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紀嬰?


    若放在以前,廖華裳一定會毫不猶豫將其斬殺,因為那時紀嬰會威脅到她和家人的性命安危。


    但是現在,她覺得,紀嬰或許,還可以拯救一下。


    一個人的立場,是會隨著環境和利益而改變的。


    紀嬰是遊擊將軍,他手下的偏將、副將,各個陣營的人都有。


    誰知道這個程裏,在得知皇上被困之後,會不會改變自己的立場和決定?


    一個有致命把柄捏在自己手裏的人,遠比一個捉摸不定的人要好掌控的多。


    廖華裳沉吟道:“紀嬰不足為慮,麻煩的是四省總督姚繼安。”


    紀嬰沒有調兵之權,姚繼安卻有。


    方煒愣了愣,迴道:“上月初五一開印,皇上就傳旨讓姚繼安迴京述職了。”


    迴京述職?


    所以,姚繼安不在督署?


    二皇子將京城各府女眷召入宮中,目的就在於用這些家眷做人質,好借此控製各大總督手裏的兵權。


    皇上提前將姚繼安召迴京城,二皇子對北關五十萬兵馬就失去了統掌調撥的可能。


    如此說來,若論老謀深算,二皇子還是輸了皇上一籌。


    京師三十萬兵馬,未必都會聽從二皇子調令,再加上南麵逐漸聚攏、並逼近京城的太子大軍……


    可以想見,二皇子這場仗,打得會很艱難。


    他若想贏這一戰,北關五十萬兵馬便顯得尤為重要。


    得了消息的廖魁騎馬趕了過來。


    方煒將情況跟廖魁講過一遍後,廖魁道:“姚繼安迴京,二皇子想調動北關兵馬,紀嬰就是他撬動北關兵馬的第一道關口。”


    “紀嬰有把柄捏在二皇子手裏,所以,二皇子必定以為,他讓紀嬰調兵迴京,紀嬰不敢不從。”


    紀嬰隻要第一個出來支持二皇子,後麵就會有其他人響應。


    隻可惜,中間出了林沐這個意外。


    廖魁歎了口氣道:“如今,瀛王派來的信使就在關城,此行他隻許成不許敗。就算紀嬰這邊走不通,他或許會放棄紀嬰,轉而說服其他人。”


    廖華裳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此人,然後將其扔到紀嬰府上。如此一來,紀嬰就是有一千張嘴,恐怕也說不清。找不到兇手,他就得承擔責任。”


    他總不能跑到二皇子麵前,說人不是他殺的吧?


    兇手是誰?


    證據在哪?


    紀嬰裝聾作啞不奉詔出兵,二皇子必定對他心生罅隙。他以後,還敢效忠二皇子嗎?


    紀嬰不發話,底下的人又非鐵板一塊。


    一群各懷心思之人,如何能成大事?


    更何況,紀嬰和好幾位偏將、副將的孩子,如今可都在義學。


    廖家站太子陣營。


    他們的兒子與廖魁是師生關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二皇子就算現在迫於形勢,不得不用羯羚關守將。等二皇子一旦勢成,最先清算的,就是他們這些人。


    這個問題,不止紀嬰清楚,他手下那些將士,也都明白。


    隻要羯羚關守軍不動,四殿下平安到了藩府,北關就能安穩下來。


    方煒忍不住嘿地笑了一聲。


    廖華裳也忍俊不禁,“方公子笑什麽?”


    方煒道:“廖夫人真女中智者。”


    長得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女子,使起陰招來,足以讓人心底發寒?


    他現在相信,林沐是死在她手上了。


    廖華裳笑道:“所以這件事還得方公子幫忙。”


    方煒笑著朝她拱了拱手。


    與此同時,關城遊擊將軍府,紀嬰也同樣頭大如牛。


    他焦躁不安在堂下走來走去,唉聲歎氣。


    聶夫人一邊看賬本,一邊不時瞅他一眼,“老爺別再轉了,依妾身看,老爺何需理會那人?隨便打發了他便是。”


    “你是守關將軍,又不是他的私兵,擅離職守以後追究起來,那不也一樣是大罪?”


    紀嬰眉頭緊皺,咬牙切齒道:“婦人之見,婦人之見!”


    他誤殺監軍,那是殺頭的大罪!


    如今若再接詔不歸……


    瀛王要是輸了那還好,若是贏了呢?


    那他的死期可就到了呀!


    紀嬰狠狠朝一邊啐了一口道:“他奶奶的,就知道那姓廖的沒安好心,好端端的突然辦什麽義學。父女兩個一唱一和,擺出一個迷惑陣,將烏索和關城這麽多人都套了進去。”


    他現在才知道程裏是皇上心腹,難怪當初他極力慫恿眾將士,將自己的孩子都送去義學。


    廖家是太子黨,他早就知道。


    但那時他以為太子都已經死完了,廖家全族流放,哪一黨有那麽重要嗎?


    可誰能想到,皇上的毒竟真得解了。


    誰又能想到,二皇子在皇上還活著的時候,突然就反了。


    誰特娘也想不到,太子居然沒死,還悄悄在南地聚集了近五十萬人。他想幹什麽,那不明擺著嗎?


    娘的!


    全亂了!


    目前二皇子屬於挾天子以令天下。眼下能不能令成,還不好說。至少現在,二皇子是妥妥一反賊。


    太子也是反賊。


    紀嬰歸順誰,那都是反賊。


    守在關城,才叫忠於職守。


    成者王侯敗者寇。


    是不是王侯,那是得成事以後才考慮的事情。


    將軍府幕僚讓他先拖延著,等二皇子那邊有了眉目再說。


    但現在那人就等在關城,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勢,怎麽拖?!


    他現在無比懷念北齊入侵的日子。


    隻要北齊大軍一到,他就可以立刻將那人踢出羯羚關!


    偏這人在關城也不老實,天天去這個副將府中坐坐,到那個偏將家中聊聊……


    紀嬰狠狠地想:這要是哪個不開眼的,給他抹了脖子,他就老實了!


    心裏有事,紀嬰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在夢裏,他被人追殺了一宿。


    早上醒來時,感覺格外地累。


    每天早上,關城的幾位將領都會到他府上議事廳,商議城防部署和軍糧籌備等諸務。


    幾位將軍好像都沒怎麽睡好,坐在那兒就打瞌睡。


    很快議事廳就瞌睡聲一片。


    紀嬰煩不勝煩,幹脆讓眾人都散了。


    誰料人還沒走,將軍府的馬夫突然一邊喊著一邊跑了進來,“將軍,將軍不好了。”


    紀嬰心裏本來就煩,聞聲頓時大怒,“什麽不好了?滾進來說話!”


    那馬夫指著外麵,喘了幾口氣才說道:“卑下方才在馬棚,看到一個死人。”


    紀嬰一聽,不知為何,心裏突然就涼了一大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手握空間,和離後開啟流放高端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風斜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風斜月並收藏手握空間,和離後開啟流放高端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