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消酒抬眸,便見他山眉輕蹙,那沉靜無波的眼眸,泛著隱隱的擔憂。


    容消酒麵上搖著頭,心裏卻越瞧他越覺得不對勁。


    就算是聽了老太太的話要對她好,也沒必要那般深情的凝視她。


    不曉得的怕是會以為這人傾慕她至深。


    「你……」


    她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問,生生將這話頭咽下。


    正此時,自巷尾驅來一輛馬車,那車上高懸著「商」字燈籠,正是商惟懷專用的馬車。


    馬車在他二人跟前停住,車內人撩開簾子,露出一張肅穆端方的臉。


    「公宜這是有了娘子便不去上值了?」


    商憑玉淺淺頷首,臉色相較與在容府要寬和不少:「大哥何以在此?我記得滄州水患,已讓朝中上下忙得不可開交,大哥怎還有空迴府。」


    「迴來拿公文。」說罷,他銳利的眸子定在容消酒身上:「公宜與容家妹妹瞧著倒是感情越發好了。」


    商惟懷年歲上比容消酒大五歲,一向沉穩平和,見著她時,總是端著溫潤的笑。


    比起商憑玉這個嬌弱又清冷的弟弟,那時的容消酒更樂意與商惟懷交集。


    自她入了乖崖庵後,便再沒與商惟懷見過,本就淺淡的感情,自然也隨著時間消散殆盡了。


    容消酒抄手作禮,維持著弟妹與兄長之間該有的客套。


    商惟懷頷首迴禮,撩著門簾的手不著痕跡地攥緊。


    「容家妹妹無需這般客套,畢竟你我兒時便相熟,怕是要比公宜還熟幾分。」


    言語時,他略蒼白的唇上噙著淡淡的笑。


    商憑玉眉梢一揚:「大哥知我記不得往事,還與我這娘子敘舊,怕不是有意欺負了我去。」


    商惟懷身子微前傾,眸中帶著試探:「怎倒吃起味兒來,你與容家妹妹也不過見過兩三麵,這成了親後,反倒親熱不少。」


    「哪裏的話,不過都是按照祖母吩咐辦事。祖母特意交代要好好對這大姑娘,據說還有監工,這萬一稍有個冷落,傳去祖母耳朵裏頭,遭殃的是我。」


    商憑玉說得隨意,言語時與容消酒拉開距離,沒再朝她瞧一眼。


    商惟懷悉數看在眼裏,笑著啟唇:「大哥還有公務在身,便先行離去。」


    在兩人頷首後,他撩下門簾,手指細細摸索著另一隻手腕上的菩提念珠,唇邊噙著的笑登時隱沒。


    車內除他之外,還坐著伴當李闌。


    「主子可是覺察到什麽?」


    商惟懷闔上眸,後背倚著車身,沉沉道:「你說,公宜會否就沒有失憶?」


    李闌那張黢黑麵上,顯出幾分詫異:「您何以這般猜測?」


    「就是瞧著他看容家大姑娘的眼神不太對勁。」


    他這位二弟從前是最喜歡容大姑娘的,喜歡到自卑,不敢明目張膽地表達自己的心意,甚至隻敢躲在牆根躲在樹後偷偷地瞧。


    可自這二弟失憶迴京後,便一直對其表現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如今才成婚第一日,露出那般情深繾綣的眼神,不免有些反常。


    「那主子您打算如何做?」


    商惟懷睜眼,揉了揉眉心:「查查今日他二人去容府做了何事。」


    李闌毫不猶豫,利落地道了聲「是」。


    臨了,商惟懷身子一頓,又道:「該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公宜。」


    李闌最是洞悉自家主子的所思所想,隨之附和:「主子是想從容大姑娘身上著手?」


    商惟懷抬眸朝他看去,唇角微彎:「聰明。」


    *


    容消酒迴了晉園,剛入寢間,便瞧見一不速之客。


    「弟妹迴來啦。」


    上官棠挺直著腰杆,端坐在香案旁側的兀子上,朝著門邊的容消酒招了招手。


    商憑玉率先搭話:「嫂嫂怎往晉園來了。」


    上官棠挑眉睞他一眼:「公宜竟也在,怎的今日不去上值?」


    商憑玉輕笑:「不愧是夫妻倆,我大哥方將也這般問我。」


    上官棠眉梢微蹙:「他才走?磨蹭什麽,整日慢悠悠的,哪有一朝宰相的利落樣子。」


    商憑玉不答話,轉迴話鋒問她:「嫂嫂來此作甚?」


    「自不是來找你的。」她說著,瞧向去放包袱的容消酒,「弟妹,嫂嫂今日來是要帶你去見識見識世麵。」


    容消酒哪有心情,正要推諉,這人起身湊上前,捉住她的手。


    「明日便是官家舉辦的折桂宴,這頭一個要考究的便是對於字畫的了解。」


    「我知弟妹對此一竅不通,特地帶你去見識一番。」


    話音剛落,便拉著容消酒朝外走。


    商憑玉眉峰一凜,邁著長腿闊步上前:「嫂嫂實在熱絡,可我家娘子今日有些勞累,便不與您同去了。」


    容消酒隨之附和:「是,我這頭有些疼,便不去了。多謝嫂嫂好意。」


    說罷,她抬手扶向額角,裝的一臉柔弱。


    上官棠口舌毒辣,脾氣鋒利,卻不是聽不出她在找藉口拒絕。


    當即甩開她手,一臉失望:「我說你們一家子就不能有一個附庸風雅的人物?」


    「這折桂宴是官家為霜桐居士特意設的賞畫宴,多少人為了攀附皇權,花重金下功夫去仿霜桐居士的畫作,也就隻有你不單不上心,還頻頻推辭。不懂學便是了,到了宴上若還像現在這般,丟臉的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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