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人口中所說的是在指陸霆深,但當下卻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理會這些,而是直接道,“你剛才說發生的一切都被殷離看在眼裏,那他現在在什麽地方?帶我去找他,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這話可真的是太為難那人了,他本來就隻是個被打發過來傳遞消息的小嘍囉而已。


    季煙見他許久都沒有說話,便轉頭去看了看,在看到他臉上的無措時才有所感地拍了拍額頭,“算了,殷離的行蹤也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知道的。”


    如果真的能那麽簡單就讓人知道他的所在之處,恐怕這些年來他一天安生日子都過不下去,更別說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了。


    那個人很快就下去了,但一切就正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殷離在背後看著會場裏發生的所有事情。


    大概在他走後的五分鍾後,始終跟在殷離身邊從未離開過的左膀右臂親自來找了季煙。


    他帶著某人的命令而來,但看向季煙的眼神卻沒有往常那般帶著尊敬,反倒有一絲晦暗的光點,“boss有請,跟我來吧。”


    ……


    季振雄得到了陸霆深的承諾之後終於是能夠把那顆心安安穩穩地放迴去了,整天除了公司應酬就是往家裏跑,三點一線的日子過得順暢到不行。


    而江珍和季柔這段時間也一直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裏很少出門,就算是要出去了也會提前跟他打個招唿,這種日子給人一種“生活在一天天變化”的錯覺。


    這天,江珍收到了自家弟弟打過來的電話,是關於季柔的。


    “我把季柔帶到這邊之後給她找了些工作,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可能都要忙著去準備工作上的事情,怕是沒多少時間迴家看望你跟姐夫了。”


    他並不知道季柔現在並沒有安分地待在家裏鑽研劇本準備試鏡,而是一個人偷偷跑迴了季家,還說了很多讓他們不用擔心的話,顯然是準備了很久才打這麽一通電話進來的。


    江珍有些感動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跟他說。


    但糾結的時候正好趕上季柔拿著個澆花的水壺從外麵進來,她也就沒再糾結這件事情不放,兩人又各聊了下自家那些個家長裏短的小事就把電話掛斷了。


    季柔把水壺放到地上,等著一會兒下人過來收走,很是勞累地任由自己摔進了沙發裏,“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聲音了,媽是在跟舅舅打電話吧?”


    “是啊。你舅舅是真的很寵愛你這個外甥女,還給你找了那麽好的劇本讓你來拍。不像你爸,他一知道你惹了事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幫你擦屁股,都沒考慮過你接下來的工作問題該怎麽解決。”


    數落的話說的她口幹舌燥,江珍伸手去倒了兩杯水過來。


    可季柔對於她這些說法隻是不認同地撇了撇嘴,“媽,那些劇本可不是隨隨便便任我挑選讓我拍攝的。舅舅給我的隻是一個試鏡機會,但過不過根本就是看我自己的能力。他若是真的對我上心想要幫我,為什麽不直接把我定為那部戲的女一號呢?”


    “不過就是一個試鏡的機會而已,這點小事就算是在a市也可以有,哪怕爸媽和公司不願意幫我,我照樣也能靠自己的實力拿到一個機會。可這若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東西,那就算不上是幫忙二字!”


    這些話說的可真的是把不尊重兩個字掛在身上了,但江珍平時寵溺她都已經成為刻進骨子裏的習慣,所以就算是當下覺得有點聽不進去,但也隻是嘴上責備了幾句,並沒有多說什麽。


    江珍跳過這個話題不欲進行下去,“那天陸霆深親自到了季家來找你爸爸談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糾結都說了些什麽,但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這陣子你就暫時先留在家裏準備試鏡的事情,等晚些時候再走。”


    如果季家的事情不能解決好的話,那麽確實就隻剩下季振雄說的那條路了,公司和孩子是必須要舍棄一個的,但當下已經有了希望的轉機。


    她拿著手機各種點,就是不把江珍的話聽進去,隻是敷衍了事地點頭,“我向來都很聽你們的話,你們讓我做什麽我都有乖乖去做,現在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可說是這麽說,季柔堂堂季家大小姐,平時要什麽東西是得不到的?再加上家裏的傭人成群,出門都有專門的司機一路接送,鮮少有能讓她去做的事情。


    若是說有的話,也就她和江城結婚的事情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下進行的,而且他們倆鬧得不愉快簡直都快要傳出圈去了。


    江珍莫名被她的幾句話勾起了過去的迴憶,一時間心頭酸澀難耐,有很多話想說卻卡在心間沒法說出口,最終隻能化為一聲淺淡的歎息。


    “行,到底是女兒大了不聽話了。你要怎麽做就隨你去吧,但切記不能再給家裏惹什麽麻煩迴來。否則再鬧到你爸麵前,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饒不了你。”


    江珍被人攙扶著迴了房間,她在坐月子的時候跟季振雄受了些苦,在一個女人最關鍵的那段時間沒養好身子,反倒落下了一身有的沒的毛病。


    季柔等她上樓後才把手機丟一邊,隨手喚來一個人,“你去我房間裏把梳妝台底下的那個黑色布袋子拿下來給我,速度快點!”


    傭人剛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這話有些害怕,“小姐若是有什麽事情還是自己親自去一趟吧,我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弄壞了您的東西!”


    現在是連一個下人都敢給她甩臉色看了?


    她拉下臉,剛準備發火,就聽到一道威嚴的聲音突然闖了進來。


    “你這是又在鬧什麽小姐脾氣?”


    這個時候季振雄正好下班,這段時間他推了很多沒必要的應酬,隻要非常重要的才會親自到場,以至於處理完公司那些書麵事務和親自走訪的一些事情之後,下班的時間也就跟著越來越早了。


    隻是今天特別的不碰巧,剛迴來就看到這樣一幕,以至於他原本不錯的心情晴轉陰了。


    季柔心裏咯噔一跳,臉上掛起天真爛漫的笑容,抬抬手就先讓那個不服從自己的下人先退下了,然後跟小時候一樣黏糊糊地跑到季振雄身邊撒嬌耍賴。


    “爸!為什麽你總是覺得我在耍小姐脾氣呢?這次知道家裏出事之後我片刻都不敢在那個地方多待,馬上就趕迴來了,生怕我迴來的晚沒法給家裏幫上什麽忙!”她扯著季振雄的胳膊搖晃來搖晃去,沒說一句話都要拖長最後一個音節。


    這要是放在以前的話季振雄當然還是吃這一套的,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他直接甩開了季柔的手,指著沙發喝令道,“在那坐下!”


    看著她乖乖巧巧地耷拉著頭坐下時,季振雄才沒那麽生氣了,“你現在已經是成家立業的人了,不管時代怎麽改變都好,女人都是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你已經冠上了江家的姓,那江城現在一天不跟你離婚,照例你都是要搬去江家與丈夫公公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但我念在你們夫妻二人關係不好才暫時讓你在娘家待著,可說到底從你嫁出去的那天起這就不是你的家了。你明白嗎?”


    所以,從他打電話給季柔而對方怎麽也不肯接的時候,季振雄就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季柔聽得臉色發白,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想打斷說些什麽的,但最後全都被打斷了,隻能委委屈屈地聽完他的批鬥。


    “爸,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嫁出去之後就不是這個家裏的人不再是你和媽的孩子了嗎?你以前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這麽狠心的話,這都是因為那個季煙吧!”


    這個話題的跨度一下子跳的太大,就連季振雄都有點沒反應過來,“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情,你跟我扯什麽季煙?就算她不是我的親生骨肉,但她也確實是在嫁出去之後和這個家劃清界限了的。我不是要你效仿她,隻是希望你能夠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你的丈夫你的家庭上麵!”


    有些人腦子裏一旦有了執念,那麽不管別人說什麽都聽不進去的,就像是現在的季柔一樣。


    季振雄讓人帶她上樓休息,沒有他的吩咐暫時不要讓她離開這個家半步,這才從容地背著手去了書房。


    可季柔的事情剛解決沒多久,江珍得到消息後就風風火火地闖進了書房,因為太過著急所以連門都沒有敲。


    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柔兒到底是又有什麽地方惹到你不開心,讓你要把她關在房間裏?”


    季振雄難得待在書房裏沒有處理工作,而是拿著幾本書在旁邊準備看,隻可惜手上的書本剛翻開沒幾頁就被人打斷了,“慈母多敗兒,或許我應該慶幸你沒有為季家生下個傳宗接代的後代,而隻是個需要外嫁出去的女兒。”


    這要是真的生下一個兒子交給江珍來帶的話,前麵能讓她養出一個季柔來,那誰知道後麵就不能養出第二個呢?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就想到了江鎮陽之前跟自己提過的那句話。


    或許,他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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