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館驛的侍劍,心事重重,丟三落四,魂不守舍。時不時捏一捏衣兜裏的小瓷瓶和繡花針,可是該怎麽下手呢?


    那是(shēn)體裏的血,不是頭發或者衣服,可以隨便偷出來。


    要不然就說清楚吧,也許公主也盼望這淩坤來解救她呢。


    打定主意,便試探著說:“公主,明天就到(ri)子了,您真的決定要嫁給段皇子了嗎?”


    趙明月麵無表(qing),淡淡地說:“我既已經來了大理,自然就是做好準備了。”


    “可是您並不喜歡他,這樣做值嗎?”


    “值啊。”趙明月抬起眼皮,看著前方說道:“以我一個女兒(shēn),可是拯救大宋萬裏江山,還有什麽不值的呢?”


    侍劍口幹舌燥,拚命吞咽口水,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個話題。半晌之後抿了抿嘴繼續道:“如果淩坤現在要帶你走,你會走嗎?”


    “住口。”趙明月大怒,寒著臉喝道:“不要再提他的名字,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公主,淩坤他就在大理,隻是因為失去記憶……”


    “住口,你聽不懂我說話嗎?”趙明月騰地一下站起來,異常粗暴地打斷侍劍的話,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你竟然背著我跟他聯係?”


    “我,我,我沒有,公主,你聽我說……。”


    “不要說了,我知道你喜歡淩坤不喜歡段謹嚴,我不強求你,你可以自己去找他,我會恢複你的自由(shēn)。”


    “不,公主,奴婢死也不會離開公主。”侍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


    趙明月見她這樣,心中稍稍柔和了一些,將她扶起來說:“其實,我說的真的,你我從小一起長大,名為奴仆卻(qing)同姐妹。我自己不得已踏入苦海,便沒必要拉你一起進去。”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隻要你願意,我真的可以恢複你的自由(shēn),你想迴去也可以,去找他也可以。隻是我意已決,不要再向我提他。”


    侍劍連連點頭,不敢再提淩坤的事。


    可是,就這樣算了嗎,自然不能,她還要想其他辦法。


    將近中午,淩坤又要帶著上官傾城去逛街吃好吃的,但上官傾城擔心侍劍來了找不到他們,便說她(shēn)體不舒服,不想出去。


    她不出去,淩坤自然也不出去。兩人膩在(chuáng)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上官傾城問:“你難道沒想過要恢複記憶嗎?”


    “恢複記憶?”淩坤趕忙搖頭:“沒有必要。”


    其實他也(ting)好奇自己之前是個什麽樣子,但他清楚,他是穿越來的,並不是失去記憶。所以他的記憶是恢複不了的,於是果斷搖頭。


    上官傾城驚訝地問道:“為什麽,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嗎?”


    “不想,現在就(ting)好的,我們兩個過得很幸福,將來我們安頓好了,你再給我生個小猴子,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ri)子,為什麽要受過去的幹擾呢?”


    上官傾城聽罷,頓時心如電擊,(rè)淚盈眶,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很感動嗎?”淩坤看著她問。


    上官傾城捶著他的(xiong)口哽咽道:“討厭,為什麽要這樣說,你這個傻瓜。”


    淩坤感到上官傾城有些異樣,摟住她問道:“傾城,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嗎?”


    上官傾城一揚俏臉,激烈地吻住淩坤的嘴唇。


    淩坤雖然滿肚子疑惑,但最終還是繳械投降,又一次被上官傾城撲倒……。


    一整天,侍劍都在恍恍惚惚中度過,她想了無數個辦法,但都被自己推翻。


    趙明月看出她的異樣,但以為是她心(qing)不好,所以也沒有在意。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白天過去,晚上到來。


    侍劍仍然一籌莫展。


    上官傾城更是猶如(rè)鍋上的螞蟻,卻怎麽也等不到消息。


    太陽又一次升起,大理城張燈結彩,奔走相告,到處充滿著歡愉的氣氛。大理國段皇子的迎親隊伍將在一個時辰後到達館驛。


    經過一夜的醞釀和掙紮,侍劍


    終於想出了辦法。一個她非常不想使用的辦法,一個不得不使用的辦法。


    趙明月慢慢起(chuáng),擺在麵前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鳳冠霞帔。不是民間的大紅色,而是屬於帝王家的明黃色。


    既高貴,又喜慶。


    隻是在趙明月眼中,卻如同一抹死灰,沒有一絲色彩。


    侍劍進來,眼睛裏帶著紅血絲,唿吸異常急促。


    趙明月淡淡說了一句:“穿吧。”


    “公主,我決定離開。”


    趙明月臉色突變,雖然她決定要放侍劍走,但沒想到侍劍會真的棄她而去。這樣一來,她(shēn)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叫她怎麽堅持下去。


    侍劍看到趙明月的臉色,心痛如刀割,(shēn)體也跟著顫抖,她跪在地上說道:“公主,對不起,我死也想死在大宋。”


    趙明月咬了咬牙說道:“不怪你,我也想死在大宋,可惜此生做不到了。”說到這裏,眼裏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奔湧而出。


    侍劍抹了抹眼淚說道:“公主,奴婢最後還有個請求。”


    “說吧,隻要我能做到,都會答應你的。”


    “奴婢從小與公主一起長大,最了解公主的心思,朝廷平叛勝利之(ri),也許就是公主的尋死之(ri)。奴婢沒有能力把公主帶迴大宋,隻想帶一滴血迴去,葬在自己的土地上。”


    趙明月一把抱住侍劍,哽咽道:“謝謝你,侍劍,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如此我便死而無憾了。”


    侍劍不敢多耽擱,一來會讓趙明月更傷心,二來時間已經不多了,於是拿出小瓷瓶和繡花針說:“公主,奴婢得罪了。”


    趙明月看看那根繡花針,拿起一把剪刀說:“用這個吧。”說著調轉刀尖紮破了自己的手指,放進瓶口中說道:“讓它多流一會兒吧。”


    侍劍怕傷著了趙明月的(shēn)體,趕忙收起瓶子,為趙明月做了包紮。然後三跪九叩,與趙明月淚灑而別。


    這一去,也許能讓趙明月重獲新生,也有可能成為她們的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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