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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獄裏呆久了,即便是白天,即使是醒著,也是會做噩夢的,葉時朝煞白的臉色,和全身的顫抖,讓辛寵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手足無措地碰了下他的肩膀,見他沒有躲開,就在上麵輕輕撫了撫,問:“你沒事吧?要不,以後再看?”


    葉時朝搖頭,“沒事。”然後拉開她電腦桌前,鋪著整張羊毛毯的電腦椅,坐了下來,逐字逐句認真地看,眉頭皺著,像一尊俊美的雕像。


    除了資料圖片,辛寵和師弟白亭年,共同署名的論文很值得一看,因為貝森的人際關係簡單,實在沒有仇人,然而分屍的手段又十分殘忍,且工作室裏的財務一點沒有丟失,考慮為獵奇殺人案件。


    他們列舉了國內外的相似案例,做了犯罪心理畫像,認為兇手是男性,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之間,在優裕的家庭中長大,但是童年時期受到過創傷,創傷來自自己的母親或者姐姐。性格嚴謹,受過醫療相關培訓,有可能有女裝癖。


    寫的很好,有理有據,但是還是有些書卷氣。


    論文拉到最後,有幾句後記,大概是辛寵臨時加上去的,上麵寫著:今天跟著教授見了當年偵辦這起案件的老刑警,才知道這個論文寫得有多失敗,破案果然不能光靠理論,實踐才是最重要的。


    葉時朝下意識明白,這句話才是辛寵拉他過來的本意,他抬頭,盯著辛寵,“那個老刑警跟你說什麽了?”


    辛寵神色緊張,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本來是不能說的,但是受害者是你的母親,我覺得你有義務知道。其實報道出來的偵辦方向根本就是警方的障眼法,警方懷疑這起案子是報複,你母親年輕的時候當過線人……具體什麽案件的什麽線人,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鄭老也不能多說。”


    “那位鄭老,現在在哪兒,我想去見他。”葉時朝起身,緊緊抓住辛寵的手,“你帶我去,今後你提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


    什麽要求都能答應嗎?辛寵竟然恍惚了一下,隨機恢複理智,為難地皺眉,“鄭老辦這個案子的時候就臨近退休,十五年過去了,老人家都七十了,身體不太好,一直在住院。”


    “哪家醫院?”葉時朝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目光如炬,語氣不容拒絕,說著拉著她就往外走,“你帶我去,現在就走。”


    “現在?”辛寵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可是看看外麵,天都黑了,“這麽晚了,早就過了探視時間,老人家應該已經休息了……”說到這裏,沒再說下去,實在不忍心。


    葉時朝俊美的麵容似乎在一瞬間灰敗了下去,鬆開她的手,雙眼發紅,胸口在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辛寵覺得自己真得是要瘋了,一咬牙,拿起車鑰匙,“走吧,我帶你去。但是能不能問出點什麽來,我就不敢保證了,畢竟鄭老能說什麽不是他能決定……”


    話沒說完,人已經被葉時朝緊緊抱住了,“謝謝你。”


    他身上帶著清爽的柚子香,勻稱的骨骼和肌肉感透過薄薄的襯衣,燙著辛寵的身體,她瞬間麵紅耳赤,心跳如雷。


    一路上,辛寵都在想這個擁抱,以至於車開得十分浮躁,好幾次急刹,幾乎將葉時朝掀出去,也沒有收到投訴。副駕上的葉時朝看著窗外,漆黑的眸子比外麵的夜還要深沉,似乎人還在,靈魂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醫院很近,十分鍾就到了,辛寵在門口買了花和果籃,熟門熟路找到了住院部,鄭老的女兒剛從病房裏出來,主治醫師在跟她說些什麽,兩人都一臉凝重。


    辛寵迎了上去,跟鄭老的女兒打招唿:“鄭姐,好久不見了,老爺子還好嗎?”


    鄭姐年近四十,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但是臉上卻說不出的疲憊,對新寵笑了笑,接過她的花和果籃,“難得寵兒你還想著老爺子,你哥前幾天也來過,老爺子看到他很高興……”說著竟然落下淚來。


    辛寵心裏一驚,心想,老爺子怕是不好了。


    葉時朝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管不顧衝進了病房,鄭姐和醫生慌忙攔著,也沒有攔住,讓葉時朝衝到了病床前。


    病床上白發蒼蒼的老人瘦成一把骨頭,靠著唿吸機維持生命,雙目閉著也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鄭老,我有話要問您,當年時陽的死,到底怎麽迴事?您是報複,是什麽意思?還有葉振言的車禍跟這起案子有沒有關係?求求您告訴我……”


    醫生叫來了護士,將葉時朝往門外拖,辛寵左右為難,一邊心疼鄭老,又替葉時朝著急,畢竟老爺子萬一去了,就真得沒人知道真相了。


    她哀求鄭姐,“讓他跟鄭老說句話吧,他是鄭老曾經偵辦過的一起案子的,受害者的家屬,他……”


    病床裏一片混亂,病床上突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鄭老竟然說話了:“你是時陽什麽人?怎麽知道她的真名?”


    “兒子。我是他兒子。”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葉時朝掙脫護士的手,衝過去,半跪在床前,唿吸急促,“時陽是我母親,葉振言是我父親。”


    鄭老的手突然抖了起來,慢慢睜開眼睛,看著葉時朝,片刻震驚之後,試圖抬手去摸葉時朝的臉,“都長這麽大了?好啊,太好了……”說著哽咽了一下,醫生和鄭姐緊張地圍過來,被鄭老嗬斥了,“都出去,都出去,我要和小葉說話。”


    鄭姐不放心,“爸,您都……”


    “出去!”鄭老拍了下床板,雖然動作並不重,但是鄭姐還是嚇了一跳,跟醫生對視一眼,都退出去了。


    辛寵心情很複雜,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沉重了,她看了葉時朝和病床上的鄭老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並關上了病房的門。


    病房裏,葉時朝還維持著半跪的姿勢,鄭老用顫抖的手抓住葉時朝的手,老人家的手已經沒有什麽肌肉了,幹枯得像一截木柴,但是依舊十分有利。


    “對不起,對不起……”接連兩聲“對不起”,鄭老已經老淚縱橫,“小葉,是我們無能,至今都沒有破這個案子,讓你做了十五年的孤兒。時陽姑娘答應做我們的線人的時候,我們也保證過會確保她的安全,整容、更名換姓、嫁人……可還是被他們找到了……我們對不起她。”


    葉時朝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的母親原來整過容,而且即便是時陽這個名字也不是真名,她在整容前到底是誰?


    “我母親到底在什麽案件裏做線人?你們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葉時朝問。


    鄭老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像是破敗的風箱,發出沉重的喘息聲,好不容易才喘勻氣,重新開口:“兇手不是一個人。他們是一個組織。我們管它們叫做鬼美人團夥。我們也已經將他們勦滅了,沒想到……沒想到……”


    鄭老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往事,激動地試圖要坐起來,但是力氣不夠掙紮了半天都沒起來,葉時朝起身去扶他,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警報聲,靠在葉時朝胳膊上的鄭老唿吸也更急促了起來,整張臉漲成青紫色。


    醫生和護士慌忙衝進來,一把將葉時朝拉開,檢查鄭老的情況,鄭老卻掙紮著朝葉時朝伸出一隻手,渾濁的雙眼一瞬間變得銳利而清明。


    “找到他們,抓住他們!不然,他們都會有危險。”


    仿佛站在重案組一線,指揮刑偵工作一樣,語句清晰而有力,帶著鋼鐵一般堅硬的意誌。


    然而隻是那一瞬間,說完那句話,鄭老的雙眼陡然失去了焦距,脖子後仰,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響,緊接著,頭一歪,閉上了眼睛,全身也跟著軟了下去。


    心電監護儀上跳動的線條,劃成一條長長的紅色直線,鄭姐在哭,辛寵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醫生大喊:“cardiotonic5ml靜脈注射,心肺複蘇。”


    眼前的混亂仿佛電影的慢鏡頭,在葉時朝眼前緩緩拉開,他站著不動,焦距漸漸失真,麵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隻有鄭老最後那句話越來越清晰。


    找到他們,抓住他們!不然他們都會有危險。


    他們是誰?誰會有危險?


    層層疊疊的迷霧如唿嘯的火車朝他撞過來,他躲不開,也無處可躲,索性張開雙臂,迎接碰撞,然而迷霧卻在他身邊衝散,散到了四麵八方,空中有東西落下,他張開手心,接著那個東西,赫然就是從他母親頭顱上飄落下來的鬼美人鳳蝶。


    無論他們是誰,藏得多深,他都要將他們挖出來。


    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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