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聞言頓了一下,想著該說真話還是假話。


    群老見狀嗬嗬一笑。


    “就知道你小子心裏憋著鬼呢。”說著,群老點了點自己手上的煙袋鍋,道,“說吧,無功不受祿,你想要問什麽?還是跟那女的有關?”


    小林聞言低垂下頭,半晌,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嗬,就知道你個沒出息的。”說著,群老講煙袋鍋裏的煙灰都敲掉,往裏麵塞了些新煙土,“皇上那麵下旨了,她要迴去了。”


    “是嗎?”小林的問句有些失落。


    群老撇撇嘴,衝小林伸了伸自己的煙袋鍋,小林見狀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給群老將煙點著了,將上麵的火星子甩掉。


    群老瞧著他那樣子,嘬了口煙,冷笑了一聲。


    “想去見她?”


    小林聞言一愣,旋即低下頭。


    “走不開的,管家這段日子看著呢。”


    “知道就好!”群老說著,一巴掌打在小林的脖梗子上,“你自己知道了,就省的我一個老頭子浪費唇舌提醒了,年輕人,活的清醒點兒,你這一輩子不可能隻有一個心上人。”


    “是,群老教訓的對。”


    小林躬身沒再說話。


    一日後,遼縣城門口。


    知道蘇千歌要走了,遼縣的百姓幾乎都來到城門口送行。


    假扮蘇千歌的女子還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瞬間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的唇舌幹渴,手腳冰涼,一直坐在屋內不停的搓手,不敢起身。


    小乖見狀現身在女子麵前,沉聲道,“你從這裏出去直接上車就好了不必與百姓交流。”


    女子抬頭看向小乖,一張十足蘇千歌的臉上卻充滿了不屬於蘇千歌的擔憂和恐懼。


    “可是……我覺得我站都站不起來。”


    “那就把自己想象成她。”小乖道。


    “她?我……我見的並不多,她到底是什麽樣兒的?”女子茫然的看著小乖。


    雖然她名義上跟著蘇千歌和薛宸跟了許久,但是那段時間蘇千歌一直是病著的,女子鮮少能聽到蘇千歌說什麽話,而且因為那陣子蘇千歌是病著的,整個人說話都是軟塌塌的,弄得女子覺得蘇千歌跟自己沒什麽區別。


    待在北方的這段時間,因為蘇千歌在遼縣的神女形象原因,小乖不希望蘇千歌的形象在外麵過於暴露。


    因此,這段時日裏女子也從來沒出去過,很少暴露在大麵積的人群裏。


    現如今送過去要離開這事兒,不知道怎麽的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因此今日才會在客棧的樓下和遼縣的城門口聚集著一群“信奉”蘇千歌的人。


    女子雖然挺說過蘇千歌在遼縣的影響力,但是如今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因此才十分擔憂。


    小乖看著女子茫然且怯懦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道,“姑娘……是個不在乎別人眼光的人,無論是什麽情況,都我行我素。”


    “那是因為她很有錢吧。”女子試探著問。


    在許多普通人的眼中都是這樣,有錢人之所以傲氣,是因為有金錢做底氣,好像沒錢的人怎麽同其他人說話,都會氣短三分。


    “不是的。”小乖堅定的否認道,“主子說過,姑娘沒錢的時候也是這個性格,你甚至可以說她蠻不講理,專橫跋扈,她不是個性格好的人,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女子聞言忍不住皺眉。


    “那……想成為她那樣的人,很難啊。”她和蘇千歌簡直就是兩種性格。


    “試試吧,試試擁有她一天的生活,目空一切。”說著小乖向女子伸出手。


    女子猶豫了半晌,抬起手將手放在小乖的手中,堅定的去做一個目空一切的人,站在假薛宸的身邊,走出客棧,麵對客棧樓上樓下和街道兩邊的歡唿,平靜的走向馬車。


    她偶爾看向周圍歡唿的人們,眼神有一瞬間的失神,不清楚那個人是怎麽做到擁有今天這一切的。


    但很快,她便想起三乖所說的目空一切,堅定的走上馬車。


    冬天的北方,寒冷的空氣像是刀子一樣,割在人的臉上,女子的身上像是罩了一層無形的膜兒,反複感受不到這冷氣一般。


    那個說過逃不過管家眼線的少年,如今站在人群中,望著她。


    她今天穿了件孔雀藍的裙裝,外麵套著白色的狐裘,真的是個有錢的人,風吹過她的鬢頰,揚起她烏黑的秀發。


    小林連夜趕路,騎著河莊最好的馬,如今才趕到這裏。


    現在想想,當真是沒辜負這一晚上的付出,從客棧門口到馬車的距離很短,但對小林來說卻足夠了,“蘇千歌”走的每一步,對小林來說,都是緩慢的,隻得全部都刻進腦海裏的。


    “原來她長這樣啊。”小林看著進了馬車的蘇千歌,發出一聲長歎,旋即露出一絲微笑,“真好看。”


    假蘇千歌上了車,馬車便很快就出發了,在馬車出發的同時,小林也勒馬轉身離開了客棧,往河莊趕迴去。


    又是連夜的奔走,小林終於趕到了通縣和遼縣的交界處。


    借著天剛蒙蒙亮的光,小林看見了站在路邊的群老,不由的大驚失色從馬背上下來,奔上前去。


    “群老,您怎麽這個時候來這兒了,萬一被管家發現怎麽辦?”


    群老聞言一聲歎息,直接抽出身後的煙袋鍋一下砸在小林的肩膀上,那兒肉厚,抗打,可即便這樣,群老也心疼眼眶一紅。


    渾濁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群老一時間難以開口。


    “到底怎麽了?”見群老如此,小林有些慌了,抬手擦掉群老眼角的淚水,小林擔憂道,“群老您別哭啊,您說話。”


    群老哽咽了許久,方才顫顫巍巍道。


    “快走。”


    大概是因為哭了的原因,群老的聲音十分微弱,小林半晌沒有聽清群老在說什麽,因此難以行動。


    群老被氣的渾身發抖,“走,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豎著,群老一把推開小林,要將小林往馬匹方向推去,小林不理解群老為何如此,眼神中全是茫然。


    “群老,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您跟我說啊,群老!”


    “說什麽?讓你聽我的不要出去,你不聽,如今還要我說什麽?”


    群老憤怒的看向小林,見小林一動不動,抬起煙袋鍋便照著小林的後背敲了過去,“快滾,快滾,給老子滾!滾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不要迴河莊!”


    小林聞言一愣,心中頓時了然。


    他出來的事情被管家發現了。


    管家最近因為王廚娘的事情,心中對小林有了顧忌,起了殺心,正找著小林的問題,這會兒小林出去見了蘇千歌,正好便被管家抓到了尾巴。


    小林估摸著管家定然會給他扣一個裏通外敵的大帽子,看群老的反應,管家有可能正帶著人在河莊等著他。


    要麽是在河莊將他甕中捉鱉,要麽,便是早就叫人跟蹤他,等著在城外便誅殺他。


    群老此次前來報信,必然是冒著必死的決心的。


    “我走了您怎麽辦?”小林被迫上馬,看著站在下麵的群老。


    “沒什麽怎麽辦的,老頭子我活了七十多年了,還對付不了幾個侍衛了嗎?別忘了,你小子都打不贏我,除非主子來,不然我定然不會輸。”


    說著,群老用煙袋鍋狠狠的揍了一下馬的屁股,那馬一吃痛,帶著小林便飛奔了出去。


    群老看著遠去的小林,終於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微笑混著淚水,落在了嘴角,群老的身後,大地忽然開始震動,是馬蹄落在地上的聲音,還有齊刷刷的腳步聲。


    群老轉過身,看向朝他迎麵奔襲而來的隊伍,抹了抹煙鬥杆兒,站在了原地。


    管家來到之時,隻剩下群老一個人站在原地。


    管家勒馬,看著站在原地,勾著腰的群老,沉聲道,“小林呢?”


    群老見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管家,老奴沒見著什麽小林小李的,這會兒早上,老奴就是出來吸收點兒天地精華,壯壯身子。”


    管家聞言冷哼了一聲,“裝傻?”


    說著,管家看向群老伸手的方向,馬蹄印在白雪上清晰可見,管家揮揮手,“那個方向,去追。”


    得令的侍衛立刻大批的向遠處追去。


    管家帶著幾個得力的侍衛停在了群老麵前,管家沉聲道,“群老,我清楚你手下的功夫,但是您年歲畢竟大了,扛不住的,迴去吧,我饒你一命。”


    群老聞言冷哼一聲。


    “一劍破光陰的費鳴何時也會說饒這個字了?會說你也不見得會做吧?”說著費老再次擦了擦煙杆兒,擺出架勢道,“來吧,我們兩個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管家聞言微微一笑,伸手衝生變的侍衛揮了揮手。


    幾個侍衛一擁而上,群老雙拳難敵四手,眼看著管家騎馬離開,轉身要追上去。


    可就是這一瞬間的轉身未注意到,一柄長劍便從後背刺中了費老,直插出胸口,費老當場氣絕身亡,從空中掉落在地上。


    管家聽見身後一聲沉悶的響動卻並未打算停下,手上駕馬的速度更快了。


    很快管家便在遼縣和通縣的交界處找到了被侍衛圍攻的小林,小林已經精疲力竭了,見到管家來,便清楚了一切。


    群老死了,小林咬緊牙關,赤紅著雙眸,身上是被劍劃得破破爛爛的布條。


    都是他的錯,可他此時沒有選擇,如何都是死,群老已經為他犧牲,那他就該是的有尊嚴一些。


    “費鳴,你想殺了我?就自己來啊!”


    管家看著被人群圍繞的小林,輕笑了一聲。


    “你未免太自信了,一個階下囚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現在的情況就算是主子來了,我也有辦法讓你死,你還跟我講條件,無知。”


    說著,管家抬手輕輕一揮,那群原本為著小林不懂的侍衛便立刻都將劍尖衝向小林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黑衣人從天而降,以一己之力,將所有的劍全都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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