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蘭蘭!”林海棠喊著,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進入院門後,在看到顧默顧芷蘭的那一刻,林海棠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顧默顧芷蘭身旁站著一個丫鬟,身前是幾個六七歲的孩子。


    聽見林海棠的聲音,兩個孩子臉上迸發出巨大的驚喜,瞬間衝出來,看見林海棠,跑過去抱住她。


    “娘!”


    “娘!蘭蘭好想你!”


    兩個孩子一人抱一個腿,嗚嗚哭著,眼淚都擦在了林海棠的衣服上。


    林海棠蹲下來,看著兩個孩子,顧默臉上的腫還沒完全消退,顧芷蘭額角結著痂,兩個孩子的右手被紗布包裹,身上有很大的藥粉味兒。


    這要是沒受欺負,林海棠覺得她可以再穿越一迴。


    “誰欺負你們了?告訴娘。”林海棠氣得很,還有些愧疚,如果她把兩個孩子安置妥當了再去做自己的事,兩個孩子也不至於遭這份罪。


    顧默抹著淚,搖了搖頭,手緊緊抓著林海棠的袖子:“娘,我們迴家吧,我不喜歡這裏,我不想待在這裏。”


    剛開始的時候,顧默以為柳府很好,住得很好,吃得也很好,柳府裏的大哥哥也很好,柳伯伯是最好的,結果上一次事情之後,顧默的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他覺得他又像之前在村子裏的時候一樣了。


    像老鼠一樣,誰都能踢一腳、打一棍。


    顧默更擔心,林海棠會被萬夷欺負,萬夷那裏有那麽多人幫著,娘被打手心了怎麽辦?打手心太疼了,疼的晚上睡不著覺,他不想讓娘挨打。


    顧芷蘭抓著林海棠的手,眼淚嘩嘩的流,點著頭:“娘,我們迴家吧,蘭蘭還以為娘不要我們了。”


    也不怪顧芷蘭會這麽想,畢竟原主實在不是什麽好東西,就差沒給兩個孩子養死了。


    捧著顧芷蘭的小臉蛋,林海棠夾著嗓子哄著她:“娘怎麽會不要蘭蘭呢?蘭蘭和哥哥這麽好,娘永遠不會不要蘭蘭。”


    輕輕碰了碰顧芷蘭額角的痂,林海棠輕聲問:“蘭蘭,告訴娘,你和哥哥是怎麽受傷的?”


    慢一步的柳書雲跟在林海棠身後,看著抱著自己母親哭的兩個小孩兒,他自然也看見了兩個孩子身上的傷,臉黑的嚇人。


    還沒進門時,他自然聽清楚了其他孩子說的話。那是他二叔家的孫子,他的後輩,他特意囑咐過讓他們帶著顧默顧芷蘭玩兒的孩子。


    彩雲見到快步走了過來,對著柳書雲一俯身,行禮道:“公子。”


    柳書雲手一抬,止住了她的話音,注視著母子三人,一言不發。


    以柳青赫為首的五個孩子,在看到柳書雲的那一刻,都害怕的縮著脖子低著頭,恨不得趕緊逃跑。


    林海棠看兩個孩子不說話,沒再問,小心翼翼的解開了顧默手上的紗布,看到紫黑色手掌的時候,整個人猶如被人當頭一棒打下。


    明明沒有聲音,林海棠卻感覺自己的腦子“轟”地一聲響,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天太冷了,林海棠快速的給顧默重新包紮上,她的眸子發沉,問:“默默,說,是誰?”


    兩個孩子戰戰兢兢的迴頭看了一眼柳青赫,往林海棠懷裏靠了靠,不敢說話。


    看到這個情形,林海棠攬著兩個孩子的手臂緊了一緊,麵無表情的抬頭問:“柳公子,這就是你口中的照顧得很好?”


    “怕不是我再晚來幾天,我就要見不到我兩個孩子了。”


    麵對林海棠的詢問,柳書雲啞口無言,問彩雲:“彩雲,你說,怎麽迴事?”


    “公子,是這樣的,三天前默小少爺和蘭小小姐在玩秋千,赫小公子他們不讓,直接把蘭小小姐推倒在地上,導致額頭流血,默小少爺也把赫小少爺推倒在了地上,兩人發生爭執,”彩雲畢恭畢敬地答,真實還原當時的情景:“後來桃李、夏荷她們害怕擔責,慫恿春花、秋月二人顛倒黑白,告到了萬夫人那裏去,萬夫人聽信了她們的話,罰默小少爺、蘭小小姐戒尺五十下。”


    萬夷真的什麽都沒看出來嗎?她當然不會傻到這個地步。


    “好,好得很。”柳書雲氣得點著頭,看著柳青赫那個樣子,想直接抬腳踹上去。


    “把那四個丫鬟給我叫過來。”林海棠冷漠道,看向顧默顧芷蘭的時候,又放輕語氣,問:“冷不冷?嗯?冷不冷?”說著,林海棠就要牽著兩個孩子進屋。


    林海棠擔心他們的手會被凍傷,那就真的會落下病根兒了。


    經過柳府的那幾個孩子時,林海棠問:“誰是柳青赫?”


    其他四個孩子偷偷地瞄站在中間的柳青赫,林海棠了然,對著柳青赫說:“去告訴你娘,我一會兒就去找她。”


    說完,就領著兩個孩子迴屋,不再看一眼。


    柳書雲知道林海棠心裏不痛快,就是他,心裏也堵得不行,讓彩雲去把那四個丫鬟找來,跟著進去了。


    林海棠很想把兩個孩子帶到空間,喝上靈泉的一口水,自然什麽都好了,就是現在實在不方便。反正空間一直在,先收拾完那幾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再去也不遲。


    柳書雲一家早已搬到了京城,現在留在燕城柳府的是柳書雲父親的庶弟,兩家相處得還不錯,二叔對小時候的柳書雲也很好,柳書雲是柳家的嫡長孫,二叔的孩子比他小六個月,成親卻是比他早的多,如今他弟弟柳書廉的孩子已經七歲了,他卻連一個通房還都沒有。


    柳書廉和柳書雲自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不會差,對於弟弟的孩子,柳書雲自然不會不喜,柳書雲迴燕城的時候不多,但隻要一迴來,能滿足柳青赫的,他都會滿足。柳青赫平常在他麵前,也是一個知書達理、懂進退的乖孩子,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孩子竟然表麵一個樣子、背地裏一個樣子,小小年紀,陰奉陽違的那一套卻學了十成十。


    “柳青赫,”柳書雲看著自己的侄子,滿眼失望:“去找你父親,告訴他,我會去找他好好談談。”


    柳青赫看了柳書雲一眼,他很聰明,自然看出了大伯對他的失望,他瞬間紅了眼眶,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客堂裏,林海棠把兩個孩子安置在貴妃椅上,貴妃椅鋪上了厚厚的墊子,坐上去暄軟暖和,林海棠又給兩個孩子分別塞了一個湯婆子,又在火盆裏添了幾塊兒碳,撥弄了幾下。


    那碳不見一絲黑煙,不用想就知道是上好的碳。


    林海棠知道柳書雲不會苛待了這兩個孩子,可是他這幾天不迴家,其他下人可不一定安分。


    “默默、蘭蘭,手還疼的厲害嗎?”


    顧默搖了搖頭:“娘,已經好多了,昨天晚上可以睡著覺了。”


    小孩子純真,實事求是的說出來,想讓母親寬心,卻也透露出之前疼的睡不著覺的事情。


    林海棠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眶裏的濕意,安慰道:“沒事的,娘迴來了,一會兒就不會疼了。”


    柳書雲進來,身後跟著柳風,他走到顧默顧芷蘭身邊,蹲下身,道:“對不起孩子們,是伯伯沒有照顧好你們。”


    柳書雲滿眼歉疚,顧岸的妻兒因為他的堂弟差點命喪馬下,林海棠差點小產,把兩個孩子接到了家裏,卻又受到全府上下的虐待,他感覺自己要無顏麵對顧岸了。


    顧芷蘭搖了搖頭,說:“又不是柳伯伯打的我們,怎麽能怪柳伯伯呢?”


    “而且,”顧芷蘭沮喪地說:“赫哥哥說的也沒錯,這是他的家,我和哥哥不應該住在這裏的。”


    柳書雲更愧疚,“蘭蘭千萬不要這樣想,你和默兒是柳伯伯的貴客,在這裏想住多久住多久,是柳伯伯的不對,讓你們受委屈了。”


    顧芷蘭看著林海棠,笑得很開心:“沒關係柳伯伯,娘來接我們了,我們很高興。”


    林海棠坐在主位,喝了一口茶,沒有插話,沒一會兒,彩雲就把那四個丫鬟帶到了。


    四個人站在客堂裏,嚇得腿發顫,他們實在沒想到,柳書雲迴來以後什麽也不問,就來給顧默顧芷蘭出氣,更不可思議的是,柳書雲坐在客位,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個她們從來沒見過的女人。


    “哪個是桃李、夏荷?向前走一步。”林海棠淡淡道,掃了一眼四人,便不再給一個眼神,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


    “是奴婢。”二人俯身一禮。


    林海棠點點頭,走到那兩人麵前,看了兩眼,道:“抬頭。”


    桃李、夏荷聽話地抬起頭,垂著眼,萬不敢直視。


    林海棠一聲輕笑,左手輕輕捏著右手的手掌,她對兩個孩子說:“默默,蘭蘭,看娘給你們報仇。”


    啪啪!


    話音還沒落下,林海棠抬起手就發狠的甩在了這兩人臉上。


    “啊——”


    兩人驚唿,林海棠甩了甩發麻的右手,掄圓了左臂,又甩了上去!


    “啊!”


    桃李、夏荷又是一聲慘叫,捂著臉痛哭。


    早在林海棠打第一巴掌的時候,春花、秋月就抖著身子跪了下來。


    嚇得嘴唇都白了。


    柳書雲也著實驚訝到了,怎麽也沒想到林海棠會這麽幹脆利落,他看著桃李、夏荷紅腫脹起的臉,並沒有什麽動作。


    顧默顧芷蘭也被嚇了一跳,捂上了眼睛,又忍不住張開指縫偷看,害怕,也竊喜。


    桃李、夏荷哭著跪在地上求饒,她們是真的沒想到,那兩個小混蛋的娘,會是這麽一個貨色,在剛才見麵時,也著實是沒猜出她的身份。


    “夫人手下留情,奴婢實在不知道錯在哪了,夫人手下留情啊。”


    到了這個地步,是萬萬不能承認之前的所作所為,否則萬夫人那裏,絕對逃不了她們。


    林海棠哼了一聲,卻沒搭她們的話,而是看著春花、秋月顫顫巍巍的腦袋,嗬道:“站起來!”


    她才不要彎腰。


    春花、秋月手腳慌亂地站起身,身上發著抖,實在害怕巴掌打到自己臉上。


    “抬起頭啊。”林海棠的聲音有一絲詭異的溫柔。


    聽著這聲音,兩個人更害怕了,卻也不得不抬起頭。


    “你們叫什麽名字?”


    “春花,”“秋月。”兩人戰戰兢兢。


    “柳書雲派你們來,是照顧誰的?”林海棠慢慢踱步,兩隻手互相捏著放鬆。


    “照、照顧顧小少爺、小小姐。”春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林海棠每一次的靠近,都想讓她落荒而逃。


    “嗬,”林海棠一聲冷笑,巴掌一下子甩了過去,“啪啪”的聲音在房間裏炸開。


    右手的甩完,還有左手,又是兩聲響,每一次都使出了林海棠的全身力氣,不出意外,兩個人的嘴角都出了血,和桃李、夏荷一樣,每個人都不少。


    “你們還知道自己是來照顧他們的啊,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不知道呢。”林海棠坐迴了椅子上,讓兩隻手攤開,好好地歇一歇。


    桃李、夏荷被嚇得不敢再說話,跪趴在地上,隻敢小聲抽泣。


    林海棠問:“桃李、夏荷說我冤枉了你們,你倆說,我冤枉你們了嗎?”


    春花和秋月跪在地上,抽泣著,聽到林海棠的話,秋月膝行兩步,哭著說:“夫人,是桃李夏荷的主意,我們也是瞎了眼了聽了她們的話,求夫人饒過我們吧。”


    林海棠抬眼看了看她,說:“哦?那你來說說當時是怎麽迴事?”


    秋月趴在地上,嘴唇稍微一動就牽扯到嘴裏的傷口,疼得厲害,因此說的話有些含混:“那一天,我和春花,一個在洗衣服,一個在做飯,所以才沒跟在小少爺和小小姐身邊,等桃李她們找來的時候,才知道出事了。”


    實在是太疼了,口水控製不住的往下流,流濕了地毯。


    春花接過她的話,說:“桃李夏荷害怕自己偷懶的事情在夫人麵前暴露,說赫小公子受傷,我們四個都難逃一死,不如把過錯都推在顧小少爺、小小姐身上,好讓我們被罰的輕一些。”


    春花哐哐磕頭,哭著說:“夫人,我和秋月也是鬼迷心竅,是我們昏了頭,答應了她們。”


    林海棠就看著她磕,不說話,也不阻攔。


    “夫人,這兩日我倆時時刻刻不在愧疚,寢食難安,是我們對不起顧小小姐和顧小少爺。”


    秋月也磕著頭,應和著春花的話:“是啊,我和春花該死,請夫人責罰。”


    她們兩個是真的悔改了嗎?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林海棠不在乎她們心裏怎麽想,她隻要用自己的方式給默默和蘭蘭報了仇就好。


    “好啊,那你們,跟我去見你們萬夫人。”林海棠迴了她們的話,看向桃李和夏荷,道:“你們兩個也是。”


    隻打她們四個算什麽?還有一個姓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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