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舉了舉自己的爪子,可憐兮兮地說:「哥哥,你餵我——」


    席玉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沈淵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忐忑地等了一會兒。


    席玉終是拿起筷子和湯匙,耐心地給他餵食。


    沈淵得逞,就連咀嚼時,唇角都一直向上翹起,彎彎的眉眼俱在訴說他的欣喜。


    一頓飯吃了好久。


    若不是他實在捨不得席玉一直動手勞累,怕是能把這頓飯吃到明天天亮。


    席玉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沈淵喊文瑞將他送至文華殿。


    席玉也沒推辭,囑咐他好好休養便迴去了。


    -


    又過了些時日,沈淵身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手和腿上的紗布已經都拆了。


    頭上也隻剩頭頂一塊紗布擋著傷口。


    這些日子永壽宮的湯藥就未斷過,飄在宮殿裏的苦味越來越重。


    這天沈淵想了想,母妃病重,自己還是應該前去探望一下。


    實在不行,去求求父皇,讓他好歹憐惜一下母妃,來看看她,總歸讓她有點活著的盼頭。


    於是,他來到主殿求見母妃。


    幾日不見,雲妃越加消瘦,臉色也泛著久病的黃氣。


    吳院判還奉命守在永壽宮。


    主殿廊下架了一個煎藥的小爐子。


    說是雲妃久病難愈,懷疑有人在她的藥裏做手腳。


    她入宮前,曾經跟著軍醫學過簡單的醫理,也上山挖過草藥。


    因此,每日抓來的藥,雲妃都要親自辨認,再盯著吳院判親自熬製。


    每日光是做這件事,便要耗費好多精力。


    芙蓉勸她,她也根本不聽。


    仿佛被困在自己編織的世界裏。


    不知道是走不出來,還是不願走出來。


    沈淵看著歪在榻上的雲妃,她正盯著殿外的金桂。


    臨近中秋,桂花開得正旺。


    整個永壽宮都浸在桂花香裏。


    「母妃。」沈淵跪下給她請安。


    雲妃思緒被打斷,迴頭看他,臉色變了幾變,又轉過臉去,沒有理他。


    恰在這時,吳院判親自端了熬好的藥來。


    沈淵上前接了,遞給雲妃。


    藥味既苦又澀,沈淵聞了都忍不住皺眉,更別說雲妃了。


    她蹙著眉,看了看藥碗,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情緒,接過碗,一飲而盡。


    沈淵拿起旁邊的帕子,遞給雲妃擦嘴。


    吳院判又拿了幾顆杏仁給雲妃過嘴。


    沈淵皺了皺眉。


    喝完藥沒一會兒,雲妃便昏昏欲睡,在榻上睡了過去。


    沈淵問吳院判:「這是怎麽迴事。」


    「娘娘憂思過重,夜不能寐,所以在藥裏加了安睡的成分,讓她能多睡一會兒。」吳院判答道。


    沈淵點點頭,去裏間櫃子裏拿了一條薄被,準備給雲妃蓋上。


    他抽被子時,手摸到點奇怪的東西。


    他探手摸去,形狀各不相同。


    沈淵環顧四周,殿裏無人。


    他迅速撥開擋在上麵的被褥瞧去,竟是各種草藥。


    每種都是三兩樣,但種類繁多。


    沈淵好生奇怪。


    他悄悄摸了兩種數量多一些的,藏在袖子裏。


    轉身裝作無事一般,出去將被子蓋在雲妃身上,出了殿門。


    沈淵迴了偏殿,摸出袖子裏藏的藥材。


    自己不通藥理,這會兒找醫書來看,也太顯眼。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放著,等哪天子桓來看他,交給子桓帶出去認一認。


    接下來幾日,沈淵掐著雲妃吃藥的時間去探望她。


    雲妃不是望著金桂發怔,便是吃完藥昏昏欲睡,也不對他發火。


    母子間找到一種詭異的平衡。


    沈淵也借著照顧雲妃的契機,又從櫃子裏摸了幾種其它的藥材。


    他聚起來的藥材,已經有七八種了。


    但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席玉來。


    眼看中秋越來越近,沈淵也顧不得那許多,準備去文華殿找席玉。


    第30章 你把罵我的奏摺呈給皇帝?


    席玉卻在禦書房。


    他現在身兼兩職,除了是司業,給皇子講學以外,還是通政司左通政。


    又得了皇帝特許,可直接麵見皇帝呈報奏章。


    今日席玉便帶了幾十份奏章來,他已經分門別類整理過。


    煦帝翻開奏摺,清一色都是訴說陝西旱情加劇,連續數月無雨。


    田裏莊稼枯黃一片,村莊裏水井、池塘都已幹涸,家家戶戶儲水器具空空如也。


    煦帝看著奏報不禁眉頭緊皺。


    陝西旱情已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早朝上竟無人提及!


    緊接著有幾封奏摺譴責太子祈雨不誠,觸怒上天,神明才會降下如此懲罰。


    又有奏摺上奏太常寺辦事不力,耽誤祈雨,導致民不聊生,要求嚴辦太常寺卿席琛。


    煦帝看向席玉,問:「這些奏報把矛頭指向太子和你哥哥,你怎麽看?」


    「陛下,臣隻負責整理奏摺,上達天聽,並不負責議事。」席玉恭敬道。


    煦帝無奈:「你可是在怨朕?」


    「臣不敢。」


    煦帝內心長嘆,這麽好的一個苗子,未嚐不是下任儲君的左膀右臂,就被太後這麽給折了羽翼,實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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