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華宗內一共有四處食堂,分別位於聖華宗大殿的四個方向上。


    陳開宇他們這次去的,正是上次張昊旻與錢辰一起去的那座四層閣樓。這是聖華宗的南食堂,這座食堂是四處食堂中修建的最為富麗堂皇的。


    除了修建的極為奢華之外,其地理位置也極好,正好位於下堂與中堂之間,自然成了最受歡迎的存在。


    當然,這裏最吸引人的並不隻是這些,更加重要的是,這食堂的三四層租給了山下的春意樓,從而讓這裏成為了聖華宗內唯一一個可以飲酒的地方。


    不過也正是因此,其三四層的消費水平也超出了常人所能接受的範疇,隻有那些非富即貴的富家公子才會來此大吃大喝一通。


    今天是陳開宇做東,為了給他的兩位倒黴室友賠罪,這待遇上自然是不能虧待的,於是他直接帶著張昊旻、南棠棣二人,直奔食堂的第四層。


    南棠棣雖然一直跟在他們二人的身後,但是卻也刻意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似乎靠近了就會毒發身亡似的,讓張昊旻的心裏感到極為別扭,弄得跟被人跟蹤了一樣。


    “陳爺您來了。”


    他們才剛上四樓,迎客的夥計便看到陳開宇,頓時額頭上的冷汗便下來了,心懷忐忑的上前打著招唿,明顯笑得極不自然。


    張昊旻看著這夥計的樣子,再根據陳開宇那趾高氣揚的德行推測,他感覺陳開宇肯定是之前欺負過這個夥計,不然對方也不會如此緊張。


    “嗯。”


    陳開宇並沒有怎麽搭理他,而是徑直的朝著一個包間走去,顯然是來過不少次的熟客了,熟門熟路的跟迴到自家似的。


    趁著這個工夫,張昊旻左右打量了一下第四層的格局,這一層並沒有放置散桌,都是一個又一個的獨立小包間,顯得極為幽靜。


    而且過道的陳設也很是用心,不僅放置了不少盆栽,甚至還放置了香爐,一縷縷青煙飄飄而起,不用聞都知道這是窮奢極欲的錢味。


    就在張昊旻左右打量的時候,那個打招唿的夥計可沒有閑著,而是搶先一步攔在了陳開宇的身前,一邊堆著笑容搓著手,一邊點頭哈腰的說道。


    “陳爺,內個甲字間的桌子壞了,要不您今兒個先移步到丙字間?”


    一聽這話,陳開宇當場就不樂意了,臉色瞬間就耷拉下來,陰沉的像是一朵雷雲,隨時準備電閃雷鳴的狂轟一通。


    今天他在張昊旻那兒本就受了憋屈,然後又因為交手後感覺確實打不過,便準備捉弄南棠棣發泄一下,結果還被欒華成給逮了去狠狠的批了一頓。


    他可是洛國的皇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要不是因為顧慮,他又怎麽可能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如今好不容易想喝個酒痛快一下,去去身上的晦氣,卻還要被告知要到丙字間去。


    “我踏馬就要在甲字間吃!”


    邊說著,陳開宇邊一把推開了那個夥計,徑直的朝著甲字間走去,麵對這無能為力的局麵,夥計嚇得腿肚子都不禁有些發抖,好像快站不住了。


    張昊旻走上前,好心的拍了拍夥計的肩膀,說道。


    “沒事的,他要是敢蠻不講理,我幫你教訓他。”


    聽了張昊旻的話,這夥計並沒有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反而表現出一種無力掙紮的絕望,一股泄氣的頹廢感。


    這讓張昊旻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個神情,張昊旻之前在輕雨柔的身上見過一次,這是張昊旻最討厭的神情。因為每當這個神情出現的時候,那就說明這人已經認命了。


    麵對放棄抵抗的夥計,張昊旻在心裏不禁暗罵道:“這個萬惡的舊社會!”


    隨著陳開宇緩緩推開包間門的那一刻,他直接就愣住了,因為這包間內竟然有人正在吃喝。當然,此時出現在門口的他,也讓包間內的歡笑戛然而止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住了似的,緊張的氣氛壓抑的讓人踹不動氣來。


    “這是怎麽迴事?”


    麵對陳開宇的質問,那夥計直接就嚇得跪在地上了,磕頭如搗蒜的哀求道。


    “陳爺,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小子這一次吧。”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張昊旻不禁一愣,他不明所以的看著陳開宇,心裏怎麽也想不明白,不就是壞了一張桌子嘛,至於要如此?


    他本準備為夥計辯解幾句,但又總覺得此事哪裏有些蹊蹺,於是便往前挪了幾步,順著門縫看到了包間內的場景。


    一時間,他更不明白了,不就是包間裏有人吃飯嘛,為什麽還要撒謊說桌子壞了呢?


    “去把你們掌櫃的喊過來。”


    陳開宇義正言辭的命令著,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陳爺,求您饒過小子吧,小子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一聽要喊掌櫃的過來,這夥計頓時嚇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了起來,不停地對著陳開宇磕頭。


    張昊旻從不認為自己是那種路見不平就出手的梁山好漢,更不認為自己是那種行俠仗義打抱不平的大俠,但是看著這夥計如此懼怕的模樣,他的心裏難免感到一陣憤懣。


    有權有勢難道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欺負下層人士了?不就是撒了個謊嘛,人家都已經磕頭認錯了,為何還要苦苦相逼呢。


    “既然有人,咱們換個房間不就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聽到張昊旻這話,陳開宇不滿的扭頭瞅了他一眼,要不是因為他打不過張昊旻,他非要痛快的罵上張昊旻兩句。


    “我再說最後一遍,去把你們掌櫃的給我喊過來。”


    一瞅陳開宇這架勢,顯然是不打算就這麽輕易的了結了,似乎是非要將此事鬧大了才肯罷休。


    張昊旻的心裏本就不太喜歡陳開宇的性格,此時不免更加的厭惡起來,果然故事裏的那些欺男霸女的惡少都不是空穴來風。


    就在張昊旻準備上前跟陳開宇爭執一番的時候,一直躲在遠處的南棠棣不知何時到了他的身後,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對他搖了搖頭。


    張昊旻起先不明白南棠棣為什麽要阻止自己,不過想起來他也是家世顯赫的存在,可能他與陳開宇本就是一丘之貉吧。


    可是就在張昊旻準備掙脫南棠棣的胳膊,要跟陳開宇理論幾句的時候,身後的南棠棣竟然說話了。


    “信我一次。”


    之前聽到南棠棣的聲音並沒有感到什麽,因為當時他情緒正激動著,如今再聽到,張昊旻不禁一愣,這聲音完全不符合他那帥氣的形象。


    如果說南棠棣的形象是小鮮肉的話,那他的聲音完全就是鋼鐵硬漢了,讓人不禁有種差異般的錯覺感。


    麵對張昊旻疑惑的神情,南棠棣肯定的點了點頭,他還以為張昊旻不理解他說的話呢,隻是張昊旻不理解的是他的聲音罷了。


    就在這時候,包間裏的人對著陳開宇哈著腰,魚貫而出的從包間裏走了出來,他們各個神色匆匆,顯然不想再多呆下去。


    “站住!”


    聽到陳開宇的喊聲,對方為首的那人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惱火,畢竟能來四層吃飯的,哪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個包間是我陳開宇的,再有哪個不長眼的,不僅小心點你自己,更要迴家告訴你的家裏小心一點。”


    麵對這赤果果的威脅,對方雖然陰沉著臉,但並沒有當場翻臉,隻是一句話不說的走了。


    不多時,掌櫃的便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了,因為陳天宇是洛國的皇子,所以他並沒有行大禮,而是鞠躬行禮,說道。


    “陳公子,事情我都已經了解過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張昊旻在心裏不禁給這掌櫃的暗豎大拇指,單是這份不卑不亢的從容就已經極為難得了,難怪能在聖華宗內當掌櫃的。


    “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他。”


    “行。”


    起初張昊旻聽到陳開宇這個過分的要求時,覺得陳開宇是得寸進尺,但是沒想到這掌櫃的竟然立馬就答應了。


    很快,甲字間便被人給收拾好了,陳開宇直接當仁不讓的進去了。但張昊旻怎麽都不理解,這掌櫃的為什麽要答應陳天宇,於是便不解的問到掌櫃的。


    “掌櫃的,他就這麽霸占你們的包間,你怎麽還能忍啊?而且那夥計也沒做錯什麽啊。”


    “這位公子您怕是誤會了,陳公子是付過錢的,他付了甲字間一年的費用。”


    一聽這話,張昊旻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果然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一般人能上來吃一頓都是極其奢侈的事情,這家夥竟然還辦了個長包房。


    不過如此想來,難怪陳開宇會如此的氣憤了,自己花了錢的東西,卻讓別人給享受了,整的自己跟個冤大頭似的。


    進到甲字間裏,看著陳開宇,張昊旻突然感到心裏多少有些對不住他。


    此前他還想要跟陳開宇爭辯呢,他還以為陳開宇是強詞奪理的胡攪蠻纏呢,沒想到人家竟然是受害者,人家隻不過是正常維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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