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棠滿腦子都是怎麽墮胎。


    林海棠起先懷疑孩子不是顧岸的,最後把記憶翻遍了,終於從犄角旮旯裏翻出來過年的時候顧岸是幹過那檔子事,並且第二天早上臉色很不好。


    林海棠真的很想殺了顧岸。


    大夫被林海棠氣走了,她在認真的思考著現在去空間裏吃一顆丹藥,然後再喝一副墮胎藥這個計劃實施的可能性,


    答案是不可以。


    林海棠被這馬一踹,孩子差點流產,在外人看來是不可能明天就好的,現在柳書雲、大夫知道這件事,她好的太快那就太奇怪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柳書雲是外男不好進林海棠的房間,他在外間問候林海棠:“林姑娘,你現下如何?”


    “不好,很不好。”還不如直接踹流產,現在不上不下的算什麽?


    “你不用擔心默默和蘭蘭,我囑咐過了,他們會被人好生照看著。”柳書雲說。


    兩個孩子本來一直守在林海棠身邊,林海棠醒之後被換雲這個消息打擊的要發瘋,她讓柳書雲留在這裏伺候她的下人把兩個孩子帶走了。


    柳書雲繼續說:“林姑娘,騎馬那人是我表弟,他傷了你,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柳書雲能辦的到的絕對不會推辭,”


    林海棠很虛弱,聲音很虛:“你真的什麽都幫?”


    “隻要柳某能辦到。”


    “去,給我拿一副墮胎藥來。”


    “不可,大夫把你的情況跟我說了,你現在墮胎,會要你半條命的。”柳書雲沉聲道。


    林海棠不耐煩:“不死就成,你去把藥拿來,我保證我死不了。”


    柳書雲搖頭拒絕:“不可以。”


    林海棠麵色痛苦又憤怒,到頹然,到平靜:“你先走吧,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整個燕城又不是隻一家藥鋪,想要買藥有的是辦法。


    留在林海棠身邊的女子叫福珠,是柳書雲專門留的丫鬟來照顧她,小丫頭年紀不大,可能剛及笄之年,看著即謹慎又古靈精怪,還挺得林海棠喜歡,林海棠引誘她:“福珠,去幫我去別的藥堂買一副墮胎藥來,事情辦成,我給你二十兩銀子。”


    福珠搖頭:“夫人萬萬不可,少爺是讓奴婢來照顧您的,大夫說夫人現在切不可墮胎,這墮胎藥,奴婢不敢去幫您買。”


    知道是福珠不想擔責也不敢擔責,林海棠也沒有為難她也沒再勸,她腦子裏盤算著新的辦法。


    被精心照顧三天,林海棠感覺下腹沒那麽疼了,今天大夫照例把完脈,欣慰的點著頭:“身體恢複的很好,今天都能下地走走了。”


    能下地走了?林海棠兩眼放光。


    下午,在福珠的攙扶下,林海棠走到了另一家藥堂子門口,福珠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她想幹什麽了,苦口婆心的勸:“姑娘,您不能進去,這會出人命的!”


    林海棠伸手製止了她的話:“你不用再說,既然柳書雲讓你來照顧我,就是讓你聽我的而不是來迕逆我,你放心,我買了這藥以後不管怎麽樣都跟你沒關係。”


    福珠還是緊皺著眉,滿臉都是懼意。


    “柳書雲不是暴力之輩,就算我真出事了,他也知道這件事跟你無關,不會為難你,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林海棠知道福珠在擔心什麽,開口打消了她的顧慮。


    福珠還是不理解,躊躇著開口:“姑娘,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問。”


    “您…”福珠頓了頓,咬牙開口:“您不喜歡孩子嗎?他已經在您的肚子裏了,就是您的孩子了,您忍心讓他就這樣失去生命嗎?您想想小公子小小姐,他長大以後也會像他們一樣可愛懂事的。”


    林海棠冷哼一聲:“我告訴你,我的肚子我做主,我說不生,那就是不生。”


    福珠張了張嘴,她還是滿肚子疑慮,不明白林海棠為什麽不想生。


    明明她身邊的所有人,為了孩子可以去死。


    或許是看福珠年紀太小,林海棠給了一句解釋:“福珠,不是所有人都愛自己的孩子的,我就是不愛孩子的那一掛。”


    福珠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疑問咽了迴去。世上的確有不愛孩子的人,也有不是所有孩子都愛的人,就像自己,家裏的三女兒,下麵有弟弟,上麵有姐姐,最後家裏把自己賣給了人伢子換了三百文錢。


    終歸是年紀有點小,想起了自己父母有點失落,神魂落魄的跟在林海棠後頭進了藥堂。


    “抓一副墮胎藥。”林海棠雖說身子好了些,但到底還有點虛弱,她為了出門買藥,專門抹了口脂,好讓嘴唇看上去氣色好一些。


    抓藥的小哥是藥堂坐診大夫的學徒,他看了看林海棠,利索的抓出一副藥來,道:“藥吃完以後會難受,要靜養幾日,不可勞作。如果可以就再來抓些養身子的藥。”


    林海棠接過藥,手指有些瘦脫形,她笑了笑:“多謝小哥兒。”


    這包藥拿在手裏,林海棠瞬間感覺自己身邊的空氣都興奮起來了,她開心的不得了,走路都恨不得跳起來。


    這是打胎藥嗎?不是,這明明是讓她自由的良藥。


    迴到醫館,林海棠也沒說讓福珠煎藥,福珠自然不會提起此事。天黑了,林海棠打發了福珠離開,靜靜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


    心念一動,林海棠就到了空間裏,她先是煎起了藥,然後開始發呆。


    穿越,康朝,越想越不現實。


    可事實就是發生了。


    林海棠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


    想這些有什麽用?沒用,現在想迴都迴不去。


    或許跟要穿過來的時候一樣,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就能迴到現代呢?


    可以試試。


    空間裏長著的草莓實在是太誘人了,林海棠顛顛的跑過去摘了一小盤,用泉水一衝,不一會兒就吃完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藥也慢慢煎好了。


    麵前的藥湯冒著騰騰熱氣,等放涼了一點,林海棠毫不猶豫的就喝了下去。


    很苦,苦的舌頭都要掉了。


    林海棠趴在桌子上,等待著藥效見效。


    慢慢的,林海棠感覺到小腹漸漸熱了起來,接著又變成了疼痛。


    林海棠一開始還能忍,後來疼的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她連坐都坐不住了,雙手緊緊捂著下腹,跌下了凳子。


    好疼。


    林海棠雙眼通紅,貝齒死死咬著下唇,冒出了血絲也不鬆口。


    太他媽疼了。


    林海棠開始打起了滾,仰著頭,脖頸青筋暴起,上麵敷滿了冷汗。


    “啊…”林海棠忍不住痛唿出聲。


    疼暈過去吧,這樣就感覺不到疼了。疼死也行,希望能迴到21世紀她的出租屋裏。


    實在忍不住了,疼的眼淚都出來了,林海棠疼的聲音像是被鋸割了一樣:“顧岸,你他娘的傻逼!”


    如果沒死,林海棠發誓一定一定要割了顧岸那個管不住的東西。


    不知道挨到什麽時候,林海棠撐不住了,暈了過去。


    她蜷縮著躺在地上,下身流出些許鮮血,浸透了林海棠的衣裳。


    林海棠醒來的時候,下腹還有些許疼痛,但是沒那麽不可忍受了,她撐起乏力酸軟的身體,甩了甩頭,輕嘶一聲,用掌根都去了額頭。


    太陽穴突突直跳,又疼又煩。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了,林海棠不敢耽擱,出了空間。


    外麵天剛蒙蒙亮,還有點點墨色。


    坐在床上,林海棠看著自己的裙子,上麵的血已經幹了,看著出血量不是很大。


    可惜自己不會把脈,不知道自己的肚子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但是喝了那麽大一碗墮胎藥,肚子裏這個九成九是活不成了。


    林海棠歎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終於,如願了。


    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林海棠就去床上安心睡覺了。


    或許是因為卸下了一樁心事,也可能是累了,即使身上還疼著,林海棠也睡著的人極快,睡的很香。


    林海棠囑咐過福珠,隻要她不自己醒來叫她,就不要把她喊醒。再者方大夫也說過,能睡就讓她睡,但是最遲午時也就是午時了,過了午時還不行,不論怎麽樣也不能再讓林海棠睡了。


    對了,方大夫就是給林海棠治病的那個老者,是迴春堂這家醫館的主人,他的醫術也像這醫館的名字,妙手迴春。


    大概是巳時的時候,劉書雲和方大夫一起來看望林海棠。


    福珠正站在門前,守著門,看到柳書雲來了,趕緊行了一禮。


    “林姑娘還沒醒嗎?”柳書雲問道。


    “迴少爺,林姑娘還未醒,您稍等,奴婢去喚醒林姑娘。”福珠一直低著頭,迴避主子的目光。


    輕輕推了推林海棠,福珠輕聲喚:“林姑娘,醒醒了,方大夫來給您把脈了,少爺也來看您了。”


    林海棠皺了皺眉,緩慢睜開眼睛,滿眼都是茫然,她緩了一會兒,看到福珠,思考者她剛剛說的話:“……方大夫和柳書雲來了?”


    福珠見她要撐起身子,連忙扶她起來,迴道:“是的,姑娘。”


    肩膀上的衣服就要滑落,林海棠托了迴去,淡淡的說:“好,你幫我拿一下衣服吧。”


    或許是因為睡了一覺的原因,林海棠感覺身上舒坦了很多,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唯一的後遺症就是還使不上勁兒。


    方大夫一進來,就聞到房間裏淡淡的血腥味,皺了皺眉頭,問:“林姑娘,你受傷了?”


    林海棠坐在凳子上,可以看出些臉上的疲累:“我喝了墮胎藥。”


    她說得輕描淡寫,其他人卻是驚了個倒仰。


    “簡直胡鬧!”方大夫爆喝出聲,急急忙忙拉過她的手腕就要把脈。


    柳書雲眉頭緊皺,實在忍不住開口:“林姑娘,你太亂來了,你身體都有還沒好,就喝了墮胎藥,要是你有個萬一怎麽辦,你讓默默和蘭蘭怎麽辦?”


    “這不是沒死嗎?我還好好的。”有空間在,林海棠當然死不了。


    就是要離開這個世界,要死,也得把顧默顧芷蘭安排好以後,再說別的。


    實在是搞不懂。柳書雲欲言又止,把手中的扇子捏了又捏。她肚子裏這個孩子,該不會不是顧岸的吧?除了這個理由,柳書雲實在想不出林海棠為什麽不要這個孩子。


    “嘶...”方大夫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換了林海棠另一隻手,像是不相信一般,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手指有點顫,又重新摸了脈,聲音有點粗,問:“你真的喝了藥?你在哪買的藥?”


    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林海棠嗤笑一聲:“老頭兒,我有必要騙你嗎?在萬草堂買的藥。”


    萬草堂,不是小藥鋪,裏麵的學徒、大夫,都不是能賣出假藥來的,可方大夫像是還有疑惑,向林海棠要來了要炸。


    聞了要渣,沒錯,是墮胎藥,方大夫又看了看林海棠換下來的衣服上的血跡,然後看向林海棠,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心下一沉,林海棠問:“老頭兒,是有什麽問題嗎?”


    良久,等到林海棠心煩,方大夫終於開口了,聲音啞著:“...你肚子裏的孩子,還在。”


    要說要沒有效果,可是林海棠又流了好多血,他確認了無數遍,的確是滑脈,胎兒有點虛弱,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方大夫行醫四十餘年,還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


    “你說什麽?”林海棠猛地站起來,雙手緊緊抓著方大夫,急切地問:“你說什麽?”


    “不可能!定是你老眼昏花,診錯了脈,換人!”


    方大夫反駁道:“老夫行醫數十載,沒有把錯過脈,現在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也罷,老夫讓人去請幾個大夫來。”


    另外找了三個人,不論是誰,都說林海棠懷有身孕。


    柳書雲也覺得奇怪,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感到很新奇:“林姑娘,看來你肚子裏這孩子,非要認你當娘。”


    林海棠現在煩躁地想打人,聽見柳書雲這幸災樂禍的話,煩躁感更是達到了頂峰:“你不要逼我在這裏打你。”


    輕撫著手中的暖爐,柳書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你為什麽這麽抵觸這孩子?不會是不好跟恆安交代吧?”


    “孩子又不是在你肚子裏,你就會上下嘴皮子一碰,”林海棠冷笑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麽可笑的東西:“顧岸那個不負責任的,隻顧著自己的渣男,把孩子打掉才是對他的負責。”


    麵對林海棠的固執,柳書雲無可奈何,說道:“既然你喝了墮胎藥都沒能把孩子打掉,就說明他於你很是有緣份,還是留下吧。”


    柳書雲暗自打算,等迴去以後再給顧岸寫一封信,把現在的情形說一下。


    方大夫也勸著林海棠把孩子留下來,最後給他開了幾副養身體的藥。


    房間靜悄悄的,隻剩下林海棠自己了,她呆坐在凳子上,腦子一片空白。


    留下這個孩子?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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