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太醫吩咐,小姐用了大半碗雞湯燉的雞絲粥,配著幾筷子小菜。太醫說補一補反而能好得快一些。」


    戎謹候頷首。


    範溪睡得並不沉,他們在另一邊說話,範溪很快就睡醒了,她迷迷糊糊看了父親一眼,喊了一聲,「爹。」


    「爹在這。」戎謹候跨步向前,坐在床前,柔聲道:「感覺可好些了?」


    「好多了。」範溪有些艱難地坐起來。


    戎謹候與綠鸚連忙扶她。


    「爹。」範溪喊了一聲,咬了咬下唇說道:「我想去祭奠荊夫人。」


    戎謹候聽她這麽說並不讚同,「你身上還病著,待你病好了再說。」


    「過幾日便好了。」範溪氣息有些弱,「我乃她未過門的兒媳婦,出了那麽大的事,我不去送送她,說不過去。」


    說話間,範溪的眸子裏帶上了祈求,「爹,您就讓我去罷。」


    戎謹候拗不過她,隻好答應下來。


    過後,戎謹候盯著女兒,問了一句:「你不是不太想嫁麽?怎麽又想著去送一送她?」


    範溪抬眼,眼裏帶著愧疚,「可能正是因為我不想嫁,沒幫上忙,她才去得那樣早,去之前也沒看到伍茗成親。」


    「你呀,」戎謹候揉了揉女兒腦袋,「你就是心地太軟了,你還未嫁過去,又不算她家人,何必愧疚?」


    範溪不好說,她前幾日不想嫁的時候,病得迷迷糊糊還曾想過,要是荊夫人死了就好了。


    她要是死了,寧國公府辦喪事,自己自然也不必嫁過去。


    這樣的念頭太陰暗,範溪不能與她爹說。


    戎謹候不大同意,範溪繼續求道:「到底一場緣分,我還是去祭拜一下罷。」


    戎謹候見她這樣,最終還是鬆口,「過幾日再看,寧國公府還得停靈,請僧侶超度,等你病好一些再過去。」


    這個時代的人都很脆弱,說沒就沒,有時候人甚至因為喝了一碗涼茶,就病故了。


    戎謹候挺擔心自己這個小女兒。


    範溪堅持要去送荊夫人最後一程,戎謹候與秦夫人便帶她去了。


    本來,未婚嫁的小女娘不應該過問這些婚喪嫁娶之類的事,奈何她堅持,家裏也就隨她的意。


    過來參加葬禮之人皆領到了白布條,範溪也領到了一條,係在手臂上。


    荊夫人已停靈七日,屍身放在棺材之中,層層布料裹著,上麵蓋上了繡著吉祥花鳥紋路的大被,隻能模糊看見一個凸起來的人形。


    天氣冷,倒無異味。


    範溪跟著秦夫人來到靈前,秦夫人是鞠躬,範溪則行跪禮。


    行了禮,上了香,範溪跟著秦夫人出去,才看見守在一旁穿著喪服答謝賓客的伍家兄弟。


    範溪憑感覺認出了伍茗,兩人對視了一眼。


    範溪輕聲說道:「節哀。」


    伍茗抬頭看她,發現麵前的小女娘果然容貌極盛,美得甚至有些讓人移不開眼。


    她身上還帶著病氣,雪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看著跟身上係著的白色喪帶一個顏色。


    伍茗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眼前的女娘正是母親苦心為自己求得的未婚妻。


    這小女娘果然樣樣都好,相貌好,家世好,人也好,怪不得母親一直勸自己要好好抓住。


    伍茗想起範溪未及笄前家裏重金尋了一套綠寶石首飾。


    那樣好的綠寶石,連四娘看了都眼饞,求了母親好幾次想要戴這套寶石,母親都未應允,後來他才聽說這套綠寶石首飾被送到戎謹候府上去了。


    想必那時候母親就已經開始為自己謀劃,她才會費盡心思尋來這樣的寶物,快人一步先定下這小娘子。


    伍茗想到這裏眼圈又紅了,母親樣樣都好,為他們操心了那麽多年,他們長大了卻未來得及報答母親,母親便已撒手人寰。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伍茗垂下眼睫,低低對範溪說了句,「多謝。」


    範溪聽了也傷感,垂下腦袋沒說什麽,跟著秦夫人迴家去了。


    範溪這一病病了一個多月,大夫說她小時候吃的苦比較多,底子沒打好。


    現在病了倒不是什麽壞事,正好趁還在長身子的時候好好調理一番,將身體調養出來。


    戎謹候與符征三兄弟一聽心疼得不得了。


    戎謹候府自然不缺補品銀錢,各種各樣的好東西流水一樣送進範溪院子裏,一日三頓的藥膳,吃得範溪都快反胃。


    伍茗要守孝守三年,範溪跟他定了親,也要三年之後才能嫁過去。


    範溪並不介意,她心裏恨不得越晚嫁過去越好,不過這話不好對外人說。


    伍家出了這樣的事情,範溪低調了許多。


    她現在除了管理手上的幾個鋪子之外,每天看看書上上課,大部分時間還是發呆,修養身體,日子倒過得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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