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給他一千兩!小爺有的是錢,用不著你送!”曆九少氣哼哼的道。


    旺財被夾在中間,真恨不得原地消失。


    猶豫了一下,自己是曆家的人,自然要向著自家少爺。


    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來,數了數,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低聲說了句:“顧少爺,對不住了!”


    然後就退到了一邊。


    曆九少一看,哈哈笑著,轉身揚長而去了。


    身後的旺財和護衛們,也不敢看顧子楷的臉色,忙低著頭,流水一般的跟著走了。


    等人都走完了,顧子楷才緩下臉色,搖搖頭,將那銀票拿起看了看,順手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將銀票夾到裏麵。


    他心裏清楚,這是曆九少故意的,一是讓這些護衛將他奢侈的性子給傳出去,二來,也是惡趣味,故意要這樣光明正大的挖他老子的銀子,給自己當私房。


    隻怕這是他憋得狠了,發泄呢!


    這麽想著,顧子楷的臉色又沉重下來,將夾了銀票的書給放了迴去。


    盯著牆上的洞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將它給堵上了。


    田貨郎這邊,盤問了那夥計半天,終於摸清了來龍去脈,頓時臉都青了。


    他本來還以為是對手家對自己出手了,或者以為自己得罪了什麽不能得罪的人。


    沒想到,卻原來是自己那婆娘那邊的禍事。


    當初那個被利用幹淨,最後在成親當天斷親的張春桃,幾十年都無聲無息的,沒想到倒是養出來這麽厲害一個閨女,這是要給張春桃出氣?


    一個鄉下來的丫頭,是如何有這樣的底氣?還有這樣的手段,不過幾句話,就將田家胭脂水粉鋪子的名聲給敗壞得差不多了?


    隻怕這丫頭後麵有人!


    田貨郎心中又驚又怒又怕,勉強安慰了兩句那夥計,走出來,就看到自己老二田四海,正從旁邊的屋子裏出來。


    見到田貨郎,父子倆對視了一眼,田貨郎吩咐道:“你媳婦怎麽樣?要是沒大礙,就接迴家去養著,都便宜些!”


    田四海知道自己爹這麽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雖然自家媳婦還沒醒來,不過,這醫館來來去去的人那麽多,自己媳婦留在這裏,說出去不太好聽。


    因此也就點點頭,將方氏給抱上馬車,拿了些藥,就充滿迴到了田家。


    進了田家,張秋菊和大兒子田五湖也早就得了消息,心中本就焦急,要是這田四海在家裏,張秋菊就要讓田四海出去打聽消息了。


    可一看大兒子田五湖那老實的樣子,知道就算自己這大兒子出去,也是白去,說不得還倒生些是非。


    幹脆把田五湖給拘在


    家裏,母子倆加上老大媳婦陳氏,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見田貨郎他們迴來了,一起都圍了上來。


    七嘴八舌的就問:“當家的,到底出了啥事了?是那個殺千刀的在咱們鋪子鬧事?報官沒有?把他們都抓起來打板子“


    “爹,你沒事吧?”


    “爹,弟妹這是咋啦?”


    田貨郎不耐煩的衝著田四海,“將你媳婦送迴房裏去,你一會到堂屋來。”


    田四海點點頭,抱著方氏進屋去了。


    張秋菊見田貨郎這是有話要說,忙催促老大媳婦陳氏:“你還傻站著幹啥?還不去照顧你弟妹去?一天天的,跟豬油燈盞一樣,撥一下才亮一下,咋就這麽死心眼?”


    老大媳婦陳氏也不敢還嘴,低頭答應著去了。


    剩下田貨郎到了堂屋,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臉色陰沉得可怕。


    等到田四海將方氏往床上一丟,跑到堂屋,就聽到田貨郎在問:“你那姐姐當初嫁的人家不是個鄉下漢子嗎?”


    張秋菊點點頭:“可不是,當初是給人當填房去的,那家子也算有錢,當初她公爹在鎮上給人當掌櫃,不過後來好像就不做迴鄉裏種地了。咋滴啦?”


    田貨郎沒好氣的道:“咋滴啦?咱們家今天鋪子就被你那大姐的閨女給砸了!不僅如此,她還造謠說咱們家的脂粉有問題,那些買過咱們家脂粉的客人如今都跟瘋了一樣,不僅砸了咱們家鋪子,還將人也給打傷了。如今藥堂裏還躺著好幾個呢!老二媳婦也受傷了!”


    張秋菊頓時變了臉色,一下子喊起來:“什麽?”一旁的老大田五湖先急了:“爹,那咱們就報官啊?讓官府替咱們做主!可不能白被冤枉了!”


    田貨郎看著自己這個什麽都不知道,一臉傻白蠢的大兒子,頓時覺得心累,擺擺手不耐煩的道:“我們駕車迴來,那馬都累了一天了,你還不去給馬喂草料去?這些生意上的事情你又不懂,瞎參合啥?幹活去!”


    田五湖一腔擔憂之情,被自己的親爹一瓢冷水潑下,頓是心涼了半截。


    抬頭看自己的親娘張秋菊,那也是一臉的不耐煩,見他還不走,白眼珠子都快翻出來了:“老大,你還磨磨蹭蹭的做啥?咋滴?如今爹娘都叫不動你了?”


    一旁的田四海忍不住嘴角就翹了翹,看向田五湖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大哥還是這般沒腦子和眼色。


    家中的生意他連邊都摸不著,自然不知道情況,要是能報官,還用的他來說?


    就這樣,還想著跟自己爭,真是可笑!


    不過為了在爹娘麵前刷個好印象,田四海還是擺出好弟弟的


    麵孔來:“大哥,這些外麵的事情你不懂,你也就別操心了!你放心,這外麵的事情有我跟爹呢!你隻要在家裏好好照顧娘和大嫂,讓我跟爹後顧無憂就是咱們家的大功臣了。”


    在田貨郎和張秋菊看不到的地方,卻丟給田五湖一個挑釁的眼神。


    田五湖眼神一暗,他就算再傻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弟弟在警告和嘲笑自己,不要再白費心機了。


    頓時哭笑,也沒有試圖辯解,默默地抬步走了出去。


    等田五湖一走,田四海就開口了:“如今這事可棘手了,爹已經答應了明兒個要讓大家帶著胭脂水粉去官府驗看,這要是驗出來——”


    說到這裏,田貨郎和張秋菊還有田四海三個人對視一眼。


    這才最要命最關鍵的地方!他們三個人都知道,自家的胭脂方子來路不對,而且自家的宮粉裏的確有鉛粉。


    真要在官府監督下,被驗看出來,那就是證據確鑿。


    田家就徹底完了。


    “如今最要緊的是,明天怎麽辦?”田貨郎直指問題的核心。


    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還真拿不出個主意來。


    “那王家的丫頭是怎麽知道咱們家的方子裏有鉛粉的?這方子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這世上不可能再有別人知道啊?當初那家可是沒人了……”張秋菊壓低了聲音。


    “閉嘴!”田貨郎低聲喝道。


    “這事除了咱們三個人,沒人知道,我沒說,你們倆呢?老婆子你不會前兒個跟王家那邊起衝突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透露了?還有你,老二,你是不是一時快活的,在你媳婦麵前露了嘴了?”田貨郎看向自己的婆娘和兒子。


    張秋菊忙道:“當然不是我!我又不傻,這事能跟外人說去?”


    倒是田四海臉色一變,想起當初方氏要自己給她帶家裏鋪子的胭脂水粉,他自然心知自家的胭脂水粉是什麽東西,自己媳婦長得水靈,他又不傻,怎麽可能給自家媳婦用這個,當時就含糊的透露了一點意思。


    自己那媳婦也算精明的,肯定是聽出來什麽了,難道是自己媳婦給透露出去了?


    這麽一想,田四海的後背心都汗濕了。


    田貨郎這麽多年生意,人精如猴,立刻就發現不對,頓時沉聲道:“老二?”


    田四海一貫最怕的就是自己這個爹,知道瞞不住,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


    田貨郎還沒表態,張秋菊先炸了,“我看就是方氏這個小賤人!平日裏那張嘴就沒個把門的,什麽都說!說不得就是她禿嚕出去的!這個賤人,看老娘怎麽收拾她——”


    氣衝衝的就要直奔二房而去。


    田四海想攔著,又不敢,隻看著田貨郎。


    田貨郎到底穩重些,雖然心中也這麽猜疑,可嘴上還說著:“老二媳婦看著不像是能幹出這事的,說不得有什麽誤會,咱們先去問問。”


    說著也跟在張秋菊往二房而去,田四海也隻得乖乖跟上。


    張秋菊衝進二房的屋子,就看到老大媳婦陳氏剛給方氏擦了臉和手腳,正端著一盆子髒水要出門。


    頓時一把搶過陳氏手裏的水盆,三兩步走到了床前,一盆髒水盡數潑在了方氏的臉上身上。


    “娘?”老大媳婦陳氏嚇得聲音都變了。


    自己這婆婆是怎麽了?平日裏也就是嘴巴刻薄些,畢竟這周圍住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要穿出個婆婆虐待兒媳婦的名聲來也不好聽。


    也就很少動手,今兒個這是怎麽了?


    這一盆子水下去,方氏緩緩醒過來,才睜開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睛,一條縫一樣,還啥都沒看清楚。


    就聞到一股臭味。


    剛張嘴,一股又鹹又苦又說不出澀味就撲進嘴裏,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扭頭到一邊,隨手抓住片布,就搜腸刮肚的吐起來。


    張秋菊一個不妨,被方氏抓住了裙邊,還沒等她迴過神來,就看方氏抱著自己吐了自己一身。


    頓時一聲尖叫,一把推開方氏:“要死了!老大媳婦,快來給我換衣服!給老娘燒水,老娘要洗澡!”


    老大媳婦陳氏目瞪口呆的迴過神來,忙答應著去燒水去了。


    田貨郎和田四海兩父子趕來,就看到暴跳如雷的張秋菊和一臉懵逼的方氏,還有一屋子的穢-物和酸臭味。


    田四海忍不住用袖子捂住鼻子:“這是怎麽了?”


    張秋菊氣得臉色鐵青:“還怎麽了?都是你娶的好媳婦,吐了老娘一身!誰家媳婦敢這樣吐婆婆?跟你說,這事沒完——”


    田四海眼神一閃:“娘,是不是玉娘有了?”想到方氏這個月好像沒換洗,又吐了,這女人懷孕不就是這些症狀麽?


    張秋菊一愣,再看向方氏的眼神就沒那麽暴躁了。


    不說別的,如今田家別的都好,生意越做越大,自己男人不管外頭養了幾個女人,可到底沒弄個女人迴來礙自己的眼,也沒生下幾個上不得台麵的孽種來跟自己的兒子爭家產,也算不錯了。


    可老大跟老大媳婦,這都成親五六年來,別說孩子了,連個蛋都沒下過。


    看了無數大夫,吃了無數藥,這附近的寺廟都被他們拜了遍,滿天神佛都求過,卻還是一點用沒有,陳氏的肚子就一直沒鼓起來過。


    人家外麵都笑,說不得是老大不行,不


    是個男人,才沒有孩子。


    他們當爹娘的,自然不能讓兒子絕後,想給老大納個妾,好歹有自己的骨血。


    可偏老大卻不肯,隻說這都是命。


    張秋菊和田貨郎被氣個倒仰,既然老大這麽不上路,也不是隻有他一個兒子,不還有老二嗎?


    因此她和當家的,隻得將剩下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老二的身上,再加上老二嘴甜會哄人開心,本就比老大得他們歡心。


    張秋菊挑了好久,才選中了方氏,長得好看,身材前凸後翹的,那大屁股,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


    可這方氏進門也不少日子了,也沒見個動靜,張秋菊心中本來就在嘀咕了該不會這方氏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吧?


    沒想到此刻被兒子說方氏可能有了,張秋菊那滿腔的怒火立刻都消散了。


    仔細想想,這個月沒換洗又吐了,不是有了是什麽?


    想著馬上要報金孫了,不說張秋菊,就說田貨郎都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田貨郎這麽大把年紀了,膝下唯有這兩個兒子,他在外頭也置辦了幾個外室,可這些外室的肚子不爭氣,這麽多年,也就給自己添了兩個丫頭,早幾年就給轉手嫁給外地的商人去了。


    他年紀大了,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就隻有五湖和四海兩個兒子了,這偌大的家業不交給他們兄弟倆能給誰?


    可沒想到老大娶個媳婦,五六年都沒孩子,給他納妾也不同意,還說什麽命裏該有就有,命裏沒有別強求。


    聽著這話他心裏就不痛快!


    他田貨郎要是信命,這輩子能從一個鄉下貨郎,混到如今的位置?


    既然老大不聽話,還有老二。


    果然老二就是個聰明的,極為聽自己的話,做生意也有幾分天份。


    田貨郎歎著總算後繼有人,這家業不會敗了。


    可他心裏卻又有了新的隱憂!老二也成親的日子不短了,也還沒有孩子。


    再想起當年,出了那事後,那家女人死之前,不甘心的詛咒:“姓田的,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斷子絕孫!就算你有偌大的家業,將來也要便宜給外人,哈哈……”


    田貨郎擔心這詛咒,借著求孫子的借口,往寺廟捐了不少錢,就為化解這詛咒。


    如今看來,這詛咒是解了?


    當下忙道:“老二,你先扶著你媳婦,給她換身衣服,如今可是有了身子的人,受不得涼!”


    到底做公爹的不好在兒子房中呆,吩咐完,就出去了。


    張秋菊看在方氏肚子的份上,也囑咐了幾句,去換洗衣裳去了。


    等老大媳婦打了熱水來伺候她洗澡,張秋菊看著


    陳氏平平的肚子,忍不住又痛罵了陳氏一頓。


    罵得陳氏捂著臉奔了出去才罷休。


    一番忙亂後,大家又坐在堂屋,氣氛好歹沒那麽凝滯了,稍微有了點喜氣。


    隻是想著明天將要麵臨的,一家子的好心情又沒了。


    好半天,田四海才道:“要不,咱們明天就讓方氏出去說,她一直就是用的我們的自家的胭脂水粉,一點問題都沒有,不是還懷了孩子嗎?”


    田貨郎搖搖頭:“沒用的!除非咱們能將明兒個要拿去檢驗的水粉給調換成沒問題的,可咱們上哪裏找這樣的人手去?不然明天咱們就是一個死!”


    想了想,田貨郎咬牙道:“咱們做最壞的打算的,今晚,老二你帶著你媳婦連夜就到莊子上去,如今你媳婦有了身子,你多帶些銀錢,到了莊子上,先看情況。若是僥幸沒事,那就萬事都好!”


    “若是,若是有個萬一,你就帶著銀子錢和你媳婦立刻走得遠遠的!咱們家在青州府別處還有幾家鋪子,有這個,就餓不死!到時候咱們再想法子一家團聚!”


    張秋菊一聽,臉色都變了:“當家的,你這是?”


    “這是做最壞的打算!不管怎麽說,得給老田家留下一條根不是?”田貨郎道。


    張秋菊到底還有那麽一點母性:“那,老大他們倆呢?”


    田貨郎一聲冷哼:“真有事,咱們都走了,別人肯罷手?不如把老大留下來,到時候就算真的活不了,有老大折在裏麵了,想來也不會對田家最後一根獨苗趕盡殺絕吧?”


    說白了,就是用老大兩口子的命換老二兩口子和肚子裏的孩子的命。


    “可老大,老大他們能同意嗎?”張秋菊結結巴巴的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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