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悠瞥他一眼,想到方才少年的所作所為,忍不住想笑,“她剛剛碰到你哪兒了?”


    裴衍抬起雙手,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語氣有些委屈:“碰到我的衣服了,差一點兒我就清白不保了。”


    她嗤笑:“清白,你還有清白?”


    少年一聽這話,臉色皺了皺,還沒開口解釋,就聽小姑娘笑嗬嗬道:“我以為,你清白早就送給我了。”


    自始至終,喬悠都沒有忘記這廝那天晚上偷偷摸摸溜進她房間裏,死皮賴臉的非要和她睡在一張床榻上。


    對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喬悠也不是傻子,隻是如今這身子未免太小。


    不過,同這廝約法三章之後,她才知道,他也沒想這個。


    隻是,當天晚上,他生拉硬拽著自己的手……


    裴衍恍然想起來,看著小姑娘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事兒,心裏不禁感慨。


    難不成同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原本思想很純潔的小姑娘也被自己汙染了?


    某人很有自知之明的想著。


    喬悠並不知道他心裏所想,隻看著他半眯著眼眸,就知道他定然沒想什麽好事兒。


    當即,輕輕的拍了下他的腦袋,語氣有些兇巴巴的:“閉嘴,等會兒爹和小英過來,你去把衣服換了,破破爛爛的。”


    小姑娘語氣裏帶著嫌棄,裴衍張了張嘴巴,心裏隻覺得委屈,想說什麽,終究是沒說什麽。


    拉了拉衣袖,跟著小姑娘的身後去了後院兒。


    喚了兩個夥計打了水,好生的洗了澡,又將衣服裏裏外外的都換了。


    隻不過,站在鏡子前麵,裴衍卻覺不妥。


    初一從外麵迴來,見自家公子竟然在照鏡子,有些驚訝。


    裴衍抬眸,看了鏡子裏初一的人影,淡淡問道:“丟了?”


    初一點頭:“讓小廚房的人拿去燒火了。”


    裴衍沒說話,看著鏡子裏身上白色的長衫,總覺得有些不妥。


    先前,他隻有身為裴家的大少爺的時候才會穿白衣。


    小姑娘,似乎特別喜歡墨綠色。


    裴衍又讓初一拿了幾件衣服過來,換了墨綠色的長袍。


    鏡子裏,少年人影修長,神色淡然。


    初一在一旁撇了撇嘴巴,隻覺得無語。


    不過就是未來嶽父來了罷了,至於這麽隆重麽,人喬老伯父又沒有說就認定了你是人家女婿。


    倘若裴衍知道初一心裏的話,肯定要一巴掌把他給唿死。


    想什麽不好,全念著他不好,找死呢。


    與此同時,裴府之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秀蘭被綁著,跪在正廳之中,身上有被毆打的傷,原本漂亮的臉蛋兒此時此刻也紅腫了起來,嘴裏塞著一塊兒布,通紅的巴掌印映在上麵。


    裴碩坐在一旁,廣袖裏的拳頭緊緊的握著,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從秀蘭身上掠過,帶著警告的意思。


    屋子裏,丫鬟小廝各站了一排,低著頭,戰戰兢兢的,神色恐慌。


    劉青雲和裴勇二人坐在主位上,裴碩的身邊坐著謝芩。


    撫著肚子,她看向身邊的裴碩,伸出手,安撫似的拍了拍裴碩的肩膀,臉上笑容淺淺。


    裴碩隻點了點頭,壓根兒沒有心思同她眉來眼去。


    他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生怕秀蘭將下藥的事情說出來。


    真要說出來,他這迴,不死也沒半條命了。


    況且,謀害祖母的罪名傳出去,隻怕官府也會介入,就算他這位祖母性命尤在,可按照月國律法,謀害嫡親是要殺頭的。


    這麽想著,裴碩心裏更怕。


    他現在還不想死啊。


    謝芩將裴碩的反應看在眼裏,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裴碩此人,薄情寡義,不論你多麽漂亮,終有一天他都會厭倦的。


    所以,倒不如送他一些恩情,好讓他知道,誰才是對他最好的。


    日後,他總會念著自己的一些好。


    像秀蘭這麽個妄想爬床的賤丫頭,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竟然想和主子共侍一夫。


    嗬,哪裏來的自信?


    裴勇讓大總管將秀蘭嘴巴裏塞進去的布拿出來。


    秀蘭猛的鬆了口氣,想要開口訴說自己是冤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女子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


    “爹,這是家醜,就不必留這麽多下人在這兒了,不如讓他們外外麵守著,未免有客來。”


    她恭恭敬敬的說著,目光卻無意瞥向身旁的裴碩身上。


    劉青雲和裴勇這才發現裴碩的異常。


    大概是第一次做這麽見不得光要人命的事情,即將被拆穿了,裴碩麵上都隱隱生了汗水,眸光躲閃,看著就是心虛。


    裴勇個劉青雲對視一眼,當即覺得不對勁。


    想到裴碩這些天在府裏的所作所為,這秀蘭也已經被裴碩收了去,莫不是,這件事還是這混小子指的不成?


    想到這兒,夫妻二人心裏一沉,隻覺得不可置信。


    半晌,裴勇方才忍著心中的怒火開口:“你們都下去吧,在院子外麵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這兒。”


    倘若這件事真的事裴碩做的,定然不能讓這些下人聽了去。


    到時候,被胡亂傳到了外麵,她們裴家百年的清譽隻怕再也不複存在了,裴碩這條小命,怕是也難保。


    一眾丫鬟小廝立刻下去。


    眼看著這些個喜歡在背後嚼舌根子的下人都出去了,裴碩倒是鬆了口氣。


    然,他還沒放鬆多久,就聽的裴勇一聲怒斥。


    “你這個混賬,給我跪下。”


    裴勇瞪著裴碩,眼睛的火好像要噴出來一樣。


    裴碩心裏原本就心虛,聽到裴勇這麽說,下意識的就以為裴勇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


    “是,父親。”


    “噗通”一聲,裴勇直接跪在了秀蘭的旁邊。


    裴勇心裏的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身側的劉青雲更是險些氣的背過去。


    謝芩一臉震驚的模樣,想要起身去攙扶裴碩,隻聽一向對裴勇溫聲細語的劉青雲冷冷道一句:“你坐著。”


    謝芩抬頭,有些驚訝的看著劉青雲。


    婦人的神色凝重,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在隱忍著怒火。


    謝芩低著頭,麵上劃過一抹笑容,抬頭的瞬間,立刻化作擔憂。


    裴勇個劉青雲此時此刻對裴碩當真是失望透頂了。


    原本,裴勇不過就是就是試探一下裴勇,沒想到,他不過就是被嚇了一下就招了。


    “嗬,我沒有你這個兒子,別叫我父親。”


    裴勇從來沒有覺得這麽丟臉過,倘若裴碩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一定親手動手打廢這個混賬然後將人送到官府去。


    “父親,我知錯了,求求您,饒過我這一迴吧。”裴碩跪著到了裴勇的麵前,他知道,這一迴,自己是真的犯了太大的錯了。


    “求求您了,父親……”


    裴碩抱著裴勇的腿,一個勁兒的哭著,看著裴勇依舊鐵青著一張臉,又退迴了兩步。


    對著裴勇一個勁兒的磕頭,企圖得到裴勇的寬恕。


    秀蘭已經嚇的呆住了,看著裴碩都這般求饒,也跟著跪過去磕頭。


    劉青雲在一旁,看著秀蘭,臉色更加難堪。


    誰能夠想到,在他們裴家自己的家裏,老太太被他們的骨肉血親下了藥。


    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


    就算是劉青雲和裴勇也想要老太太手裏握著的大房的財產,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傷害自己生身母親的事情。


    謝芩在一旁看著這場鬧劇,隻覺得萬分諷刺。


    人前的裴家如此風光,就算是她至少和裴碩傳的那點兒流言蜚語也未能夠影響裴家。


    可誰人能知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


    裴碩也不知磕可多少次頭,額頭上破了皮,滲了血,順著麵上肌膚的紋理流下來,看起來隻覺得嚇人的很。


    裴勇看著裴碩心裏就越大堵得慌,直接一腳將人踹出去老遠:“好了,你給我滾一邊兒去。”


    裴碩翻滾了好幾下,方才堪堪穩住了身子。


    不等他開口說什麽,就聽裴勇道。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你是我裴勇唯一的兒子,如今這件事發,從今以後,你必須發誓每一件事都聽我的安排。”


    如今,裴碩哪裏敢不聽裴勇的話,:“是是是,兒子從今以後一定聽父親的話。”


    看到裴碩的反應,裴勇還算滿意。


    隻不過,狗改不了吃屎,身為裴碩的父親,裴勇哪裏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德行。


    如今答應的好了,說不定過了個兩三天,就把他的話忘到十裏八鄉去了。


    他麵前,秀蘭還在磕頭。


    “這個丫鬟,原是伺候老夫人的大丫鬟?”


    “奴婢是,是伺候在老夫人身邊的……”秀蘭斷斷續續的說著,頭也不敢抬。


    裴勇沒在說話,隻是看向了一旁的劉青雲。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劉青雲很快就明白裴勇的意思。


    這老太太的身子一直不好,今兒個又是仁和堂的劉大夫檢查出來的,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老夫人是被人下藥的。


    這個黑鍋,總得有人背上才對。


    否則,裴碩的名聲傳出去,日後裴家給他繼承了,隻怕沒人敢在和他們裴家一起做生意了。


    想到這兒,裴勇麵上一寒。


    “來人啊,把著丫鬟舌頭拔了,按照家規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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