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執意認為這不妨事,他說小孩子從小就應該自己帶,自己父母帶才有感情,才知道脾氣秉性,才有權利要求他。


    我覺得他說這話有語病,但見他一臉的興奮又實在不忍心跟他較那個真。於是作罷。


    時間久了,我覺阿東其實是個戀家的男人,便勸他早點兒再找個姑娘,然後好好認真的成個家,他倒真有當好丈夫的潛質。


    他常嘴上答應,卻並不見實際行動。早上常遲出門,不像從前,從前他常準時得緊,現在則不然,他會把一切都打點好,再交代一遍又一遍,然後再抱孩子一遍,再親他一遍,走出門去再迴來巡視一遍,晚上他推掉一切應酬,到家先洗澡,說怕自己身上有細菌,畢竟在外麵呆了一天了,保不齊誰有病。


    我笑著說他,我說“誰有病?就你現在最有病。”


    阿東也不生氣,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然後也不急著吃飯,就跑過來抱孩子。讓我覺得不妥的是有一次我半夜醒來,發現孩子沒在自己的小床上,孩子睡中間,枕著他的胳膊,他躺在孩子旁邊。


    我沒有坐起來,但覺得這個畫麵放進誰的眼睛裏都有點兒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意味。


    於是開始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那時我還沒出月子,整天穿個睡衣在家裏晃,他穿條運動短褲,光著上身,從前他不在我麵前赤裸上身,但是後來我兒子在他身上撒了一泡尿,於是他覺得光著好一點,這樣孩子就可以隨便尿。


    我知道他是好心,而且他是個男人,可能心粗,真的沒有顧及到太多。而且我倒是真挺依賴他,比如我兒子現在晚上醒得還是十分頻繁,但是每一次都是他比我醒得及時,我睜開惺忪睡眼,說“我來。”


    他就會抱住孩子,一邊忙活一麵讓我繼續睡,說女人月子裏養不好可不行。


    我笑,說阿東你是不拿我們娘倆兒當實驗品呢?你這樣以後可更搶手了啊,你這樣的男人擺在麵前哪個女孩子能拒絕得了?


    他還有點兒不自信,問我,真的?


    我堅定的點點頭,真的。


    於是開始幫他聯絡城中名媛,各路白領精英,以及顏值、身材雙料俱佳的小姐姐。


    “離婚的也有!”我跟阿東說,那裏一堆個人資料,我讓刀條臉幫我打印出來的,還有她們的不用美顏拍的照片。


    阿東用手指翻看,然後臉色漸漸陰沉,問我是什麽意思?


    我說沒有什麽意思啊,難道你不想成家立業?


    他說我還沒想那麽遠。


    我說屁咧,你看你看孩子的眼神兒,再說,誰嫁給你都會十分幸福。


    “而且,”我進一步跟他解釋,“並不是你組成了家庭就是背叛了高天成,不管他現在是什麽情況,我都相信他還是希望


    你過得好。”


    阿東看著我,他說等孩子再長大一點再說。


    “拜托。”我說,“阿東,如果你為了我們耽誤自己的終身大事,你覺得我們能過意得去嗎?你的這份心意、這份情我們領了。”


    “那怎樣?再整一個陳百何那樣的你就滿意。你為什麽總是這樣,我不喜歡,我不喜歡被別人安排生活,尤其還是婚姻這種大事。”


    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其實說實話,我也覺得自己有一點兒越界。但,我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我真的當他是自己人。


    所以他這樣說反讓我覺得多少有點兒受傷。


    我默默的轉過身去,阿東從後麵拽住我的手。


    “梅子!”他低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


    我甩開他,“我有什麽資格生你的氣?如果不是你,我們娘倆兒現在不知是什麽情形,現在家裏家外都靠你,我有什麽資格生氣?”


    “你看你,說這種堵氣的話。”他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緊,我怎麽使勁兒也沒有掙脫開。


    “放開我。”我低聲命令,孩子醒了,小手在空氣裏四處亂抓。


    阿東放開我的手,把孩子從小床裏抱出來,然後親他粉嫩的小臉蛋兒,用手把他的一支小手舉起來,放到我唇邊。


    “快!快幫我哄哄媽媽,我惹媽媽生氣了呢!快!告訴她,別生我氣了。媽媽媽媽,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模仿小孩子奶生奶氣的聲音,我瞪他一眼。破涕為笑。


    然後正色道,“怎樣?去不去?”


    他歎口氣,然後抱著寶寶,自己眼睛在那些照片裏搜尋。


    “就她吧,no.1,第一號。”然後他賊心不死,“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有心上人了。”


    “帶迴來。”我說,“哪怕她有別的男人,你有膽把她弄到手我也認可。”


    阿東一撇嘴,一縮脖。“沒膽。”


    “無膽匪類。”我取笑他,然後將自己的長發束起來,似自言自語,“阿東,我覺得再不出月子,再不洗澡我都要發黴了。”


    他笑笑,說“我和寶寶都不嫌棄。”


    “你們不嫌棄有什麽用?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我說。


    “對了,”我問,“蘇家那場官司怎麽樣?”


    “互相掐,各種掐,”阿東笑著說,“也不知道蕭晗去哪兒了,總之到現在也沒露過麵,”說著他快速看我一眼,“張若雷也並沒有露麵,淮海也沒有。集體人間蒸發了,我合計,興許是淮海受不了這刺激,然後把那兩個人團滅了,然後他也自殺了。”


    我嗬嗬笑起來,說他可真敢想。


    “淮海不會,他已經一無所有了,他隻有蕭晗。現在蕭晗讓他吃屎他都能吧唧嘴說出‘香’來。”


    阿東相親


    的情形我是道聽途說,那事兒我委托了一個朋友,為他訂了上好的、有情調的餐廳,據說阿東從見人第一麵說了“你好”開始就悶頭開吃,一直吃到終場結帳,然後起身跟對方說了“bye--bye.”


    對方因此而老大不樂意,說他根本沒有誠意不說,還沒有風度,哪怕就是沒有看上對方,至少也要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我對此深以為然,見他開門迴到家就拿出了教訓他的架式。


    阿東卻先發製人,把鑰匙往桌子上一扔,攤攤手,一臉無奈的說,“沒感覺。”


    “就像麵對陳百何一樣。”他說,“我說過了,不想再禍害下一個無辜的女生,除非你想讓我口是心非,或者成長為一個玩弄女性身體和感情的衣冠禽獸。”


    我瞪著他,在心裏想教育他的詞兒,不想這時候孩子突然間就哭了,他忙跑過去,然後把他抱起來。


    我說你沒有洗手,他說在車裏已經用消毒濕巾擦過手了,每一次迴家前都這樣,就以防有這種情況發生。


    我默默注視他嫻熟的哄著孩子,幽幽的說,“阿東,你這樣的男人不結婚白瞎了。”


    阿東笑笑,說我覺得現在的自己跟結婚了沒什麽兩樣。


    我說你不要搞那一套。


    他問我是哪一套?


    我說就是為了自己哥哥的遺腹子犧牲自己終身幸福的那一套啊。


    他笑笑,說,“你不是也一樣?”


    我是一樣嗎?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這話說完我們都不約而同想到高天成,大家其實心裏都清楚,他一定兇多吉少了。否則,要麽有人會上門來要錢,要麽他自己也會找到迴家的路。


    但,他一點消息都沒有。


    孩子終於稍微安靜一點兒,阿東小心翼翼的放下他,然後躡手躡腳的出門,臨出門前他用口型告訴我,說要去衝個澡。


    我點點頭,踱到寶寶的小床前,看著他粉嫩的小臉,他睡得十分安詳,他並不知道自己父親生死未卜,或者,他早就把阿東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我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小手,他小手指輕輕一縮,我俯下身子,將他一根手指塞進嘴巴裏,輕輕用牙齒啃噬,他不安的動彈一下,我怕弄醒他,於是馬上放開他的手,一抬頭就看見阿東正似笑非笑看著這一幕。


    我臉一紅。他走過來,“睡了?”


    “嗯。”我點點頭。


    “那你也去睡一會兒。”他說。


    “嗯。”我又點點頭。


    然後自顧自上床,那天我穿了一件敞口的睡衣,那時我的胸部有時還是會自動流出乳汁來,總是把衣服汙染掉,所以要常換。而那天我以為阿東出去相親要很晚才迴來,所以在把上一件防溢的胸衣脫下來以後,裏麵什麽也沒


    有穿,但是我自己卻隻記得迴來怎麽訓斥他,把這些細枝末節給忘掉了。


    所以我側著躺下的時候胸口就走了光,所以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正好看見阿東盯著我胸口看,他坐在那裏,眼神兇險。


    見我醒來,他臉一紅,別過頭去,我坐起來,這才意識到。空氣變得曖昧而尷尬,空蕩蕩的屋子裏隻有我和他。


    “我------去洗個澡。”我說,然後站起來,他點點頭,然後又說,“不,再隔幾天,你還沒出月子。”


    噢是啊,我自己都忘記了。


    我有點兒慌亂,然後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


    “我去衛生間。”


    他點點頭。我覺得似有一雙眼正無聲注視著我,這讓我覺得渾身都不舒服,我迴過頭去,卻見阿東正抱起孩子往外走,等我再出來,卻見孩子的小床都沒有了。


    我十分驚訝,慌亂的跑出去,正好遇見迎麵而來的他。


    “晚上,”阿東看著我的眼睛,“以後每天晚上,我會把孩子抱到我房間裏,這樣可以不用打擾你休息。”


    我喘息著,胸腔起伏,他從我的臉上調開自己的目光,然後轉身急速離去。


    他都沒有問我的意見,這阿東,簡直要成了全職的奶爸了,但是有他在,我十分安心。


    於是怏怏轉身,迴到自己的房間,那整個房間裏還有一股孩子身上的奶味兒,我貪婪的提起鼻子來猛嗅,想人就是這點兒賤,從前他在我房裏時有時會影響我休息,那時我覺得累,真想有人好好來替替我,現在真有人好好來替替我,我又覺無所適從,而且,更添寂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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