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陸紹廷隻聽得見,那個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叫雲晴:


    「對不起,媽咪,我知道錯了。」


    雲陌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陸紹廷吸引了過去,她伸出小手扯了扯雲晴的袖子,然後指了指她身後的方向,小聲問雲晴:


    「媽咪,那個叔叔和陌陌長的好像啊,他一直在看著我們,他是不是陌陌的爸爸啊?」


    「什麽?」


    雲晴被小傢夥問的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轉過頭去,一眼就看見一身西裝革履,此時正紅著眼睛看著她的男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拉起女兒的手,小心地把雲陌往身後藏了藏。


    努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


    「還是被你發現了。」


    陸紹廷的眼眶紅得像是要滴血似的,看著雲晴,又稍稍垂眼去看她藏在身後的那個粉粉嫩嫩的小女孩。


    好久好久,他才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沉聲說:


    「這是我女兒。」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篤定一件事,不用做親子鑑定,不需要任何證據,隻看那張一摸一樣的臉,他就可以篤定,這是他的女兒。


    隻不過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聲音澀的不像話,喉嚨都有些發啞。


    諾大的機場裏,人潮翻湧,格外的嘈雜。


    可是在他們這三個人的世界裏,畫麵卻好像定格了一般,誰也聽不見旁的聲音,隻能專心眼前的情形。


    雲陌雖然小,卻懂事過早,她自然將陸紹廷剛剛那句『這是我女兒』的話聽進去了,不過也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出聲打擾雲晴,便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雲晴往身後看了一眼,便將雲陌往緊張的站在身後的張姨那推了推小聲說:


    「陌陌,先去張奶奶那裏,媽咪這邊有點事情。」


    小傢夥聞言,一點異議都沒有,乖巧的點點頭:


    「知道了,那媽咪你要快點過來啊。」


    直到雲陌一路小跑到張姨的身邊,已經與他們這邊隔了一小段距離之後,陸紹廷的眼光仍然一直落在那個小傢夥的身上。


    良久,才見他收迴目光,老像雲晴,又將他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是我們的女兒,是不是?」


    雲晴心裏憋著一口氣。


    五年了,這個男人缺席她的生活整整五年,從懷孕,到分娩,再到坐月子,眼前這個男人全程都沒有參與過,都是她自己一點點將雲陌帶大的。


    全程不聞不問不關係,這個時候卻冒出來,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她勾唇嗤笑一聲,開口略帶諷刺,說道:


    「孩子倒是的確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懷上的,但是到底是不是你的,我就不確定了。」


    女人說話的時候巧笑倩兮,眉目都帶著笑意,透著點點溫和的美麗。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直直地往人心口上戳。


    陸紹廷聞言目光一滯,就連唿吸也停滯了好幾秒。好久,才聽他艱難的開口說道:


    「寶貝,別鬧,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陸紹廷,你也別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又怎麽會對你一心一意呢?」


    雲晴看著陸紹廷身上還穿著他們的結婚禮服,隻是單單這麽看著,就讓人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她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拿陸老爺子,拿陸家無可奈何,她也不想傷害陌陌的父親,便不欲在與他多言,直截了當的切開話題,開口說道:


    「陸紹廷,我們之間就這樣吧。以前的事我想放下了,陸老爺子,和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想在提了,我現在隻想好好的活著,不為了任何人,隻為了陌陌,我給女兒取名叫雲陌,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希望我們從此以後隻是陌路人。」


    她說著,紅了眼眶,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轉過身去就要去找張姨和雲陌。


    大約是說的話有些過於的傷感,又或許曾經真的愛過,總讓人不自覺的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莫名其妙的就流淌下來。


    可是還沒等他走出幾步,身後的男人就突然一個健步追了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地桎梏在原地,寸步難行。


    眼看著就要到登機的時間了。


    雲晴想要努力的去掙脫,可是她卻發現男人的力氣大的不可思議,任她怎麽努力也掙脫不開


    她別過頭去,不再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陸紹廷,你放過我吧,我也放過你,我們,兩不相欠了好不好?」


    【晚照對晴空六十九】


    話音一落,她明顯的感覺到緊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鬆了一下,可是緊接著又比剛才握的更緊,像是要將她的手腕握斷了似的。


    「放手。」


    男人依然固執的握著,沒有放開。


    雲晴還想在說些什麽,可是再下一瞬,就聽見男人用沉得發澀的聲音說了兩個字。


    是在叫她,像平日裏一樣:


    「寶貝。」


    就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這兩個他曾經叫過無數次的兩個字,此時從他的口中再一次說出來,卻那麽艱難,那般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原本雲晴不想再看他的,走就要走的徹底,可是聽到他這樣叫她,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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