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從老夫人口中說出來的,本來身體不好的老人卻唯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中氣十足,就好像這句話被她壓抑了很久很似得。


    “奶奶,你這是什麽意思?”


    護工見她差點要摔倒,連忙過去扶著。


    老夫人重重敲著手裏的拐杖,氣的渾身直發抖,“像你這種做過那麽多肮髒事情的人,最好離我越遠越好,有你這樣的孫女在,隻能讓我這個當奶奶的折壽!”


    季振雄聽到這話也有些不舒服地皺起眉頭,但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麽,把臉色難看的季柔推到了後麵去。


    “媽,有什麽事我們進去說,在外麵被人看著也不太好。”說著他看向了旁邊眼神躲避的人,“不過,她就不需要進去了吧?”


    老夫人冷哼一聲,意在所指地道,“不是你找的人用不著你來操心,她是煙兒給我找的護工,做什麽我都放心得很。她在我這裏相當於煙兒,所以這季家,隻要我能進,那麽她也能。”


    說不過老夫人,最好大家還是同意讓她帶著人進去。當然更多的還是不想讓她繼續一口一個季煙多好多好了。


    江珍安撫著自家女兒的情緒,“別生氣,想想這死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我已經問過醫生了,她沒有多少時間的,就當做是垂死之人的最後一通脾氣吧。”


    這話說的,還好老夫人早就已經走在前頭了沒聽到,否則這要是讓她聽到,事情又要鬧起來。


    老夫人渾然不知他們在背後的討論,坐到沙發上就把拐杖一放,開始切入正題,“我人老了,越大身體越差,已經沒多少日子可以活。我死了之後要你保季煙一次,不管季煙出什麽事你都必須救她。”


    這話說的讓剛進來的季柔和江珍心裏一萬個不服氣,異口同聲地道,“憑什麽啊?”


    季柔氣的走到她麵前,眼睛裏的怒氣簡直要化成實質性跑出來,“季煙連是誰生出來的孩子都不知道,爸憑什麽為了個不認識的孩子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再說了,她已經有了個陸霆深可以遮風擋雨,搶了我的男朋友現在又想來搶走我爸爸?”


    她的生氣來的毫無預兆,季振雄都被她這麽強硬的態度嚇到了一下,隨即才慢悠悠地說,“這就是你跟奶奶說話的態度?還不快點跟奶奶道歉!”


    江珍急了,這件事情怎麽就錯在季柔身上還讓她道歉呢,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當著老夫人的麵就開始給他使眼色。


    老夫人沒好氣地把拐杖丟到了季振雄身上,諷刺地笑了下,“不記得多久沒迴來過這,我現在才看出來啊,這季家已經完全變了個樣,變得我這個住了那麽多年的老太婆都認不清了。”


    這話是在嘲諷些什麽,在場的人不可能聽不出來。在自家老媽和女兒裏,季振雄毫無疑問是選擇前者的,他瞪了眼季柔,想讓她趕緊道歉。


    季柔收到了季振雄的眼神,在心裏很勉強地寬慰自己,這隻是為了顧全大局。


    “這麽說話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是有些事也確實是奶奶先說的,我們都有問題,我不道歉。”她坐迴原位上一言不發。


    老夫人冷哼一聲,勉勉強強算是接受了,“我怎麽就做錯了?季家這個地方要是沒有季……算了,跟你們說這些,憑借你們的智商也聽不懂。我是在跟振雄說話,你們兩個要是不愛聽,季家這麽大的地方愛上哪去上哪去,沒人攔著你們。”


    好在下人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被支開了,否則老夫人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給他們落麵子,這件事情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麽時候呢。


    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也不是特別的好,季振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很認真地對著自己的老婆女兒說,“既然你們覺得留在這也是個煎熬,那就上樓唄打擾我們談話。”


    江珍當即就來氣了,擋在女兒麵前,“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老公,我怎麽就留下是個煎熬了?還是說你心虛了,覺得你們接下來的談話不適合我和柔兒聽,才這麽急切地想要趕我們走。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對季振雄說完後,她又看向了老夫人,見她雖然身體倍掏空隻剩下個殼了,表現出來的也依舊是個精神矍鑠的模樣,還被震了下。


    “媽,從小您就特別喜歡季煙,兩個孫女裏麵你也偏疼愛她多一點。這個我知道,但是現在他們兩都長大了,不需要您操心太多。總之我的話就放在這裏,我不允許季振雄去摻和進這件事情去。”


    毫不避諱的說,季煙就算是死了也和他們季家毫無關係,犯不著他們如此盡心盡力地在這商量,圖什麽呢?


    季振雄清咳一聲,雖然還沒見他說什麽,但是老婆兒女都已經說了這麽多次,他的態度難免有些傾斜。


    老夫人也不生氣,放出了個誘餌,“幫忙是相對的,你們答應我這個要求,我也會在你們渴望的事情上,給你們點甜頭。”


    她麵容淡淡的,就像是隨口一說那麽簡單。


    可是季振雄這邊卻跟炸開了鍋似得,他們渴望的事情除了老夫人手裏邊那些股份還能有什麽啊?可她現在卻把這個當成籌碼拿出來說,難道是……


    他們都想到了同一個點,激動的不行。


    季振雄扯了下胸前的領帶,激動的聲音都有些不那麽穩當,便清咳一聲才說話,“媽,你這話說的可就太見外了。我並沒有說過不幫,隻是在糾結一件事情而已。但既然媽都已經這麽說了,我再拒絕也不好。”


    老夫人嫌棄地哼了一聲,“別說這些表麵話了,你要是真的願意同意,我也用不著跟你在這裏耗費時間。最好記清楚你今天說過的話,否則我這個老婆子就算是死了,也會來向你們追魂索命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直直地指向了季柔和江珍,平時欺負季煙最起勁的人是他們,一遇到事來鬧的還是他們,什麽事他們都來摻上一腳。


    “媽,答應是自然可以的,但是條件也該提前說說清楚吧?”江珍緊著這個來問,生怕錯過了這次就遇不到這種機會。


    “自古以來男人說話沒有女人插嘴的份,我在跟你老公說話,你這個當媳婦兒的得是多麽沒有眼力見才來這自找沒勁?孩子教不好,老婆也做不對,我看你活著做人也沒什麽意思了,還不如現在出去找塊石頭自行了斷。”


    說完,她起身讓護工扶著上二樓。


    “振雄,還不過來?”


    等季振雄跟著上去以後,季柔才去安慰自家母親,“媽,別生氣了,那個死老太婆平時說話就不怎麽好聽。”


    江珍氣的差點把牙都咬碎了,她吐出一口濁氣,“你以為我生氣的是這個她這個人?平時開明的很,什麽都能接受。可是一旦事情放在了我們身上,她絕對是第一個不開明的人。”


    還扯什麽男女區別的事來懟她,嗬。


    “我倒要看看就季煙這副死樣子,等到那個死老太婆死了之後還有誰去給她上墳!”


    季柔的手一直上下起伏地拍著她的後背,但心情卻顯然和她不同軌道。


    他們的談話真的不會出什麽意外嗎?


    ……


    設計大賽又放出了不少的證據,在這次的證據裏完全可以瓦解掉季煙放出來的那些,而與此同時,設計大師的官博也放出了官司說明,事情越鬧越大,可這個神反轉對於愛吃瓜的朋友來說卻很爽。


    等季煙收到法院傳單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這個時候網上的那些輿論已經滿天飛轉了個向,但還有不少在等反轉的。


    這件事情鬧得太大了,連陸父都被驚動,跑來問她要不要幫忙。


    “我知道你這孩子好奇,但官司的事可不能草率。”他拿著一杯茶品著,語氣跟教導小孩似得。


    季煙隻是搖搖頭,“爸,這種事情還是不勞煩您出手了,我想我應該能解決。”


    從外麵風風火火走進來的陸母把東西往桌上一拍,聲音特別激動,“這種事情靠你一個人來解決,這要是傳了出去,不知道的人啊還以為我們陸家能處理事的人都死光了,還得靠你自己來!”


    被拍在桌上的是一張報紙,報紙的版麵上是很大一張陸霆深和神秘女人的照片。


    季煙很無奈地扶額,剛想解釋些什麽就被陸母抬手打斷。


    “時到今日你也不用再給我解釋些什麽了,我生的兒子我自然懂。他不可能為了一個普通人就把你撂這,當初娶你是他親口跟我們說的,可今天這檔子事也是他親自做的。不用幫他瞞著我,照片上的這個人是林婉兒嗎?”


    其實話在問出來的時候,她心裏就有答案了,隻是想更加確定下這個事實而已。


    季煙為難的話也說不出來,糾結了半天才對上她的視線,“媽,這件事情其實我是知道的。”


    這話一出,不僅是陸母,就連坐在後邊的陸父也驚住了。


    身後傳來一陣細微到幾乎沒有沒有的腳步聲,隻要行走的時候帶起的風,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靜。


    季煙不知道,為了幫陸霆深便又道,“林婉兒跟他是在談合作,所以我無所謂的,真的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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