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夫人走後,我一直是食不知味,自然是不會嫌棄你。”蘇景夜擰著眉頭,臉色略微瞧著有些古怪,他靜靜地看著蘇挽沁什麽燈也沒點,就這麽黑燈瞎火的進了廚房,等過了一陣子,才終於聽到廚房裏頭傳過來點燃火折子的聲音。


    “其實你完全不必這麽委屈自己,每日裏四五個地方輪流打轉,還這麽晚了都要顧著過來照顧我,我一個七尺男兒,難不成會連這點小事也不能自理嗎。”


    “話雖這麽講,但公子畢竟是男子,總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不像女子這麽細心周到,更何況公子是應當做大事的人,怎麽能夠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瑣事上麵,奴婢自然是能盡一點自己的微薄之力的地方,也願意替公子分擔的。”


    蘇挽沁嘴上答應著,臉上也掛著分外乖巧的淡笑,手上還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赫然擺著三道炒菜和兩碗米飯。


    像這樣子的話,以前江琉玉在的時候,可是從來不會說什麽男女有別之類的言論的,論起來,果真這天下的女子都不如她。


    蘇景夜想著,心裏對蘇挽沁的看法也越發的濃重起來,就連坐下來吃飯也寧可自己坐在下首的位子,也要跟她多保持一點距離。蘇挽沁瞧著雖然有點奇怪,不過畢竟蘇景夜以前也是這麽防備著自己的,所以她也就沒有太往心裏頭去,隻乖乖的把手上的碗筷遞過去。


    “公子今日去了那麽些個地方,連日裏折騰實在是辛苦了,可得多吃點好東西,好好的補一補。”蘇挽沁坐下,第一筷子先不給自己,隻伸長了手要往他的碗裏去送。


    蘇景夜則趁著屋子裏麵的光線昏暗,悄無聲息地把自己的碗從旁邊挪了一下,叫蘇挽沁的手落空。


    “你還是先好好的顧著自己再說吧,我雖說不能麵麵俱到,可也不至於連這樣的事情也要假手於人。”話音落地,蘇景夜隨即站起身,將擺在邊上的好幾個燭台一並拿過來,全部點亮後,每個燭台後麵又都有反光的銅鏡,因此照的這一間大廳恍如白晝一般光亮。


    蘇挽沁悻悻地將手收迴來,臉色也看著著實不怎麽樣,她是故意將氣氛營造成這個樣子。卻不想居然這麽快給蘇景夜打臉。再加上蘇景夜剛才話裏麵所說的內容,完全就是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蘇景夜將屋子裏頭所有的燈全部點燃,這才終於滿意的迴來坐下吃飯,而蘇挽沁趁此時間空當,也將自己的情情緒收拾了一下,繼續裝作平常那麽溫柔善良可的模樣。


    “公子說的也是,也是奴婢太愛多管閑事了,奴婢隻是想要盡自己的所有力量,盡量把事情做得完美周到,才好叫夫人離開之後,不管是公子家中還是店裏頭的生意,都能夠井井有條,那奴婢也不用怕辜負了夫人曾經的期許,以及心願了。”


    聞言,蘇景夜的表情略微有些變化,但他仍然是不改初心,說道,“你不必如此勉強自己,世上之人皆有他們不周到的地方,咱們又不是聖人,成神,怎麽可能做得到麵麵俱到。”


    “再者說照顧四方周全,原本應該是我的事情,本與你沒有多少相關,你也不必這麽往心裏去。”


    蘇挽沁原本就是想要在蘇景夜麵前表現的自己多麽大公無私,好多博得一點關心和同情,誰想到蘇景夜說話完全就沒有留情麵,反而讓她的處境更加尷尬,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


    為此,氣氛突然之間就變得尷尬起來,蘇景夜舉起筷子欲言又止,終於抬起眼眸,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夫人還在這個世上,將她找迴來,或許這些瑣事也不用擔心它難以解決了。”


    “公子你說什麽?”蘇挽沁聽見,幾乎嚇得瞪大了雙眼,瞳孔也開始微微放大。


    她當初可是親眼見著江琉玉入海,便再也爬不起來,連帶著鎮子上所有人都已經認定江琉玉絕對是死掉了的,要是真的死而複生,她倒是不怕江琉玉找自己報仇,隻擔心自己這麽長時間的努力會功虧一簣。


    迎著蘇挽沁這麽驚訝,又好像擔心更甚於驚訝的表情,蘇景夜又堪堪的將眼神收迴來,隨意的撥弄了兩下碗裏的米飯。


    “沒什麽,我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你不必往心裏去。”


    蘇挽沁後怕的長出一口氣,但是心裏總歸還是埋下了一個疙瘩,“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公子這是平日裏太過思念與夫人,以至於隨口說什麽話都得帶上夫人的名字,著實是情誼深厚。”


    “不過夫人已然是葬身海底,咱們活著的人更應該保重好自己,才能夠叫夫人不必在九泉之下,還為公子擔心。”


    “隻要我一個人好好的,夫人自然不用這麽擔心。”方才的話,更像是蘇挽沁的自我安慰。


    而蘇景夜這會兒說的這句話,卻好像還有另一層的意思,蘇挽沁心裏明白,也不明白,便索性就當作自己什麽也不知道,靜靜地陪著他吃完這頓飯後,又撐起油紙傘,擋著夜晚的露氣,自己獨自迴去。


    次日天亮,蘇景夜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蘇挽沁本想過來幫她做一頓早餐的,結果也不見人影,可是等迴到了店裏頭問過了龍大生,也一樣不知道他的去向。


    “這怎麽會呢,公子會跑到哪裏去了?店裏投也沒人,屋子裏頭也沒人,如今江家的人也差不多都死絕了,這鎮子上又沒有我們的仇敵,難不成公子是又迷路了不成?”


    蘇挽沁心急如焚,再結合昨天晚上蘇景夜雲裏霧裏和自己說對的一通話,叫她總是有個不好的預感。不過她在這邊再怎麽著急,除卻邊上不明狀況的龍大生之外,店裏頭的夥計們,則對蘇景夜在這個樣子都表現的紛紛大笑不已。


    “蘇姑娘你未免想的也太多了,公子好歹在這裏也住了這麽長時間了,怎麽可能還會有迷路的時候。姑娘你擔心的也未免太過了,公子這樣頂天立地的一個男子,自然做什麽都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在這裏這麽擔心著,卻像公子家裏頭的女人一樣,會不會有點操心的過了呢。”


    這些人原本都是在海邊賣力討生活的,因此並沒有多少人能夠讀書識字,說的話也相較比較粗俗一些。不過他們雖然說的叫人不好意思,道理卻是一樣的。


    “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公子的事情也是你們可以隨便編排的嗎。”蘇挽沁不禁修的紅了半張臉,不過他心裏頭確實巴不得這樣的話能夠多說一些。


    龍大生卻信以為真,真以為蘇挽沁是為了自己的清譽而害羞,又一並聯想到了之前葬身於海底的江琉玉,心情頓時就變得複雜起來,禁不住為她也吼了兩句,“人家蘇公子,蘇姑娘向來清清白白的,又都是讀書識字的人,你們就不要拿拿他們兩個打趣了,夫人才剛走沒多久呢。”


    一聽這話,先前這些巴不得事情鬧大的夥計們也都紛紛閉上了嘴,各自忙活去了。蘇挽沁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搭了下來,很又些埋怨龍大生喊的這麽及時,叫自己樂於聽的話都沒有聽過癮。


    龍大生注意到有人的視線,愣愣的與蘇挽沁迴望了一下,卻見外頭走過來一個穿著灰藍色老舊衣衫的夥計,站在店麵上休息一下,同時嘴裏頭還斷斷續續的說著。


    “剛剛是你們在問蘇公子的去向嗎?我才送了貨迴來,好像在外頭確實有看見蘇公子在什麽地方。”


    “還在這個地方就好,”蘇挽沁拍著胸口,心中稍安,唯一怕的就是他不辭而別,使得自己連找也沒處去找。


    “那你是在什麽地方看見他的,公子又在做些什麽?怎麽這麽久了都還沒迴來?”


    夥計拿著袖子為自己扇風,仰著下巴,翻著白眼想了一想,“我是從青崖附近的海邊過來的,那裏不是有人借著青崖下麵的礁石好停船,所以特別開了一個租船的小碼頭嗎,我就是在那裏看見的,公子好像和一個船夫在商量著什麽,不知道是想買船,還是想雇人過來幫忙打撈海參。”


    “買船,買什麽船,難不成公子要到遠處去嗎?”蘇挽沁一驚,心裏頭不詳的預感隻覺得像是要成真了一般。而那夥計瞧著她這麽興師動眾的模樣,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道。


    “這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呢?我又沒有往公子近處去問,你若是關心,你就自己去好了,問我。”


    “你,”蘇挽沁氣不打一處來,分外失望的撇了一眼那個夥計,跺著腳罵道,“再怎麽說,公子算得上是咱們店裏頭的衣食父母,你瞧見公子在那裏忙活,就不知道上前去關心一下嘛,還說跟你有什麽關係。跟你沒關係,你有本事就別在這裏幹呀,早點走了算了,居然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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