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向他的那一剎那,她清晰的看見男人猩紅的眼眶裏閃爍著晶瑩的亮光。


    然後,順著男人的臉頰,滴下來一滴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陸紹廷那樣身份矜貴的人。


    如今,從來不會在任何場合因為任何事而流下眼淚的人,突然在她麵前流淚了。


    就是這一刻,雲晴知道,她贏了。


    大獲全勝。


    她贏得了陸紹廷的心,成功讓他愛上了她,然後愛而不得,嚐到了噬骨剜心般的痛。


    可是,為什麽,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雲晴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隻知道她很用力的咬著下唇,甚至將唇上咬出了點點血色。與此同時,一邊伸出手,一根一根將陸紹廷緊握著她的手指掰開。


    全都掰開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男人的手頹然的垂下去,身體也在不可抑製的顫抖著。


    她就這樣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跟他說了離別之際的最後一句話:


    「她叫雲陌,今年四歲半了,我不會攔著你見她的,你永遠是她的爸爸。」


    然後,她便想要轉身離開,可是她卻沒想到陸紹廷根本不會放她走。


    他又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禁錮在原地,讓她難以移動分毫。


    雲晴轉頭看向他的臉,男人的輪廓緊繃著,薄唇緊抿,一雙猩紅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的臉,然後,她便聽到男人用近乎偏執的語氣說了兩句話。


    他說:


    「我不會放你離開,你可以利用我,踐踏我,不愛我,就是不能離開我。」


    他還說:


    「寶貝,原諒我不能放你走,沒有你,我會瘋魔。」


    ……


    郊區的別墅


    門口掛著的牌子寫著「陸園」兩個大字。


    這裏是五年前他們的婚房,這裏充滿了許許多多他們之間甜蜜美好的迴憶。


    英式風格的大床上,女人正在趴在床上,窈窕有致的嬌軀上披著一天質地華麗精細的白紗,不小心翻了一下身子,左肩膀處的白紗滑落下來,露出女人白皙的肌膚和肩頭上的字。


    那是三個英文字母。


    lst。


    不算長,也不算短。也就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刻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在宣誓著主權。


    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掠過刺青,似乎永遠不知疲倦。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與深黑色的刺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衝擊著人的視線,洗刷著人的視覺。


    他還很清楚的記得刺青那天,女人哭的像個孩子似的,可仍然倔強的要把他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說他在她身上。


    他知道,她是怕疼的,他的寶貝是極怕疼的。


    可是心裏卻是十分甜蜜的。


    「陸紹廷,你……」


    「噓。」


    他將食指抵在少女的雙唇之間,製止了她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


    「寶貝,你說,它還能洗掉嗎?」


    雲晴努力側著頭看著陸紹廷的臉。此時,他正壓在她的身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停地撫著左肩膀上的那副刺青。


    這樣曖昧的姿勢,這樣惹人遐想的話語。雲晴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於是隻能眼神躲閃著,保持著沉默。


    這樣的陸紹廷,讓她害怕。


    「陸紹廷,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恨你了,真的。」


    男人低笑一聲,神色越發認真起來。


    「寶貝,說你愛我。」


    雲晴把頭撇到一旁,固執的不肯開口。陸紹廷用手箍著她的頭,將她的身子掰過來,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說啊寶貝,!說你愛我!說你這輩子永遠不會離開我!」


    雲晴不語,隻是死死的咬住下唇,不一會兒一排牙印赫然顯現在唇瓣上。


    她是真的使了很大的力氣的,連嘴唇都咬得有些發麻了,她甚至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決心。


    可他到底還是心疼她的。陸紹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撫過雲晴的唇瓣,好像要把那上麵的印記都撫平一般。


    「寶貝,乖,鬆開,會疼的。」


    他看著女人一臉倔強的模樣,似是喃喃:


    「為什麽?寶貝,讓你說一句愛我就這麽難嗎?為什麽你現在連說句謊話哄哄我都不願意……」


    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起來,那樣的張狂,那樣的肆意。


    雲晴眼睜睜看著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逐漸的晶瑩起來,隨即便有一滴液體滴落在她的身上。那滴淚剛剛好滴落在她左肩膀的刺青上。


    她嬌軀一震。


    他又哭了。


    這是陸紹廷第二次在她麵前掉眼淚。


    第一次是白天在機場,他固執的不肯放她走的時候。


    第二次便是現在。


    因為她不肯說愛他,因為她不肯說不會離開他。那樣一個在世人眼裏不可一世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哭的像個孩子。


    雲晴莫名的有些慌了,他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說不在意那是假的,說放下了那也是假的,於是她有些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陸,陸紹廷,你別哭啊,我不離開你了,隻要你別哭了,我就都依你,依你還不行嗎?」


    此時此刻雲晴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最看不得的就是對方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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