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我愛張若雷嗎?


    我翻了一個身,這一翻身,竟致他半夢半醒,胳膊攬過來,我把自己小小一團,蜷進他懷抱裏,像兩枚疊在一起的湯匙。愛上了,真的,就別問是緣是劫。下巴摩挲他的手臂,嘴角是滿意而安然的笑容。內心像窗外的白月光,恬淡適意。


    人生能有幾迴呢?從前跟淮海在一起,就是過日子,我甚至從未想過自己是否愛他,而他,是否真的愛我。


    又想起蕭晗來,張若雷到底知不知她的下落呢!也不曉得他們到底有沒有睡在一起過,小葉呢?


    小葉的事情,張若雷一直沒給我交代。他當初承諾給我的,定會給我一個交代的話終究成了海市蜃樓。依我從前的個性,真想弄得門兒清,可見到的,聽見的,誰又能保證一定是事實呢?


    然而天下多少女人都是是這樣,寧願相信自己看見的,自己聽見的,不肯相信自己的心。有時,身體會背叛自己,但其實心大多數時候還都算忠誠。


    試過沒某事或某人讓我們隱隱感覺到不安,到後來果真發現了的紕漏。人有時喜歡自欺欺人,喜歡掩耳盜鈴。以為跟自己碎碎念“看不見,看不見”就可以逃出升天,可命運會放過誰?又曾放過過誰?


    誰到後來都會為自己的不勇敢買單。


    不敢麵對,到最後總一地狼籍。


    想想,也怪有意思的。人都說女人要活得有神秘感,最好要讓男人猜不透,最好是活成一個謎。卻原來男人有了神秘感,活成謎,被女人猜不透也很有趣。


    張若雷不就是這樣?


    我開始對他的過去感興趣。


    真愛上一個人,你會隻對他的過去感興趣,因為你內心十分篤定現在和未來你都將全程陪同參與。真正吸引你的就變成了那些你這一生都無法再參與進去的過去。覺得好遺憾,跟他認識得這樣晚,他好、他壞,快樂或者悲傷,沒有我,這麽多年他可都怎麽過來的呀!


    我為自己這想法嚇了一大跳,倒是真格的又想起淮海來。我跟淮海結婚不到六年,整天想的都是現在和以後,對他的過去從來興趣缺缺,真的都沒問過,想都沒想過。


    人心不會騙自己,他是否也曾隱隱感覺到過跟我在一起並非是因為愛情?所以到後來出的那軌才叫一個義無反顧、驚心動魄?


    那時,我以為這輩子我不會再碰男人,不會再碰見愛情。卻誰知“當當當當”,她姍姍來遲了。


    我輕笑,肩膀微抖。


    張從後麵抱著我,問,不睡?發什麽神經?睡覺。


    “不。”


    我從他懷裏扭著身子,轉臉跟他臉對臉摟在一起,輕輕朝他嘴上親了一口。


    “幹嘛?”


    他問。


    “劫個色。”


    “流氓。”


    他低聲咕噥。


    “配合不?”


    “給個理由先。”


    “省得你精力太旺盛,到外麵打秋風。”


    他笑著翻身。


    “最毒婦人心啊!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歹毒。”


    我抱著他,才曉得曾經擁有的真正定義,跟曾經占有應該有著本質上的大差別。


    但事到如今?我們是曾經擁有還是占有?


    不管了。


    老娘開心最大。


    晨起,他賴著不肯起床,非說我需索無度,欲求太滿。


    我坐在床前的梳妝椅上,邊梳頭邊說:“怎麽著?不行我可換人了啊。”


    張若雷動作麻利作連滾帶爬狀到我身邊,抱住我的腰就不肯撒手。


    “不要啊,為了你我豁出去了,我願意就這樣為你精盡人亡。”


    《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有人痛惡不堪的過去,然而沒那些不堪,又怎麽會有之後的涅槃重生?


    命運大抵上還是可以做到公平、公開、公正的。


    再迴來,小葉倒顯少再來。我奇怪,不知道是否背後張若雷又做了動作。有時想起,心裏還是感覺有根刺。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呢?張若雷如今能這樣對小葉,那假若我也懷孕呢?他會怎樣對我?


    我試探過一次張若雷,說我們會不會有孩子。他沉吟良久,反問我,你想怎樣。


    我是個軟蛋女人,他這樣一反問,我倒不曉得怎樣對答。


    是啊,我想怎樣?


    生下來還是打下去?


    淮平呢?他會怎麽想?我們又沒結婚,那新生兒的身份又當如之何?


    縱然如今人們的觀念開化了,又怎樣呢?誰不世俗?誰能真正脫離世俗?


    我知道未婚懷孕不好玩兒,但還是介意他那樣對小葉,除此之外,也想知道真相。


    有一次,我們在外麵吃飯碰見了小葉。小葉一個人,穿襲職業套裝,指甲鑲了鑽,大紅唇彩,一個人喝酒。我要過去,張若雷拉住了我。


    我心一沉,想,張若雷什麽時候躲過一個女人?


    那餐飯,我們吃得不鹹不淡。出去,張若雷拉我的手,我雖未拒絕,但可能肢體替我表達了憤懣。那晚,迴到家。


    瞧,不知什麽時候,我覺得那已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了。


    是他原先就有意金屋藏嬌?還是我無意中引君入甕了?


    到家,他索歡,我半推半就。他知我心裏不舒服,努力著努力著敗下陣來,喘著粗氣抱定我。說: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信我。


    我抬眼瞅瞅他,哭笑不得。為他蓄意想討我歡心,也為他介意我的介意。說生他氣,不忍,說不生他氣,又不甘。


    人生多少風波,就一顆心總在那兒作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左也想要,右也想要。告訴你真相你鬧心,瞞著你還是鬧心。告訴你真相有時女人會瘋,說幹嘛不騙我一輩子?不告訴了,又有女人會鬧,說你跟我坦誠我不會怪你,我會跟你一起扛。


    說實話,有些事、有些話真的信女人你就輸了;有些事、有些話,真的信男人你也輸了。


    人說人生就是個過程,別在乎輸贏。可來了,都想跑贏這世界,沒一個人說我就想輸得一幹二淨、赤裸裸的迴去。


    人來時是被迫當光杆司令,人走時都想連吃帶拿,都想盡可能多的要陪葬品,都恨不得把這世界上自己曾擁有和不曾擁有的一切都帶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人來時都身不由己,人走時又都迫不得已。來時哇哇大哭,走時默然流淚。來時可能想“誰tm從後麵踹了我一腳,老子不想來啊!”,走時又都同樣畫風,內心潛台詞都是:“老子還沒呆夠呢,幹啥又踹我一腳趕我走?”


    好了,捏捏他的臉,告訴他我沒生氣。


    他說我不信。


    我說那還要怎麽樣。


    他賤笑。他以前也對我賤笑,以前這麽笑我就想一腳給他卷進太平洋裏,直接淹死在太平洋裏,這輩子別再在我麵前出現。


    現在,他這樣笑,我想,這笑背後有多少苦,可是我觸摸不得。


    張若雷越笑越賤,說媳婦兒......


    我一扭頭,真怕他提出什麽花樣內什麽的倡議來,關於這事兒道聽途說是有,親自的小試牛刀是沒,也不想,怪變態的。


    愛是兩情相悅,內什麽在此基礎上才更易達到身心合一的吧。登峰造極的快樂,一定並非源自於姿勢有多麽的變幻莫測。


    可人家說,男人都有動物性。


    “你主動一次吧!”


    我目光驚悚的看著他,看他好久,看得他都快無地自容了,這才一個餓虎撲食。


    張若雷大喊:“不要啊!”


    他跑,我追,幼稚得不得了。


    於天地日月,我們其實永遠都是孩子,何必裝老成持重?


    隻是沒有想到老周會開始追求我。不,圈裏人都叫他周大先生。周大先生旗幟鮮明,不藏著掖著,他跑到張若雷地頭來,大張旗鼓。所有人都看他,不像看之前那個略微有些禿頂的老楊。


    老周有派,往那兒一站,就是老版的玉樹臨風。


    他跟門衛說,我找你們梅總,我是他男朋友。


    門衛一聽,不知道該放還是該不放,先去請示了張若雷。


    張若雷先我一步下來,見老周手裏捧著花,一大捧,足讓每一個見過的女人垂涎。兩人隔著空氣對峙,無數人瞬間退化成蜻蜒---眼睛看似沒有移位,卻可掌握全場動向。


    我朝他們走過去,我還沒怎麽經曆過這樣的陣仗,一堆男人喜歡我?哈哈哈。老楊找我是想跟我好好過日子,是利益、條件、客觀的權衡,至於我跟張若雷,什麽原因到現在其實早已不再重要。


    這個老周是來添的什麽亂子呢!


    我不解。


    他並未流露過喜歡我的意思啊,再而且,他比張若雷年長那麽老些,在社會上也混得風生水起,想必沒缺過女人吧!


    今年還真是桃花盛開。早知如此,幹嘛那麽早結婚?


    這麽一想,不自覺微笑。張若雷早一步上前,兩人並排走,他拉上我的手。


    老周老奸巨猾,視而不見。


    “周先生。”


    張若雷伸出手去。


    “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老周把眼光從我臉上調整迴到張若雷臉上,淡然一笑。


    “也不是來找你的,所以也就沒什麽遠迎不遠迎的,迎也不該你來迎。”


    張若雷不等他說完:“找她一樣,她是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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