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陸母努努嘴,衝她眼神示意往身後看,詭異的安靜和她的眼神讓季煙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是……


    她往後一看,就看到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的陸霆深,他臉色陰沉沉的,鷹利雙眸死死地凝望著她這個方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根本不敢貿然接近。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陸母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拉著陸父上樓了,他們小兩口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小兩口去解決。


    陸霆深沒有說話,隻是走近她。


    可他身上的氣勢不僅沒有收斂,那股強大的威亞反而更重了。


    季煙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已經晚了,陸霆深的眸子徹底黯淡下去,麵容又冷幾分。


    “你怕我?”


    他的音調冷冷的,像是浸了萬年冰水的玉石,低沉的嗓音中帶著玉石的清冷。


    對上他的眼神時,季煙覺得自己仿佛被刺骨的寒霜打在身上,連反應的動作都做不了,隻是蒼白無力地說,“沒有。我隻是……”


    可是“隻是”後麵的話,她卻說不出來是什麽。


    陸霆深也不生氣,把外套脫下放到手裏拿著,直接越過她上樓。


    她突然問道,頭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你跟林婉兒出去的時候,有吃東西嗎?”


    他們是在婚禮開始吃飯的時候到外麵談話的,也不知道陸霆深聽了多久有沒有吃東西,婚禮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油光鋥亮的皮鞋踢踏地板的聲音是悶響的,可在這話落下後,聲音卻停了下來。


    一陣細碎的聲音過後,季煙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絲毫不帶感情的視線在打量自己,應該是迴過頭的陸霆深。


    “你在乎嗎?”


    也不知道今天的陸霆深是吃了什麽火藥,心情肉眼可見的糟糕,一個個反問跟不要錢似得往外拋,可偏偏她還不敢接茬。


    季煙有些苦悶地抿著唇,突然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眼神清明,“我當然在乎,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領了結婚證的夫妻。”


    “嗬。”


    一聲冷淡到了極致的單子被丟下,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季煙看著空蕩蕩的樓梯,上一秒還站在那裏的人跟被觸到逆鱗似得抬腳離開,如果不是外麵的雪又下大了,他可能會直接離開陸家。


    她思考了下去廚房一頓翻找,因為今天大家要去參加婚禮的關係,廚師並沒有準備晚餐,但是冰箱裏該有的東西全都在,夠她做點東西了。


    拿著鏟子從外麵進來的管家看到她在廚房裏忙活,很疑惑地問了句,“少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


    走近後發現她麵前擺著各種食材後管家明白了,“您是餓了吧?我去讓廚師下來給您做點東西吃,其實這種情況您完全可以喊他的,不需要自己動手。”


    像他們這種豪門世家做什麽都有個專門的傭人來,一般不需要主人家親自動手的。


    季煙搖搖頭,很嫻熟地單手打了個雞蛋,“不是,我就是興趣上來了想做點東西而已。”攪拌好雞蛋液後她往旁邊轉,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管家腳邊的鏟子,很疑惑地問道,“你們是在鏟雪嗎?”


    “是的,外麵積雪太多,少爺稍後要出去辦事,所以我帶幾個人去把外麵的雪鏟開把路空出來。”


    季煙聞言,手上的動作僵了下,故作輕鬆地笑笑,“外麵的雪有越下越大的樣子,你們先迴去休息第二天再鏟吧,我一會兒去跟他說。”


    “這……”


    管家有些遲疑,但是看到季煙不容拒絕的眼神,他馬上把鏟子往旁邊一放就走了。


    半個小時後,季煙端著托盤往書房的方向走,他們吵了架,陸霆深絕對不可能待在房間裏。


    果不其然,她敲門後推門進去,就看到一直端坐在那批閱文件的人。桌子兩邊都放著文件,桌上的電腦幽幽地閃著藍光。


    “工作是做不完的,來吃點東西吧。”


    季煙拿起其中一摞明顯看過的文件放在凳子上,這才把托盤放到桌上。


    一碗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麵就擺在那,番茄的湯汁泛著讓人胃口大開的紅色,煎的兩麵焦黃的雞蛋平鋪在麵上,芝麻點和蔥花作為點綴而存在。


    這是一份簡單又讓人看了食指大動的麵。


    可陸霆深隻是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文件翻閱的紙張聲在安靜的書房裏顯得十分突兀。


    “你不用來討好我,我清楚你的想法。”


    討好?


    季煙有些生氣,但想到兩次說他都被本人撞上可能是心裏有氣憋著,便耐心地說,“你今天沒有吃東西就先吃點墊墊肚子,如果你覺得我這是在討好的話,那你不用擔心,這並不是我做的。”她隨口找了個理由,“剛剛看到管家在鏟雪,我就上去喊廚師下來給你做了碗麵。”


    陸霆深還是不說話,但是翻閱文件的手已經停了下來,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大晚上的麻煩人家一趟不好,就隻做了碗麵。如果你還是不想吃的話就算了,我拿去倒掉。”她不太習慣說這些哄人的話,語氣僵硬的不行。


    這個謊言就跟個紙糊的燈籠一樣,一碰就倒,可她偏偏認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陸霆深垂下眸子,眼睛裏的笑意被隱藏得很好,他放下文件把托盤移過來,“那你今天說的話,有想要解釋的嗎?”


    隨意挑起一根麵條,帶著番茄雞蛋的蔥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季煙頓了下,語氣突然沉了下來,“我跟媽說那些是為了……算了,反正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我沒什麽好解釋的,我確實看不慣林婉兒這個人和她的作為,你就算是跟其他人在一起也比跟她好十倍。”


    這個解釋跟沒有差不多,陸霆深的臉色馬上冷了下去。


    “在你眼裏我們的婚姻算什麽?一場比較盛大的過家家,還是想走就走的旅店?”


    季煙眨巴了下眼睛,心情複雜的翻湧著不知該怎麽用語言來形容,於是她隻能搬出合同,“合同的內容裏明文規定,一旦雙方有喜歡的人之後,這段婚姻將作廢。這是你定的條例,我不會更改。隻是希望你在看人的時候眼神準一點,林婉兒並不值得你這麽上心。”


    她不想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也有合同的原因,一旦如此,合同作廢,婚姻關係自擾也就不告而終。


    與其這樣,還是暫時先被誤會著吧。


    “你要是覺得我說的話不對你的想法,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不過我跟她說的那些話也確實是真心的,隻要你不強硬跟我打官司離婚,我一天還是你的妻子,我就不會把位置讓給她。”


    季煙自認兇狠地放了次狠話,然後轉身就走。


    可坐在那的陸霆深卻看不懂了,他可以感覺到季煙話裏是帶著對他的感情在裏麵的,但又這副姿態。


    嘖。


    ……


    林易準備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卻不是給白尹的,估計他看到信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


    可是她在要走的時候,看到了設計大賽跟季煙打官司的事,頓時有些不太想走。


    “你不走不行,那邊會出點事。如果把你留在那的話很有可能會牽連進去,如果我們沒有辦法保住季煙的話,那麽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這話過於殘酷了,完全不把人的命當迴事,保不住的話就丟了。


    林易看著揪心的很,但又意識到了什麽,急忙追問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他的意思?”


    “……”


    “您就別問了,乖乖迴來吧。在外麵漂泊久了,難道就不想家嗎?”


    林易的眼眶頓時紅了,很無力地咬著唇說不出來話,“就算是保不住季煙,那你們也能告訴我到底會出什麽事,我好安排下讓她稍微防著點。”


    “不可以!”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嚴厲了,那邊的人又很無奈地補充道,“這邊安排好的車已經到你的公寓樓下了,請再查看下,如果沒有遺漏的話該上車了,時間是不等人的。”


    直到上車了,林易都還在想著所謂的出事指的到底是什麽。


    陸家在a市算得上是一家獨大了,能出什麽樣的事能讓陸家的少奶奶被波及到?


    “算了,走吧。”


    希望她留在那裏的東西能夠幫上季煙吧。


    另一邊,林婉兒絲毫不知道林易這邊發生的事情,依舊在防著季煙的後手,連夜找了設計大賽那邊的人過來開會。


    “絕對不可以輕易放過季煙這次,她就跟滑手的泥鰍一樣,一旦放了這次,誰知道以後能不能解決她。”她拿著筆不停敲擊著桌子,心情煩躁得很。


    “我讓你們去做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高層點頭,“當然,所有的把柄我們都銷毀了,就季煙手裏麵那些根本對我們造成不了什麽威脅。就算是他們要打官司那結果也隻是一個,就是輸。”


    他們之前放出去的那些把柄全都是故意偽造的,真要是到了什麽大場合那可是一點用都沒有,至於真的證據早就被他們銷毀的一幹二淨,連灰都不帶剩的。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林婉兒終於勉強對他們有個好臉色,“別以為這樣就搞定了,季煙的背後還有個陸霆深。他才是真正棘手的那個,但是…如果他來找我,我或許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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