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日,是胤禛的生日,我想起往年的這個時候,自己都是做點東西送給他的。可是今年看來是不可能了,隻能等他迴來之後再送了。

    十一月初四,準噶爾降人稱,噶爾丹現存千餘人,食用困乏,天時寒冷,潰散逃亡及凍餓而死者非常多。這期間,噶爾丹部下來降者又越來越多。二十五日,康熙帝至東斯垓地方,召見準噶爾降人格壘沽英,派遣他返迴準噶爾,並命員外郎博什希等攜敕同往,招撫噶爾丹。二十七日,康熙帝傳令班師。

    離胤禛迴京的日子越來越近,我悲哀的發現自己對這一次的重逢太過在意。今日早上不當值,我便拉了玲瓏來我屋裏。

    “玲瓏,你說怎麽辦好呢?”

    “我要怎麽樣和他說第一句話?”

    “我穿什麽去見他?這宮裝大同小異,也沒什麽心思不是。”

    “玲瓏,你說他會不會又瘦了?”

    ……

    玲瓏目瞪口呆的坐在凳子上看著我在她麵前走來走去,終於忍不住道:“嫣然,我頭都暈了,你能不能坐下來說?”我刹住腳,“哦,好的好的。”玲瓏倒了一杯茶,遞給我,“先喝了吧,瞧你急成什麽樣了。”

    我接過茶盞,失笑道:“讓你見笑了,我隻是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所以難免有些緊張。”仰頭喝了一口茶水,聽玲瓏說道:“你素日的沉靜到哪兒去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讓你這麽緊張。不過,有一個人讓自己緊張,倒還是真的不錯。”

    “沉靜麽……我也一直很奇怪,我的這種性子……”若說沉穩卻又不到那種程度,可若說是開朗,又不見得整天樂嗬嗬的。我放下杯子,“有時候好像很精明,有時候又很矛盾,唉……總之說不清的。”玲瓏搖頭,“你的脾氣性格和你不變的容貌一樣,奇怪的緊。若是遇上什麽困難,也不管對方是什麽來頭,第一個站出來的總會是你。玉貴人每次來古華軒找茬,你都會挺身而出,好像很是英勇。可是,有時候又像個孩子一樣,十阿哥過來這邊找你,你還會教他紮什麽燈籠,做什麽風箏。時不時的還和幾位阿哥開開玩笑,鬧鬧什麽的,哪裏像那個幾句話就可以把玉貴人氣得半死的人啊!”

    聽她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拿不準自己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也許本來來到這兒就是一件近乎於不可能的事,所以性情不似尋常人也該是可能的。或者說現在這個我是古代和現代的結合體,深宮的陰謀讓我見識了宮闈的可怕,我也隻能練就了一番在危險麵前泰然處之的本事。至於和十四阿哥他們在一起時的快樂,也許又是現代時的我的一種天性。我笑道:“做人麽,不可能永遠都是陰險毒辣,再危險的人心中一定也有一片淨土。同樣的,再純真的人也一定會有陰暗的一麵,這是相對的。而我就處於這種分界線上,所以就會讓你覺得不倫不類的。”玲瓏急道:“嫣然,我可沒有說你不倫不類,我是覺得你這樣讓人覺得很真實,該是什麽樣子的時候就是什麽樣子。所以嫣然,我想你還是像平常那樣就好,別想太多,四阿哥喜歡的應該就是那樣的你。”

    我點點頭,也是,刻意的去做也會適得其反。

    古代交通不發達,愣是熬到十二月二十日,康熙才抵達京城。德妃受寵的明顯事件就是康熙在親征噶爾丹後,迴宮召見的第一位妃子便是她。我大氣不敢出的站在德妃後麵,聽著康熙和她說話。

    “皇上此番去噶爾丹,定是很勞苦的。”

    康熙不在意的擺手,“朕雖然也是風餐露宿,可是那些為大清賣命的士兵們才是辛苦。”德妃點頭道:“那是自然,咱們大清能有這些好男兒守著,實乃大幸。此次親征,恰逢皇上生辰,聽聞皇上下令不許將士們擺慶賀筵宴?”康熙笑道:“這生辰每年都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莫要因為朕的緣故,讓士兵們沉迷於酒水中。”

    德妃欣喜的笑道:“皇上當真是為了百姓下足了心思,大清的百姓有福了。隻是皇上乃一國之主,總歸要略微表示一下的。”他們兩人不急不緩的說著,好多東西都可以往深處探究。可這話我明了,就是說打仗的時候也就算了,可這仗打完了也該表示表示,別讓百姓們覺得朝廷裏窮得連皇上的生日宴會也辦不起。

    康熙沉吟半晌,“如此,愛妃有何計策?”

    “臣妾以為,這次大敗噶爾丹定是少不了慶功宴,而春節在即,何不將這三次湊在一起,大辦一場呢?一來既可以彰顯大清國威,二來也可以安撫民心。皇上,您覺得呢?”

    “固然是好,可是每年的宴會都是那樣,莫說大臣們,就是朕都看膩了。愛妃倒是幫朕出個主意,由誰來主持這事兒呢?”

    德妃笑了笑,“皇上這可為難臣妾了,臣妾愚鈍,平日裏也不清楚這些宮宴之事。皇上英明,相信可以找到那個人,操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我看著自己的腳尖,心想這古代有沒有燈光、音響那些高級設備,當然也就做不出什麽大作為來了。

    忽然,我感覺身上有目光在注視著我,我抬眼望了一下,隻見康熙正定定地看著我。在我嚇倒之前,他又移開了目光,隨意拿起茶盞輕啜一口,不經意的說:“胤禛這孩子這次在噶爾丹表現甚為良好,朕很欣喜。”

    德妃掩飾不住的自豪,“皇上過獎了,胤禛長大了,理應為皇上分擔心事。”康熙“唔”了一聲,“他這些年跟著朕,懂事了不少。可是就是喜歡把事情悶在心裏,以前朕看出來他對費揚古的女兒有意,便問他此事。你猜他怎麽著?他一開始啊,還不肯承認,後來朕說那此事就這麽罷了。過了幾天,他又主動來求婚,說是讓我把烏拉那拉氏賜給他,於是朕才指婚給他。”我一直以為烏拉那拉氏是皇上強迫於胤禛的,沒想到……是他自己求的!

    嗬!

    德妃掩唇輕笑,“他和小十四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若不是皇上心細,臣妾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康熙歎道:“胤禛年紀也大了,府上雖然有早些年就婚配給他的兩房福晉,可是,為何遲遲沒有動靜?”

    “這個……許是太忙了,顧不上,臣妾會勸說他的。”

    康熙這番話不像是心血來潮時說的,他把我心中某些存有幻想的東西都戳破了,莫非真的是為了讓我知難而退?

    我靜等著康熙的話,以為他還會接著在這個問題上探究,不料他卻話鋒一轉,“小十四最近功課怎麽樣?”德妃迴道:“聽教他的夫子說,他學東西很快,什麽東西多看幾眼就記住了。諳達們也說他騎射技術很好,倒沒有出現夫子向臣妾說小十四不是的情況。”

    “那就好,你平日裏也要多看著他點。朕當初可是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才準備讓你親自帶他的,你可別令朕失望啊!”

    德妃眼裏閃爍著淚光,“臣妾明白皇上對臣妾的好意,臣妾知道皇上是體諒臣妾的愛子心切,所以才做這個決定的,臣妾……謝過皇上。”康熙柔聲道:“愛妃,隻要是你想的,朕都會盡量滿足。”通常這個時候,宮女們就該靜悄悄的退下,留出二人空間了。

    可是當我退到門口的時候,聽見康熙向德妃問道:“愛妃這裏可是有個宮女叫瓜爾佳•嫣然的?”德妃已經迅速地從剛才的情緒抽離出來,“迴皇上話,確實是有一名在臣妾麵前伺候的宮女叫嫣然的。嫣然!”德妃衝我喊道,“你先迴來,皇上要見你。”

    我心想上次在雨花閣也是如此,都退到門邊了,硬是把我叫了迴去。我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康熙的話從我頭頂飄來,“朕記得上次你在雨花閣時,曾經教胤禩了一些聲樂方麵的東西,是嗎?”

    “迴皇上話,教是談不上的,隻是八阿哥問起,奴婢隻好如實迴答。”

    康熙道:“你可是懂這些東西?”我有心說不懂,可是又不敢犯所謂的欺君之罪,所以隻好說:“迴皇上話,奴婢隻是略知一二。”康熙笑道:“略知一二就已經可以運用得如此貼切,不知道你這些東西是像誰學的?”

    我想了想,“奴婢的這些伎倆,是和奴婢的師傅們學的。此外,奴婢的額娘也曾經教過奴婢一些。”這個絕對算不上是欺君了,我在醉月樓的時候,的確是由師傅們教的。而嫣然的母親居然也對這方麵的東西很是了解,教了我不少。

    “嗯……朕剛才和德妃說的話你都聽見了,那麽這次宴會就由你來主操。”

    我忙道:“迴皇上話,奴婢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本事不足以登上大雅之堂,還請皇上收迴成命。”康熙的聲音裏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既然是說出口的話,何來收迴之禮啊?!”德妃也在一旁勸道:“嫣然,這等好事別人求都求不過來,還不趕快謝過皇上?”

    我跪在地上靜默了半晌,知道此事早已無力迴天,磕頭道:“奴婢謹遵聖諭,謝皇上厚愛。”康熙聲音平平,“這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還是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才是。辦好了,朕重重有賞,辦不好……”

    “奴婢定當竭盡全力。”我記得當年康熙要我勸太子立福晉的時候,我也是這麽答的,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我現在還是隻能這麽答。當自己的生命遇上至上的權貴,為了保全,我不得不屈服,所以占上方的永遠都是權貴。

    “嗯,你退下吧。”

    我默默地退了出去,這燙手山芋就在我手上,我卻丟不出去。我寧願相信康熙是真的想讓我辦一場宴會,也不願相信他是想把我推到浪尖兒。深宮的人說話都要在心裏打幾個算盤,我這麽一個“不小心”就得了這麽大的一個“恩寵”,恐怕又要讓人在背後嚼舌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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