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孫家就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梅忠誠不敢相信,不說別的,當初梅永珍嫁過去的時候,他可是尋訪過的,孫家的日子還不錯,不然也不會把閨女嫁過去啊。


    更別提他還陪送了嫁妝,每年還貼補著,怎麽也不至於連十兩銀子也沒有吧?


    梅永珍羞慚之極:“家裏給小叔子娶媳婦,嫁小姑子,還給石頭娶媳婦,哪樣不要錢?家裏進項又少,收成也不好,如今實在是沒錢了!”


    她不敢說自家男人和小叔子都是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人,以前年輕,不下地幹活說不過去。


    自從石頭和木頭大些了,小叔子的孩子也能下地幹活了,他們就說這年紀大了,孩子們也大了,該享福了。


    石頭跟自家男人一樣的性子,去地裏也都是糊弄了事。


    就靠著她一個女人,還有木頭,累死累活也頂不了什麽事。


    你糊弄地,地也糊弄你,這一年比一年的收成少,以至於到了如今的地步。


    “放屁!”梅忠誠這樣的性子,都被氣得罵人了。


    “我要出去找親家問問,就是實在沒錢,怎麽別人都能吃飽?為啥這樣對你,這不是就欺負你嗎?我還得問問石頭他們兩口子,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親娘和婆婆餓肚子?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還有你,你咋以前迴來不說?”梅忠誠跌腳。


    “爹!你別去!如今家裏正想著給木頭再尋摸一個媳婦,要是鬧出來,說出去不好聽,耽誤木頭的大事可不好!再說了,石頭一個後生,哪裏注意到這些……”梅永珍忙拉住梅忠誠,生怕他出去鬧開了。


    梅忠誠喘了半天粗氣,問道:“那你就這麽忍著?”


    梅永珍抹一把眼淚:“不然還能怎樣?等木頭娶了媳婦,這日子就好過了。”


    掙紮了半天,才忍著羞恥開口:“爹,今兒個女兒厚著臉皮帶著石頭和他媳婦上門,還有婆婆和小叔子迴娘家,本來是沒臉說。可如今這世上,也就爹疼女兒了。如今孫家日子確實難過,小叔子昨兒個聽人說,咱們家如今發達了,要起大屋子了,請了不少人幫忙。一天三頓飯,頓頓有魚有肉,二和麵的饃饃還管飽,另外還每人一天給十五個大錢。”


    說到這裏,梅永珍停頓了一下,艱澀的開口:“婆婆就想著,如今家裏也沒什麽事,倒不如到咱們家來幫工,能吃飽肚子,還能掙點錢,貼補家用。我也知道,這說出去丟人,哪裏有姻親幫忙還要工錢的道理?可這不是家裏實在為難嗎?也就厚著臉皮上門來了。”


    “還有石頭媳婦,成親都好幾年了,這才懷上身子,隻可


    惜家裏如今也沒好吃的給她補身子,我就私心想著,帶她迴來,她也能幹點零碎活計,也不要家裏格外添補,就每頓飯讓她也沾點油水,也能補補肚子裏的孩子……”


    “爹,我知道,我這個女兒不孝,嫁人了對娘家一點幫助都沒有,盡是爹你在貼補我,才讓我日子好過些。女兒如今也不求別的,隻求爹你能再疼女兒一迴,讓女兒掙點錢給木頭把親事說成了,等石頭媳婦生下大孫子,也就知足了!爹,求求你了……”


    說著,就對著梅忠誠跪下來,一邊哭一邊磕頭。


    梅忠誠臉色鐵青,聽著梅永珍把孫家所有人都難處都說了一遍,唯獨沒有她自己。


    再想想今兒個,婆婆,男人,還有小叔子,兒子媳婦在梅家的地麵上,對她都那副模樣,想必在孫家的日子,更是難熬。


    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自己這兩個閨女,大閨女這般沒剛性,立不起來。


    小閨女又太厲害了,把男人都壓下去了。


    終究還是不忍心,看自己疼了這麽多年的大閨女這麽求自己。


    梅忠誠歎口氣,一時間老了好幾歲,揮揮手:“你出去吧,這工錢的事情,我跟你妹子說。”


    梅永珍羞慚慚的爬起來,張口還想說點什麽,就聽到外麵孫家婆子口口聲聲說李婆子是後娘,後娘狠心,將前頭娘子留下的閨女不當人……


    頓時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她這邊又哭又求,好不容易才求得梅忠誠心軟,鬆了口。


    可婆婆在外麵這麽一鬧,不說別的,就自家那幾個弟弟和妹子也不答應啊。


    果然,還沒跨出門去,就聽到外麵院子裏鬧了起來,梅忠誠和梅永珍忙往外走。


    院子裏。


    梅曉彤也顧不得什麽孫石頭媳婦懷著孩子會不會摔倒什麽的了。


    孫家婆子這麽當著外人的麵,句句話戳李婆子的肺管子,欺人太甚。


    誰不想當原配娘子?李婆子這輩子唯一的軟處就是當了續弦。


    當下順手就抓起旁邊盆裏一塊沒擰幹的抹布,啪的就甩到了孫家婆子的臉上,濺得她一臉水,剩下的汙言穢語自然也就被抹布給啪迴去了。


    孫家婆子臉上一陣痛不說,那髒兮兮的抹布,帶著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水,濺到嘴裏,一陣陣惡心。


    “呸呸呸——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好事?”孫家婆子揭開抹布,一邊用袖子擦臉上的髒水,一邊就罵。


    李婆子本來就一肚子的火,看到孫家婆子被自家閨女一塊抹布砸臉上了,正待要笑,就聽到孫家婆子罵自


    己閨女?


    反了天了!


    上前一把薅住孫家婆子的衣服:“你個賤婆娘,嘴裏不幹不淨的說啥?你再罵一聲試試?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孫家婆子還沒迴過神來,就被李婆子給拽住了,不甘示弱的就要伸手去抓李婆子的臉。


    梅曉彤哪裏容得孫家婆子得手,上前將孫家婆子的手一反擰到身後,冷笑道:“親家老太太,你在孫家稱王稱霸慣了,跑到我梅家來要什麽強?還敢跟我娘動手?信不信今天隻要你敢動我娘一根手指頭,你這隻胳膊就廢了?”


    說著手下一用力。


    孫家婆子頓時哎呦叫出聲來:“哎呦~~快放手!放手!”


    旁邊的婆娘左看右看,這情況,不勸架也不好,勸架也不好,好半天,才有人敷衍的開口道:“曉彤啊,你們家如今起新屋子,天大的喜事,跟這些糊塗人計較做什麽?好不好的,怎麽也是你大姐的婆婆,真傷到了,讓你大姐如何在婆家做人啊?”


    梅曉彤冷冷的道:“我們倒是不想計較,可這人都欺負到家裏來了,還能忍?我隻問一句,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說我娘把我大姐不當人,沒出門子的時候天天挫磨,出了門子更是黑心肝?”


    孫家婆子眼睛咕嚕嚕一轉,還不想說。


    梅曉彤手下一用力,孫家婆子就吃不住疼,哎呦叫著,什麽都交代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世上當後娘的哪有好的?你大姐嫁到我們家,總共嫁妝才六台,不是後娘苛刻了是怎麽滴?再說了,就你大姐那上不得台麵的樣子,不是後娘養廢了還能是別的?再說了,我天天都在家說你娘是後娘,對你大姐苛刻,你大姐一聲不吭,這要真是後娘對她好,她能不辯解幾句?”


    這話一說,不僅梅曉彤變了臉色,李婆子也氣白了臉。


    就連周氏和溫氏也不滿了,有那了解幾分梅家內情的婆娘,就搖了搖頭,退到一邊也不勸了。


    梅曉彤得到了答案,冷笑了一聲,看著孫家婆子:“你以為把責任往我大姐身上推,你就沒事了?告訴你,錯了主意了!當初你孫家要跟我梅家結親,難道沒打聽打聽?不就是打聽著我大姐是我奶一手帶大的,性子溫順,還給厚厚的陪嫁,才死活要娶的嗎?”


    “我娘是克扣我大姐的嫁妝了,還是逢年過節沒給我大姐送禮,給她撐場麵了?就連她受了你們孫家的氣,不還得靠著我娘生的幾個哥哥給撐腰?我娘這輩子就沒做過一件對不起我大姐的事!”


    “倒是你們孫家,一肚子壞水,我大姐嫁過去沒三個月,嫁妝就被你這個老婆子給騙到手裏,哄著我大姐掏錢


    養小叔子小姑子,把嫁妝都填了你們孫家這個無底洞。你們孫家不要臉,拿大兒媳婦的嫁妝給小兒子娶媳婦,嫁閨女,把錢都花光了後,又哄我大姐迴娘家哭窮要錢,缺德事都做盡了!還有臉說我娘狠心挫磨她?狠心挫磨她的不是你這個惡婆婆嗎?”


    “我娘要是真狠心挫磨我大姐,就該一分錢的嫁妝不給,也不讓我幾個哥哥給大姐撐腰,讓她自生自滅去!”


    說完一把推開了孫婆子。


    扭頭就衝上房:“梅永珍,你良心被狗吃了?平日裏在孫家,你就這麽聽著你婆婆汙蔑我娘的?給我滾出來!”


    梅永珍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屋裏跑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幾欲昏厥過去的婆婆,還有一臉怒氣的妹子,一屁股軟坐在地上,恨不得昏死過去。


    哆哆嗦嗦的開口:“小妹……小妹,我……我……”


    梅曉彤神色更冷了:“梅永珍,你真的沒良心!你現在當著大家的麵說,我娘嫁到梅家來,可曾打罵過你?虐待過你?不給你飯吃?”


    梅永珍抖著身體搖頭,鼻涕眼淚糊滿了臉,狼狽之極。


    “那我娘可曾插手過你的婚事?”


    還是搖頭。


    “我娘克扣過你的嫁妝?”


    搖頭。


    “我娘在你成親後,逢年過節沒給你送禮?還是我爹私底下貼補你,她攔過一次?”問這話的時候,梅曉彤


    眼神冷冷的看著梅忠誠。


    梅忠誠哪裏曾見過自家小閨女這女閻王一般的模樣,再一迴想自己小閨女那神力,那暴脾氣,頓時後背衣服都汗濕透了。


    連連搖頭:“你娘從來不攔著我貼補你大姐!”


    一邊又罵大閨女梅永珍:“你這個糊塗的東西!你娘對你哪裏不好了?親娘也不過如此了!更別提她還給你生了四個弟弟,沒有你那四個弟弟撐腰,你以為你在孫家的日子能過得下去?你娘被你婆家這麽潑髒水,你要是有一點念著你爹我,你娘,還有你弟弟妹妹的情分,就該出來替你娘辯白辯白!”


    “你倒好!被孫家這個惡婆娘給拿住了,連口都不敢張?你可真是孫家的好媳婦!我是白生你這個閨女了!”


    梅忠誠也急眼了,小閨女這是動了真氣了,今兒個要是沒個說法,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偏大閨女還是糊塗的,這個時候不服軟求饒說幾句好話,還偏著婆家,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沒奈何,隻得這做爹的先主動罵上一番,先給小閨女和老婆子出出氣,要是大閨女能被罵醒,倒也是好事。


    梅永珍被梅忠誠痛罵


    了一氣,整個人眼神都發散了,隻呐呐的一邊流淚一邊解釋:“爹,小妹,我不是那個意思……”


    梅曉彤絲毫沒被梅永珍的眼淚打動,冷冷的道:“大姐有什麽好哭的?如今最該哭的是我娘!被誤會被潑髒水的是我娘,隻不過我娘性子要強,不會示弱與人,不會有理沒理先哭給人看,就被你們這些動不動就哭的人冤屈了,也沒處說理!”


    “大姐若真有心,就該將孫家平日裏那些嚼舌頭的人,一個個都給我拉來,給我娘賠禮道歉!不然,你光哭兩聲,就以為這事能過去?”


    那邊孫家婆子被梅曉彤推了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了,她一貫是潑婦習慣了的人,哪裏曾被人這樣對待過,當下就要撲過來,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罵咧咧:“反了天了,居然敢推老娘,今天老娘不教訓教訓你,不得爬到老娘頭上做窩來了——”


    梅曉彤頭都沒迴,手一伸,將旁邊看熱鬧看得忘記了切菜的婆娘手裏的菜刀,輕輕巧巧的給奪了過來,往砧板上一剁,那砧板就被剁成了兩塊。


    然後慢條斯理的拔起菜刀,朝著孫家婆子慢慢一步一步走過去……


    一旁被忽略的石頭媳婦尖叫一聲,朝著院子外麵衝出去:“石頭,石頭,快來人啊,要殺人啦——”


    因為她懷著孩子,幫忙的婆娘們也不敢狠攔著,被她三推兩躲的給跑了出去,一路就聽到她的喊叫聲遠了。


    梅忠誠吞吞口水,試探著開口:“閨女啊,你看,是不是,把手裏的刀放下?”


    心裏那個擔心啊,咋辦?小閨女這是動了真火了吧?以前都隻是出個腳,出個手,今天居然拿刀了,別真的出人命吧?


    梅曉彤冷笑一聲,衝著孫家婆子:“親家老太太,不如試試,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刀快?”


    孫家婆子再是個潑婦,那也沒見過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家,一言不合就抄刀子的。


    這讓她接下來該咋辦?上去撓嗎?那刀雪亮雪亮的,萬一真給一刀,手沒了可咋辦?


    可這要就此罷手,又有點下不來台,才剛放出大話了,馬上就收迴,這臉打得也太疼了吧。


    一時倒糾結上了,兩人一刀,就僵持住了。


    院子裏靜悄悄的,誰也不敢說話,連梅永珍都不敢哭了。


    李婆子雖然初聽了這話,心裏也不痛快,本來打算給這孫家老婆子一耳光,讓她滾蛋的。


    結果自己還沒出手,就被閨女給搶先了。


    聽著閨女一聲聲的質問,李婆子的心,就如同六月天喝冰水,那個舒爽痛快啊!


    可算是當著外人的麵,將自


    己的委屈給說出來了。


    心裏那個得意,那個美啊!要不是人多,真要抱著閨女親上兩口,果然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啊。


    一聽梅忠誠的話,再去看自家閨女手裏提著的菜刀。


    頓時急了,這刀是隨便拿得,不小心把自己劃到了怎麽辦?


    閨女一片拳拳愛護之心,自己收到就好了,真要因為自己出了事,她也不能原諒自己啊。


    忙上前道:“閨女,差不多就行了,別真出事了!這孫家婆娘算個什麽東西,別髒了我閨女的手……”


    梅曉彤看孫家婆子也沒膽量真撲上來,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隨手將刀一甩,那刀就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穩穩的落在了切菜的那個婆娘手邊。


    這一手,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孫家婆子看梅曉彤收了刀,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院子外,梅長青的聲音傳進來:“家裏出啥事了?怎麽有人喊殺人了?”他受安華皓之托,到村裏各家去看看,還有沒有早上單獨買的那兩根木頭一樣的,這一上午也沒收獲,都快要到家裏,就看到一個小媳婦喊著殺人了,從自家院子裏跑出來。


    心裏就一驚,家裏如今可都是女人,呃,不對家裏有小妹啊,怎麽會出事呢?


    一麵琢磨著,一麵往家跑,還沒進院子就問,等到衝進院子裏,就看到院子裏一個婆子舉著手,對麵就是自己的妹子,那架勢是要撓自己的妹子?


    來不及多想,梅長青上前就是一腳,將孫家婆子給踹得趴地上去了,才迴頭:“小妹,你沒事吧?這老婆娘是誰?居然敢對你動手?”


    一麵又迴頭吼溫氏:“你是傻的啊?沒看到這老婆娘要對妹子動手,都不知道攔一下?”


    旁邊圍觀的婆娘……


    神特麽老婆娘對你妹子動手,你妹子快把人老婆娘嚇尿了好嗎?


    溫氏也無語了,上前,把事情前因後果一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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