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女人需要人來陪,這個人可以是自己的丈夫,也可以是自己的孩子。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開始理解為什麽那麽多的女人在婚後隻顧著孩子不再理自己的丈夫,因為孩子代替了丈夫的角色,孩子們可以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忠心耿耿、不離不棄的守在自己身邊。


    我當下立誌,不要成為那樣的女人。


    次日一清早,我慫恿阿東繼續去相親。阿東滿口答應。


    “你不要敷衍我!”我說,“好歹跟人家處處,你總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怎麽行?感情需要相處,你不相處永遠沒有機會,你要給人家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阿東喏喏的應著,傭人說,阿東不愁找媳婦兒,她要是再年輕幾歲都想要嫁給他。


    這話把阿東說得臉色緋紅。


    “而且,”我對阿東說,“我就快出月子了,真該找個靠譜的保姆了。”


    阿東驚異的瞪大眼睛。說他並不同意這樣做。


    “現在的年輕人大多沒有責任,生完了孩子就像甩完了籽的螃蟹一樣,把孩子像包袱似的甩給自己的父母或者保姆。如果保姆或者爺爺奶奶能代替父母的話,那還要父母幹什麽?”


    “那怎麽辦?你和我都要上班。”


    我們都並沒有留心到彼此話裏的語病,可是刀條臉和傭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我們這才意識到剛才兩個人說的話都有毛病。


    “再說了,你這個小叔叔,我們娘倆兒可不忍心耽誤你。”我慌忙補救。


    阿東不傻,也忙見風使舵。


    “不管怎麽樣我們兩個一個姓,我怎麽會不管哥哥的親生骨肉!”


    “這樣,我來想辦法。”他說。


    阿東接下來的相親也並不十分順利,可以說,完全不順利,他甚至在相親界臭名昭著,各種不配合,以致於我得罪了自己所有的所謂女性朋友,沒有人肯再管他的事兒,這讓我十分頭疼。


    好在漫長的月子期即將結束,結束那一天阿東張羅著要給他辦滿月酒,這些都是他們在忙,我則完全不用插手或者耽心。出月子了,終於可以洗澡讓我十分開心,但這一個月卻把我胖得夠戧,我跟阿東抱怨自己並不能再穿進去從前的衣服。


    阿東看著我傻笑,說他並不覺得我十分胖,這樣剛剛好,看起來瘦-------


    然後他停下嘴巴來,他要說出口的那下半句話我十分清楚,那下半句話是:摸起來肉。


    這話......有點兒曖昧,我用臉色警告阿東以後再不能說這樣的話,尤其是在人前。


    他到底是個識趣的人,訕訕抱著孩子出門,然後一整天都乖乖閉嘴,在我麵前喘氣都似乎小心翼翼。於是我又開始在心底裏責備自己,覺得他到底還


    是年輕,口無遮攔,其實並沒有什麽真正的惡意。


    我說我要減肥,阿東笑著說他支持,於是帶孩子的重任更在他一人肩膀上,我奇怪他並不覺得累,我看時下許多年輕或者中年媽媽們都在抱怨自己是單親式育兒,這讓她們十分疲憊且迷茫,不但覺得嫁錯了人,更加覺得整個人生都不對盤。


    男性應該加入到育兒大軍裏來,這不但會讓女性有更多的時間打理自己,更加可以讓她們感覺到來自丈夫的愛與重視。


    這才是重點。


    但是我卻覺得有時我會被阿東這樣的男人給慣壞了,因為我發現我自己越發的懶,什麽都開始依賴和指望起他來。


    這並不是十分好的苗頭。但另一方麵,我卻又莫名期待這樣的日子不要停。


    滿月酒終究沒有辦,因為高天成不在,我不希望大家問東問西,而且我和阿東的組合肯定又要引無數人遐想,國人的想像力和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幹以後能幹的事兒我十分清楚,我並不想為他們平憑茶餘飯後的談資。


    瘦身的過程並不好過,我時常餓,忍饑挨餓的滋味並不好過。阿東說我何苦。


    保姆還是沒有找,我們上班就帶著刀條臉,然後在我辦公室裏添了一張小床,孩子成了大家的公用玩具,總之任何人都有可能進來抱他一會兒或者逗他一會兒,當然,抱他最多的還是阿東。


    阿東甚至有一次帶著他去談客戶,那客戶還是一名女性,就因為這一點就把一張大單簽了給他。


    阿東迴來津津樂道此事,公司裏更有無數的女孩子們視阿東為男神,她們頻繁來我的辦公室,或者去阿東的辦公室,尤其是中午午休的時候,我覺得阿東的辦公室都快成麗春院了。


    有時甚至於我這個親媽想抱抱孩子,但,完全沒有機會,根本插不上手,甚至於,根本擠不進人群裏去。


    更何況阿東在這時候還會朝我喊,讓我去補個午覺。


    補個把把啊!


    我十分憤恨,但卻又無可奈何。


    某天下班,我就說,阿東,我覺得你其實最居心叵測。


    他說怎麽了?


    我說你明明就是拿我兒子當道具,然後吸引那些狂蜂浪蝶。


    他不作聲,第二天,進他和我辦公室裏的女孩子們少了許多,再過了幾天,我們兩個的辦公室都變得這裏的黎明靜悄悄,我不知他玩了什麽把戲,而且我當時就是跟他開了句玩笑,我沒有想到他竟這樣認真。


    據說他是虎著個臉跟那些女生說話。


    我有點兒後悔,對阿東說他大可不必,我當時就是一句玩笑話而已。


    他則說人太多了,而且她們臉上的化妝品或者吐出來的氣都可能害寶寶生病。


    他說我說得對,他不應該冒那個險,當時


    是他自己考慮得有點兒不周全。


    我說咱公司裏也有不錯的女生,比如小張、小趙和小王,你可以考慮考慮。


    他不說話,一打方向盤,車子像尾魚一樣匯入繁忙的車流裏。


    有一天,阿東到家以後又出去,那幾天他情緒十分低落,我覺得一定有事發生,猜測或者是一直困擾著他的那個女人出了什麽事兒。


    愛而不得,人就會越來越想要得到。


    我理解他。


    於是第四天晚上,等他出去,我自己悄然把孩子的小床從他的房間裏挪到我房間裏來。


    他半夜迴到家先進自己房間,然後再撲到我的房間,他甚至忘了敲門,而我正在自己房間裏換衣服,因為孩子剛剛弄髒了我的衣服,我洗了澡,想著他好不容易睡著,而我時間有限,換衣服能用多長時間?於是三下五除二。


    但是恰在此時阿東闖了進來。


    清透的月光從窗戶外麵透過薄窗紗灑進來,他可能喝了酒,廳堂裏的燈把他的輪廓映照得十分清晰,我聽見他胸膛裏的喘息,然後他迴身出去,砰然關緊了門,可這一下把熟睡中的孩子驚醒,他在外麵聽到孩子的哭聲,我手忙腳亂換好了衣服,我聽見他在外麵的腳步聲,像一頭困獸。


    我抱著孩子走到門邊,沒有勇氣把那扇門拉開,我愈發覺得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是長久之計,久了恐怕鄰居也會說閑話,再說了,孩子也會一天一天長大。


    我有些煩亂。


    然後他終於忍不住,在外麵揚聲問我,說:“好了沒?”


    我說,“好了。”


    他推門進來,接過孩子,給他喂了奶,又哄著他睡覺,等他睡著了,他一言不發的推起那張小床。


    我則扶住小床的床沿,說以後讓他睡在我房間好了,我可以。而且,不能總是指望你,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他說,不,我的生活就是他。


    我說那可不成,你還年輕。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他見我堅持己見,也不強求,自己迴到房間,後來他又迴來,坐在我的床沿上,他說,“陳百何死了。”


    “死了?”我險些驚叫出聲。


    他頹喪著整張臉,“跟我分開以後,她選擇了繼續當那個頂頭上司的情婦。也許隻有這樣才可以麻醉她,讓她忘記情場失意的痛苦,後來,她懷了孩子自己卻不知道,宮外,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阿東哭了。


    我不知道怎樣安慰她,那樣鮮活的一條生命,我真不敢相信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我終於知道連日來他究竟在忙些什麽,在悲傷些什麽。


    他一定會自責的吧!


    他手肘抵上膝蓋。“那男人是個畜牲,她都跟他說了肚子疼,但是他還是解開了自


    己的褲腰帶。他就是玩她,就是拿她當發泄和調劑的工具。”


    “阿東。”


    我站在他對麵,把手放在他看似寬闊的肩膀上,他則終於低聲嗚咽出聲,然後抱住我的腰,將自己整個頭埋進我懷裏。


    “阿東。”


    我說。輕輕撫摸他的頭發,陳百何的臉在我眼前變得清晰,又變得遙遠,我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她,她長頭發,白晳的小臉被兩邊的長發修飾得愈發的精致,這樣的一個女孩兒。


    “這並非全部都是你的責任。”


    我說。


    他的眼淚濡濕了我的衣服。好久,他才抬起頭來,他站起來,他比我高很多,他低頭看著我,然後,低下頭,推開我,徑直走出了我的房間。


    但是沒多一會兒,他又推開門進來,他說他自己一個人睡不著,我不再堅持,他把孩子推了出去。


    沒隔幾日,阿東對我說,他幫陳百何跟著的那個渾蛋找了個女人,那女人有艾.滋病,他花了大價錢,費了很大周折才找到這樣的女人。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也許這樣做能讓他心裏好過一點吧。


    也許。


    陳百何事件過後,我再也沒有逼他相過親。他一門心思都放在孩子和公司身上,沒有蕭晗從中作梗,張氏開始有一家獨大的勢頭,但這公司甚至連他一毛錢的股份都沒有,於是我打算給他一點兒股份,哪怕是一點也好,但是他不要,他說他並不是為了這些。


    那是為了什麽?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愛迷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帕三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帕三絕並收藏婚愛迷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