轉移你的注意力。


    若是嫁個老古板,認為媳婦的作用就是生娃養娃照顧家庭的,那麽就算沒有產後抑鬱症,至少得不到他對你的體諒,因為這些辛苦的事情,在他看來就是你應該做的,而他把錢掙迴來就好,什麽都不用再付出。


    “爹爹,能不能告那些黨家人,女兒越想越覺得生氣!”秦俏俏對秦大人說道。


    “哎,我朝律法,最重孝道,再說這婆媳之間……”秦大人雖然也心疼庶女的遭遇,可是並沒有什麽很好的辦法對付黨家人,而且他們失去兒子又失去孫子,也還是挺可憐的。


    “算了,這事兒我自己找人幫涵姐姐出氣,爹爹就別管了。”秦俏俏想了想,決定暗地裏收拾黨家人,當然找黃天闊是最好的辦法了,也就告別了秦大人,迴了自己繡樓休息。


    第二天一早,剛剛用過早膳,秦俏俏就讓喜梅叫了秦迪來。


    “姑娘,秦管家到了。”喜梅帶著秦迪進了一樓的會客廳後,自己來到二樓秦俏俏的臥室。


    “嗯,陪我下去吧。”秦俏俏放下手中的筆,在喜梅的攙扶下,從二樓來到了一樓會客廳。


    “秦迪見過姑娘。”秦迪一見到秦俏俏,就立即恭敬作揖行禮。


    “秦管家不必客氣,我有兩件事需要秦管家做。”


    “能幫姑娘做事,是秦迪的本分和福氣。”


    “第一件事,就是幫我請黃公子過府一敘,第二件事嘛,蜜蜜的孝期還要多久?”


    “一年兩個月零三天……”秦迪不假思索的迴答道,剛說完就紅了耳根。


    “姑娘,您看,秦管家可是數著天天過呢~”喜梅看到秦迪的紅耳朵,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確實是,不然也不會這麽清楚,”秦俏俏頓了一頓,繼續慢條斯理說道,“這些日子,我得知了一件事情,讓我對於婚姻,尤其是不平等的婚姻,有了一些看法……”


    “姑娘,”秦迪打斷秦俏俏,十分嚴肅地說道,“我對蜜蜜的心日月可鑒,而且她隻是聲帶損毀無法說話,並不是天生殘缺,加上她的身世,我隻有更疼惜愛護她,斷沒有嫌棄的可能!”


    “嗯,即便如此,我也要幫她討一份保障,畢竟世事難料,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你說呢?”


    “不論姑娘提出如何的要求條件,秦迪一定能做到,時候不早了,這就去幫姑娘請黃公子了。”秦迪說完,徑直轉身出了繡樓。


    不一會兒,黃天闊就到了秦府正院花廳等候秦俏俏,而他剛落座,秦俏俏就到了。


    “你找我?”黃天闊很是高興秦俏俏主動找他,其實他本來今天也是要過來的,因為昨天夜裏接到了上京的新消息。


    “上京那邊可有動靜?”秦俏俏故意忽視了黃天闊的興奮勁兒,淡定地問話。


    “昨夜裏收到一封加急情報。”黃天闊老實迴答。


    “先不說這個,”秦俏俏打斷黃天闊,“我想讓你跟上京的人手聯係一下,讓他們著重調查一下求娶我庶長姐的人。”


    “嘿嘿”,黃天闊得意一笑,揚揚手中的剛從懷裏取出的信封,“昨天收到的就是關於這個杭子恆的消息。”說完,他就將信封遞給了秦俏俏。


    秦俏俏拆開一看,果然是關於杭子恆及其家人的相關詳細信息。


    杭子恆的父親,杭宜興,就是孫姨娘的那位竹馬。


    當初他被孫偉峰打到昏迷,扔到了背巷子任其自生自滅,沒想到剛好有一家來上京尋親的外來戶在上京迷了路,就是這麽巧的走進了杭宜興所在的巷子。


    這家人讓隨行的小廝將杭宜興扛迴落腳的客棧,然後請了大夫來醫治,好在隻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及髒腑。


    等到杭宜興痊愈,這家外來戶也準備返程迴鄉了,外來戶的家庭情況極為簡單,這戶人家姓胡,老爺夫人帶一小姐。


    杭宜興養傷期間,胡老爺和夫人在外打聽原先的親戚,胡姑娘則由管家陪著照顧昏迷不醒的杭宜興。


    等到該返程的時候,胡姑娘對杭宜興有了好感,告訴爹娘後,胡老爺出麵說項,要請杭宜興一同離開。


    杭宜興想想孫姨娘的遭遇,覺得自己之所以遭遇這樣的事情,就是因為自身不夠強大,所以同意了胡老爺的邀請。


    杭宜興來到胡老爺的家鄉後,才知道胡老爺家裏竟是種茶的,而且還擁有當地最大最好的茶園,杭宜興索性投入到茶葉事業當中,以此療愈自己的情傷。


    過了半年之後,杭宜興同胡姑娘成親,不算算是入贅胡家,因為隻需要將他同胡姑娘的第一個兒子姓胡,以後接手胡家的產業即可。


    這杭子恆就是杭宜興的長子,可惜他對於種茶全無興趣,而杭宜興的二兒子胡子忱卻愛極了,所以杭子恆換迴杭姓,胡子忱就由原來的杭姓換成胡姓。


    杭子恆同杭宜興這對父子,不但是父子,更是無話不談的忘年交,當他知道了自己父親內心深處的秘密之後,就決定幫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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