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怎麽想起來這麽叫了?」砂金抬頭看向他。


    辻雨的眼神有些飄忽,「因為、因為今天是砂金大人的生日,如果隻是叫「砂金」大人的話,感覺指代性不太明顯,」辻雨的語氣突然變快了,像在自言自語:「畢竟砂金隻是個代號,這個位置,或許還會有不同的人繼承。」


    砂金平靜的點了點頭,他微笑著說:「是在祝我失業嗎,辻雨?」


    辻雨:「……」


    但他還是堅強的說了下去,「但叫真名就不一樣了,我隻是想能更明確的為您慶祝生日。」他以一種頗為不贊同的目光看向砂金,像是在控訴他的指控。


    砂金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這次好好的拿起筷子,一點一點的吃起了麵。


    辻雨在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惆悵,每當砂金的表情褪去偽裝的假象時,他都會覺得這個幾乎和他二十四小時一起共事的上司,從來沒有讓他看透過。


    這也太神秘了吧!


    「是個很不錯的生日。」吃光了碗裏的麵後,砂金如此評價道。


    他沒想到,辻雨還會記得這個名字。畢竟他告訴他的時機,實在相當潦草。


    然而辻雨卻全然對不上他的腦迴路,他看了看外麵的瓢潑大雨,又瞅了瞅空曠的辦公室,和那空空如也的樸素麵碗。


    這都不錯?!他果然很摸不透上司的心啊!


    -


    砂金穿著合身的西裝,跟在翡翠的身後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在這偌大的建築物裏,他擁有了獨屬於自己的方寸之間。


    「不用遮擋嗎?」翡翠看了一眼他的脖頸,上麵的黑色編碼一覽無遺。


    砂金無所謂的笑了笑,「不用,這能讓我銘記一些事情。」


    翡翠皺了皺眉,顯然不太喜歡這個說法,她幹脆的換了個話題,「我給你安排了一個下屬,他的資歷很淺,剛來公司不久。別這麽看我,以你現在的資歷,很難馴服老員工,為了節省不必要的時間成本,我給你挑了這個人,」翡翠笑了笑,她的神情很放鬆,「他的工作能力很強,是通過重重考核在畢業後不久就進入到本部的,而且性格——」她低低笑了兩聲,「你會喜歡的。」


    砂金不以為意,也沒有將翡翠的話放在心上,然後他就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看到了那個被安排給自己的秘書——那是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單薄身影。


    和周圍那群年齡過於穩重的人不同,但從肢體語言看,就知道他的年紀不大。他穿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白色連帽外套,腦後紮著一個小丸子,將銀色的髮絲一絲不苟的固定在其中。


    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他有些慌張的轉過了頭來,翠綠色的眼睛下各帶著一枚小小的痣。是一個麵容雋秀的青年。


    ……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


    但砂金卻仍舊不覺得這人有什麽特別之處。


    直到對方從翡翠口中得知自己的年齡後,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不是變得像其他人一樣,眼裏充滿了輕視與算計,而是——


    「這是犯法的吧?!」他大驚失色的表情至今還留存在砂金的腦內,格外鮮明。


    他看上去像是立刻要去寫舉報信。


    然後一切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晚上這位秘書先生在帶砂金去參觀他在辦公室隔間的休息室時,還不忘給他手裏塞了一杯熱牛奶,「請放心,我已經提交了員工意見報告,上麵也給我迴復了,說今後一定會在茶水間備好鮮牛奶的。畢竟……」他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砂金,「您還在長身體呢。」他的語氣真誠又慈愛。


    砂金:「……」


    走進了休息室後,砂金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


    因為他看到自己位於休息室的單人床上,竟然還放著一隻毛茸茸的公仔。


    秘書先生對此不以為意,他開始為自己介紹起了這個小小休息間的布局,並著重為他講解了床頭櫃的正確使用方法。


    「請看這邊!隻需要用手指在上麵敲兩下,上麵的蓋子就會自動移開,這裏有個小凹槽,正好方便您放自己身上的飾品,不會弄丟。」秘書先生十分細緻的替他介紹著家具的便捷用法,「當然,盥洗池的台麵也採用了這樣的設計。」


    這個休息室全是秘書先生一手設計完成的,砂金知道,別人的休息裏是沒有秘書先生所謂的放飾品的小凹槽的。


    說完,秘書先生就拿出了一塊平板,一臉認真的詢問他還有沒有其他需要的東西,他會在今後的時間替他一併購置妥當。


    砂金神色複雜的問道:「……你對其他上司都是這種狀態嗎?」


    秘書先生有些茫然的眨巴了下眼睛,「但現在是下班時間……」


    所以他們不是以上下級的身份在相處。


    「呃,進展好像是有些不太對,」他聽到秘書先生自言自語的嘀咕道,「對了,我叫辻雨,你呢?」


    砂金:「……」


    這進展似乎更不對勁了。


    沒有得到他的名字,叫做辻雨的秘書先生開始慢慢變得侷促起來,連視線都有些飄忽了,他的眼睛轉了兩圈,嘴上說著「好像得先吃飯,我去看看給您拿點什麽」就匆匆往休息室外走去,他的動作非常迅速,幾乎是在門打開的那一刻便急吼吼的往外跑,砂金的聲音甚至有些趕不上他出門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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