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乖眨眨眼睛,目光在薛宸跟蘇千歌二人之間流轉了一番。


    接著正色起來,一副等待接到什麽重要任務的神情,就差敬個禮了,“既是小侯爺跟小姐所求之事,三乖定然全力以赴,絕對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


    呃……總覺得他這話出口以後,就要去赴湯蹈火了似的。


    聽得這話,原本就有些擔心腕玉是否還好端端待在鬆江底的蘇千歌這時間隻覺得眼皮一跳。


    她尚未來得及開口,薛宸便道:“不過是叫你帶人去鬆江尋個物件兒罷了,何至於這般嚴陣以待?”


    如今災情解決,腕玉自然該物歸原主。


    蘇千歌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迴自己的意念廚房了。她看向三乖,順著薛宸的話:“上次前來賑災之時,我將腕上的鐲子留在鬆江江底,不知你可有印象?”


    後者正待迴憶,蘇千歌繼續言明:“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帶人前往鬆江,沿岸尋到我的玉鐲,將其帶迴。”


    三乖是四名護衛裏跟在蘇千歌身邊最久的一人。如今,自然對她先前戴在腕上的玉鐲印象十分深刻。


    “綠的,很細,上麵有細密的紋路。小姐放心吧,我記得再清楚不過了。”


    說著,三乖拍了拍胸脯。


    蘇千歌點頭,“不錯,正是此物,我會給你一幅圖,上麵標注出大概的位置,你隻需前去尋找即可。”


    一心想著幫小侯爺跟千歌小姐做點兒事的三乖立刻眉頭一緊,再一次道:“小姐放心,屬下定然不辱使命!”


    “……去吧,我看好你。”


    三乖離去之後,蘇千歌望著他昂首闊步的背影,單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之上。許久,悠悠然地歎了一口長氣。


    雖然心知莫名,但她卻還是覺得不安。


    腕玉留在鬆江已經太久了,倘若真的消失不見,事情恐怕不會簡單。


    聞聲,薛宸看了過來。


    “歌兒,你怎麽了?”難不成這丫頭還因為徐戰文的那句話,在這兒自己嚇唬自己呢?


    他隻得安慰:“你的鐲子埋在江底,如若不知具體位置,找都找不到,怎會有人竊走?”


    蘇千歌往常不是這樣杞人憂天的性子,薛宸更是再清楚不過。


    當下見她如此,後者也不由心亂。


    “好了,就算真的有人竊取腕玉,我也自有辦法幫你奪迴!”他知道那玉鐲對於蘇千歌來說何等重要。


    當時,將玉鐲埋在鬆江江底,已然讓她做出了很大犧牲。無論蘇千歌的這份擔心是真是假,薛宸都不忍心讓她這般勞心傷神。


    而與此同時,蘇千歌也好生給自己排解了一番。她心下明白,這樣擔憂不是迴事兒。總要等三乖那邊給了準信兒,否則百般記掛也是徒勞。


    想通此處,蘇千歌瞬間滿血複活,勾唇笑道:“好,那為了獎勵你這麽有擔當,我去給你做頓好飯?”


    “不必,今日我們在宣城隨處轉轉,嚐一嚐北方的特色菜肴。”誠然,對於飲食分外挑剔的薛宸懷戀蘇千歌的手藝。


    可他生為男子,又如何舍得心愛之人日日煙熏火燎,隻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他到底是個能體諒人的。


    蘇千歌心道如此,雖然自己在現代生活的時候天南海北什麽好吃的都見過,之前也來過宣城。


    但難得薛宸有這份細心,她也就順水推舟,“走吧,在宣城喂飽了肚子,下午就趕去通縣,到那河莊瞧瞧。”


    河莊?


    聞言,方才一臉陽光明媚的薛宸霎時間麵色就籠罩了幾分陰霾。


    他沉默片刻,方問:“此行的確是該去一趟河莊,不過……是不是可以你留在宣城,我隻身前往即可?”


    平日裏雷厲風行的薛小侯爺,當下小心翼翼的口氣中還帶著幾許試探。


    他這副模樣成功地取悅了蘇千歌,對方“噗嗤”一笑,隨後果斷地搖了搖頭,“自是不可以的,如今從遼縣來宣城,全都是在辦我的事情,交給你一個人去像什麽話?”


    薛宸原本就是陪同蘇千歌一道而來,並無主客顛倒的道理。前者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卻還是心有不甘。一時間沉默下來,半晌過後他才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河莊那兩名男子,的確是成為薛宸這個醋精的一塊心病。


    女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嬌怯的小心機,看到心上人為了自己呷醋,怎麽會沒有一點兒小小的自傲之情?


    “好啦好啦,”蘇千歌甜甜笑著,主動伸手挽起了薛宸的手臂,“走吧,這偌大一個宣城,上迴來去匆匆的,也沒在此逛逛。”


    宣城到底是北方麵積稍大的一座城市,人也很多。


    街市人聲熙攘,時有商販挑著擔子各處叫賣,好不熱鬧。


    蘇千歌扮了男裝,整個妝容都畫得十分英氣,拉著薛宸這兒看看那兒逛逛,兩個人吃了很多往常在中原之時沒見過的食物。


    他們並不張揚行事,因之,少有人能夠認出這英氣的男子,實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蘇禦史。


    沙蔥、牛乳,皆是中原地帶的罕見之物。


    “這是用紅茶跟鮮奶啊熬製而成的奶茶,”蘇千歌坐在酒樓的角落裏,將囊袋裏的茶飲細品,不禁歎惋:“隻可惜牧民處理食材的技術還不夠好,這些乳製品都有一些腥膻的味道。”


    當然,如果她拿迴了意念廚房,完全能夠將牛肉這類東西研製成更純淨的食材,跟現代的味道一模一樣。


    薛宸吃了一塊奶糕,也點點頭,道:“待得三乖他們將鐲子尋迴,你就將這宣城獨有的,你之前沒遇到過的特產全部複製一遍。”


    無論什麽食材,他都會幫蘇千歌找到,然後兩個人一樣一樣地收集。想想,心中便不由得升起一股幸福之意。


    麵前的男子雙眼微合,卻一瞬不瞬地看著蘇千歌。他神色淡然,眸光卻十分明亮,不知正抱著何等想法。


    蘇千歌正要調侃薛宸兩句,忽聽不遠處一桌人喝酒談天,聲音傳了過來。


    “這河莊可是大不如從前了,唉!也沒辦法,誰叫……不能說不能說,多說是錯。”


    “是啊,有些事情不該我們議論,你可別說禿嚕了!”另一人連忙將包子塞入講話之人口中,似乎生怕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帶累自己。


    一聽有人談論“河莊”,蘇千歌立刻也沒有了調侃薛宸的心思,整個人都被那處吸引去了目光。


    隻可惜,一桌人卻再不提河莊了。


    她未免有些心急,甚至都在考慮自己究竟要不要上前去打聽一番。


    薛宸見狀,哪裏會不知道蘇千歌心中所想?他不由眉頭發緊,忍不住開口:“河莊在通縣,就好比遼縣的聚義莊,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遼縣的人那麽害怕聚義莊,通縣的人也就同樣畏懼河莊。隻不過,蘇千歌跟河莊有些淵源,所以這二者之間在她心中才有著完全不同的地位。


    而蘇千歌又是因為什麽才對河莊別有一番心意呢?念及如此,薛宸臉色又沉了沉。


    他知道,蘇千歌這樣的性子若是不將河莊的事情了解清楚了,壓根兒就不可能放下心來。看來他們還是盡早過去一趟,瞧瞧究竟發生了些什麽才好。隨後,就立刻離開,再也不多逗留!


    薛宸心下思量,正要開口跟蘇千歌商討下午去通縣的事情,忽聽二人複又開口:“既然河莊的事情不能提,遼縣那邊,總沒什麽忌諱的吧?”


    畢竟鞭長莫及,雖然遼縣的聚義莊更是一手遮天,徐戰文行事作風更加狠厲,但到底不可能把手直接伸到通縣的他們身上。


    一人喝了口酒,大笑兩聲,道:“說起來,遼縣那事可真大快人心。聚義莊的莊主涉嫌行刺蘇禦史,總算被抓了起來。”


    想必,遼縣的百姓們肯定覺得消失了一個大麻煩,從今往後對於蘇禦史的信奉更甚了!


    說起蘇禦史,所有人的臉上都帶了幾分崇敬的顏色。


    蘇千歌麵色一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而薛宸還沉浸在方才她聽人提到河莊之時那與往日完全不同的神色,表情並不好看。


    “可是啊,就算是蘇禦史,終究也有管不到的地方,”最先挑起話頭的人歎了口氣,分析:“依我所看,那徐莊主不會受到嚴懲,最終恐怕還是要被保釋出來。”


    聞言,另一人眉頭大皺,“嗯?不是說朝廷命官親自要求下獄之人,遼縣縣令輕易不能決定放出來嗎!”


    “誰知道呢,如今這世道,官匪一家,隻有平頭老百姓最是可憐……”


    這話清晰可聞地飄到了蘇千歌跟薛宸二人的耳畔,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神色中都帶了幾許無奈。


    與此同時,遼縣縣衙。


    這衙門在蘇千歌來的時候熱鬧了一陣兒,隨後因為其中發生的變故,百姓們知道徐戰文關在此處,也就繞道走了。


    當下,這裏竟然又被圍得水泄不通。


    與之前不同的是,包圍此處的人個個兒氣勢洶洶,麵色不善,有的手裏還提著皮鞭和狼牙棒之類的武器。


    看樣子,這縣衙即將再次迎來騷動。


    縣令坐在親民堂內,早已經如芒在背。他早就知道聚義莊的人遲早會來跟自己算賬的,卻沒想到,居然這麽早就來了……


    現在的他心生懼意,甚至有些後悔當時幫蘇千歌打下了此事後續的包票。


    都說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倘若當時他執意要求蘇千歌派人將徐戰文送到京城,而不是關押在他們遼縣的大獄之內,不就也沒今天這事兒了嗎?


    糊塗,真是糊塗!


    一旁的衙役十分焦躁,又問:“大人,您可想到了什麽好辦法沒有?屬下擔心,那聚義莊的人一會兒見不到您,就要破門而入了!”


    破衙門的門,這可是大罪。


    但聚義莊之前也沒少給他這衙門行各種方便,他們明著是官府和商賈,實際上私底下卻好似一家子。


    如今他也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同夥”,這下被人找上門來,簡直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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