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等不到天亮…


    晨霜等不到豔陽…


    就像……無論我怎麽跑…也追不到拚命騎車的你…


    將偉是在補習班遇到的琪宇。


    那天下雨,將偉有先天性哮喘,下雨天唿吸很困難。雨越下越大,如幕般遮住玻璃門,顯得更壓抑。正當將偉坐臥難安時,琪宇一手推開玻璃門,一手收著雨傘,頭發被打濕,睫毛上留著幾點雨,小女孩略顯狼狽:“抱歉老師,我遲到了”


    老師揮揮手,示意她坐在將偉旁邊。女孩兒的身上帶著雨的味道,將偉卻並沒有反感,反而覺得很舒服。將偉秉著唿吸,打量著這個女孩兒。


    “將偉!不要走神”


    老師一聲嗬斥,將偉把頭轉了過來。琪宇莞爾一笑,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你為什麽老看我呀?他迴,我也不知道,你給我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琪宇笑笑,終止了紙條對話。窗外雨漸小,水霧包圍玻璃門,蟲兒待在角落,偷偷舔舐雨點。那年,他十一歲。懵懂且無知。但是,就是遇見了琪宇。


    補習班人很少,老師也很放鬆,學生偶爾打鬧,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琪宇和將偉玩兒的很嗨。他們倆不在一所學校,卻在同一個補習班補習,每天隻有短短的幾個小時。


    將偉和琪宇一上課就傳紙條,學的很爛,補得雪上加霜。所以一直補習,這一補就是三年,紙條一張接一張,轉眼也三年。


    到了初中,將偉和琪宇終於在同一所學校,但不在一個班。將偉每天放學和琪宇一起走進補習班,放學再一起迴家。小時候真好啊,沒有什麽想法,沒有什麽距離。可長大就像一個方便麵裏的卡片,滿懷期待刮開,隻有一個謝謝惠顧。能刮出再來一包的很少,能把謝謝惠顧四個字刮完的,也很少。前者幸運,後者不甘心。


    將偉喜歡打籃球,每每禮拜天,琪宇都會坐在觀眾席上,揚起嘴角,默默數著將偉投進多少顆球。那年的夏天叫,我好像很喜歡你…像籃球在框邊打轉…小心翼翼


    將偉從沒想過喜歡這個問題,也不知道什麽是喜歡。隻是很喜歡和她在一起。也許促成一段感情就是把我喜歡和你在一起變成我喜歡你,想在一起……同樣…毀掉一段感情也是……


    那年將偉十四歲,紙條上寫著,琪宇,我喜歡你。


    琪宇看完,臉色泛紅,莞爾一笑,沒有說什麽。下課後,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玩鬧,將偉既害怕又驚喜。害怕形同陌路,也驚喜如同昨夜,形影不離。那段好時光夾雜在幾個難以喘息的雨季,直到……直到那天……


    紙條上寫著,老師和家長說了,說我們倆走的很近,我們先暫時分開,等老師,等家長都不說的時候,我們再繼續好不好?


    將偉拿到紙條什麽都沒有寫,腦子裏一直想,先分開?再繼續?那……她是同意了嗎……


    “將偉!琪宇!你們兩個別傳紙條了!再影響課堂就叫家長了!”


    將偉憋著一肚子話一直等到補習班放學,還沒來得及叫住琪宇。琪宇已經背上書包獨自走了。將偉一個人走迴家,琪宇給他發消息,內容同小紙條一樣。


    將偉很高興,說,嗯,我等你。


    像極了有人刮出了謝字,還妄想著後麵會有再來一包……


    隻是過了一夜,琪宇像變了一個人,上課沒有和將偉傳紙條,下課保持距離。陌生到讓將偉懷疑她到底是不是那個琪宇。


    故事反轉的如此之快,將偉接受不了也想不明白。可是時間,先一步給了他答案。


    隨著一天又一天,將偉大概知道了什麽是喜歡一個人。他想,如果要有的話,那我一定是喜歡她了。


    那年叫,我一定是喜歡你,像飛蛾繞著燈火,不能自已。


    將偉一直默默等,他一直記得紙條上的話,等家長不說,老師不說,我們再繼續…


    可時間沒有這樣的耐心,補習班關門了。兩個人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見麵機會,隻能在學校的樓道裏祈求轉角偶遇,見麵也隻是寒暄幾句,琪宇略顯尷尬的表情,好像在為以前什麽都不懂的自己賴賬,又好像在說對不起。對不起,以前還小,什麽都不懂,一定不做數的,對吧?


    中考完的那天,將偉飛奔出學校,衝到自行車車棚找琪宇,這一刻他解放了,他有很多話想和琪宇說。可琪宇沒有這麽想。他沒了命的追著騎自行車的琪宇,她像沒有聽到一樣,騎得飛快,。


    有人刻意迴避,有人執意麵對……


    那個空無一人的街道,十七歲的少年跪在馬路上,聽著劇烈的心跳,哭的泣不成聲。


    那一年的夏天,叫我還是很喜歡你,很想和你在一起,卻也隻能想想而已。


    造化弄人,高中他倆還在一起,一個學文,一個學理。


    隻是再也沒有見過對方,也沒有說什麽。


    高二的校籃球總決賽,將偉身穿黑色球衣,一個起跳投籃,籃筐打顫,球轉了幾圈,落入球網。他贏了,隻是再也沒有她為他數著,進了幾顆球。


    誰也沒有為年少無知買單,沒有人再提那個似謊言或約定的小紙條。也總要過一個人的季節。


    那一年叫,我還是很喜歡你,就像路燈等不到天亮,晨霜等不到豔陽……


    後記:


    百感交集,無以言表


    好像我也是刮出一個謝字還不死心的人


    看完了謝謝惠顧,還想不甘的問一句,為什麽


    打下最後一個字,耳機裏放著《笑場》,有多少人像這首歌一樣,做好了全情投入的準備,ta卻悄悄離場


    一個冬夜,我聽他講完了這個故事……(完)


    ————(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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