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打了一會兒,有人突然在人群之外喊到:「莫打了,先生帶著校監來了!」


    哪怕國子監先生帶著校監來了,兩人還糾纏在一起。


    校監見狀連忙喊:「你二人作甚?先生在此,還不快快住手?!」


    符炬氣喘籲籲,掄著拳頭往伍茗身上揍,死活不肯停。


    伍茗也還手。


    校監上來拉他們,符炬被人抱住肋下,往旁邊拖去。


    伍茗也被人抱著,往另一個方向拖去。


    符炬也渾身都疼,他抬起頭來時仍惡狠狠地看著伍茗。


    這時候他才發現伍茗不知何時已經哭了,眼淚淌了一臉。


    符炬冷哼一聲,氣順了點,這才不與他計較。


    先生走上前來看了看他們倆,厲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大庭廣眾之下你們身為國子監學子,居然倒在地上翻滾打架?真是豈有此理!有辱斯文!我定要上報祭酒,好好給你個教訓。」


    旁邊有仗義的學子忙說道:「先生,實在是伍茗血口噴人,先辱及符炬家人,符炬方動的手。」


    「就是,伍茗出言不遜,說的話叫我這樣的旁人聽了都生氣。」


    先生不為所動,對符、伍二人說道:「我不管你二人誰的不是大些,在監舍內動手就是不對,你二人迴去後好好反省,各自做一篇文章交過來。」


    「是。」符炬與伍茗二人齊齊行禮應下。


    他們在國子監裏打架的事如何也瞞不住,晚上的時候兩家便知曉了。


    寧國公被人一狀告到了家中,心裏憋氣得緊,「你這孽畜,如何這般自大?那些話也是你能說的?」


    伍茗梗著脖子,「我話又沒說錯。」


    寧國公看兒子這樣,若不是顧忌著他身上還有傷,當真想再捶他一頓。


    他瞪圓了眼睛訓兒子,「什麽叫你話沒錯,那是大錯特錯,戎謹候家姑娘還未嫁你,行事與你何幹?若你實在不滿意,咱想法子將親自退了便是,哪裏容得下你這孽畜出去外麵胡咧咧?」


    伍茗不說話了。


    寧國公被氣得不成,實在不想看見他,伸手一指,「滾去祠堂好好反省兩個時辰。」


    伍茗沉默行了禮便過去。


    寧國公跟夫人荊夫人商量,「這孽畜犯下這樣大的錯來,實在叫人看笑話,戎謹候府便對咱們恐怕也頗有不滿,你備份重禮,帶茗兒過去陪個不是罷?」


    「老爺放心,過兩日我帶茗兒親自去。」荊夫人身子病弱,一張臉蠟黃,卻還是不得不操心兒子的事,她眉眼溫和,問:「老爺可問清楚了,好好的,茗兒為何會跑去惹這樣一樁是非?」


    「這孽畜。」寧國公長歎一聲,「這裏頭還有四娘的事,四娘去禮部侍郎林家辦的茶會上,不知道在茶會上聽了什麽,迴來就跟她兄長說了一通。茗兒也是個耳根子軟,眼裏容不得沙子的,聽聞此事叫仆從出去打聽,這一打聽就打聽出事情來了。」


    寧國公說到這裏,有些怨懟,「這戎謹候府也是,教女教成這樣,一點不著家,成日往外跑。」


    荊夫人嗔道:「老爺子說的是哪裏話,當時給茗兒定戎謹候姑娘,不就看她潑辣自強立得住麽?咱大晉朝又不若前朝那般,拘著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聽說開國時候連女子從軍也是有的。這樣說來,那戎謹候家姑娘也無錯處。」


    「話雖如此,男子還是喜歡貞靜一些的女子。」


    荊夫人搖頭,「娶妻娶賢,貞靜溫柔又有何用,關鍵是得立得起來,撐得起一府生計。我兒子我知曉,茗兒樣樣都好,就是有些迂腐,得有個人管得住他。再說,到了老爺與我這個年紀,難道還隻看女娘是否溫柔順從?我瞧溪兒無甚不好。」


    寧國公見她喜歡,隻得道:「你的眼光素來是好的。」


    荊夫人歎口氣,「老爺看咱兒子,自然是樣樣好,在我心中也是,哪怕配個仙女,我都怕委屈了他,然而世上哪有萬全之事,我這身子骨你也不是不知曉,我命就是這幾年的事了,我若是去了,茗兒內宅沒個立得起來的夫人當家,我哪裏安得下心?」


    哪怕對妻子的病情一清二楚,聽到老妻說這樣的話,寧國公仍是傷感,握住她的手,寧國公道:「你莫說這樣的喪氣話,大夫說好好養著,再活個一二十年,看到孫子成家也並非不可能。」


    荊夫人拍拍丈夫的手掌,笑道:「老爺莫寬慰我,我心中清楚。這一世能與老爺成為夫妻,再生下三個孩兒來,我已心滿意足,別無憾事了,隻希望老爺你們日後順順遂遂,我便是走也安心。」


    寧國公聽到妻子這麽說,實在不知能說什麽,他心中暗自長歎一聲,扶著妻子的肩,說道:「待茗兒出來,夫人與他說說罷。少年郎血熱,一時衝動也是有,想來戎謹侯府不會太怪罪。」


    「我知曉了。」荊夫人拉了他手臂,不再說兒子的事,隻笑:「老爺可曾用飯,我叫她們做了您喜歡吃的八寶鴨與添味驢肉,老爺與我一道用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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