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考驗


    杜依依笑嗬嗬的一挺腰身,摸了摸順滑的鬢角,高傲的不屑的輕蔑的目光直視著寧致遠,她不會放過沒一個挑釁寧致遠的機會。


    看著寧致遠的眼神從錯愕到驚慌到陰沉最後歸於平靜,杜依依的目光愈發的高傲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愉悅。


    這種感覺,她亦然十分享受。


    離開了城南門駛入人群的馬車行走的速度變得十分緩慢了起來,吆喝聲叫罵聲腳步聲高喝聲議論聲從四麵八方傳入馬車之中,讓馬車裏目光平靜的寧致遠漸漸的無法平靜。


    杜依依在等著他的迴答,驕傲如他,會如何給出迴答,這似乎可以歸結與她對他的一次考驗,一次無聊又十分重要的考驗。


    到底是驕傲重要,還是她更重要,他會為了驕傲而寧願讓那個可能出現,還是會低頭一次。


    這並不是她的無理取鬧。


    對以前的她來說十分無聊,卻現在的她來說十分重要。


    這個考驗他的選擇,十分的重要。


    寧致遠的目光時而平靜,時而慌亂,他在糾結。


    糾結得越久,考驗的答案就已經唿之欲出。


    杜依依嘴角的笑容再不如起初的肆意,目光再不如前的傲然,但她隻是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因為她不想看到他的掙紮糾結。


    “就算我求你了!”


    寂靜的車廂,喧囂的鬧市。


    寧致遠的話就像是打在水麵上的一塊石頭,就像滴入苦瓜汁裏的一滴糖水,就像鬧市裏的大家閨秀的一句輕柔細語。


    無人聽到,但杜依依聽到了。


    失落的笑容像是嗅到了誘人芳香驟然揚起,黯淡目光像是看到難見美景大放光彩,但她還是隻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掙紮糾結。


    雖時間很久,雖他表現得十分的糾結,但最終的答案還是合乎她的心意的,但她卻還是覺得不滿足。


    因為她知道,寧致遠這個‘求’字除了對自己的那份真實感情之外還有別的因素,因為他對寧宜的恐懼,因為他對沈客的恐懼,因為他對他利益得失的恐懼,所以他在這句話的前頭加上了一個就算。


    就算,很勉強,十分之勉強。


    她很想無理取鬧一迴。


    “就算?”飛揚的眉角如同斬馬街中心那尊石像手中握著的長劍筆直的劍鋒,仿佛是要脫離眉骨皮肉,歸入鬢發。


    “那你還要我如何?”寧致遠無奈的看著眼前有些無理取鬧的女人,平靜的目光再次亂了起來。


    他並不知道,她的無理取鬧是為何,往日隻要是對他有利的事情她都會想要插一腳讓他灰頭土臉,今日他也是這麽以為,她是想看他的笑話,看他丟盔棄甲的開口說了一個求字,這是他與她之間一直以來的相處養就的習慣。


    所以,他的亂,是惱怒。


    該聰明的地方愚鈍不堪,該愚鈍的地方聰明睿智,寧致遠今日誤入了荊棘叢。


    “你當真就這麽想看著我再娶個女人進府?”


    惱怒之下的話,總是會透著三分的尖銳。


    杜依依倒入鬢角的眉頭又是一揚,就是那些散亂在那兩條柳葉眉下的幾根微細的眉毛都順著同一方向倒立著。


    “喜聞樂見!”


    平靜的話語,將那三分尖銳吞噬得一幹二淨。


    寧致遠無力的長吐了一口氣,心頭的怒火漸漸熄滅,一股無奈的無力感,讓他十分疲憊。


    “既然你不願去就別去吧!來日我找寧宜說說!”


    寧宜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小時候他打不贏她,現在應該也打不贏她,而且還一說她就哭,這是他向來最無能為力的,雖說他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是好意,知道她跟寧蕭一樣沒頭沒腦,可就是如此,他才會盡量遠離,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王妃。


    現在府中的局勢隱隱有些變了,她對自己的態度也隱隱有些變了,他不想橫生枝節。


    所以掙紮糾結之下,他說服了自己,與妻子低頭算不得男人之恥,所以他說出了求字。


    隻是,還是差一步,她對自己是有些變了,可離著那一步,還差著十萬八千裏。


    “現在就去沈府吧!”


    收迴目光,她柔和的目光看不出一絲波瀾。


    寧致遠微微一愣,從發絲到腳都像是死物一般,良久,他才從錯愕與怔忡發愣中迴味了過來,不由的心歎,女人心海底針,果然難猜得緊啊!


    沈府,很多人在那一日之後就知道,皇後娘娘送了輕傷的沈客千年人參,常妃娘娘送了沈客冬蟲夏草,許多說出姓名前頭都要帶著一長串尊貴前綴的貴人之後更是接連著送來了無數補品,不過這些人到底沒有皇後常妃的麵子,都被鐵麵無私不近人情的沈將軍迴拒了。


    在府中養了多日的沈客傷勢已經無礙,昨日還去上了早朝,在三司會審之後接過了本該屬於寧承幼的兵符與印璽。


    他現在是中軍都督府前軍都督府都指揮使,唯一一個兼任兩軍都督府的將軍,大賀軍方,真真正正的第一人。


    這份顯赫,讓他愈發的光芒奪目,讓他徹底的超脫了陸以安,成為了大賀自聖祖之時十大功勳元帥衰亡而後聲名最盛的大賀將軍。


    正是如此顯赫,杜依依的心很是不安,她知道寧承幼不會在這樣的大事上欺瞞自己,雖說寧承幼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沈客的真實身份,可這不是沒有可能,沈客站到了這樣的高度,要做什麽?


    若是成功,會有什麽後果?若是失敗,會有什麽後果?


    那段甜蜜如糖的迴憶與那段辛酸如梅的迴憶早已不能讓她再心智動搖,可沈客的身影,卻還在她的心裏。


    這個杜依依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的男人,這個自己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的男人,這個大賀所有女人都崇敬著的男人,他的人生會走向什麽方向?


    “趙靜之倒是不錯。”


    自從一開始的問候將今日朝政要事肅王國師離京之事寧蕭賜婚之事說過了之後,沈客說到了趙靜之,這話不假,杜依依作證,趙靜之十分之優秀,當然這種優秀對沈客來說,隻能算得上是不錯。


    “祖上文官出身,卻能出一個他這樣棄筆從戎的將才,隻可惜……”沈客牽起了嘴角。


    “可惜什麽?”沈客的評斷對趙靜之很重要,對寧致遠也很重要。所以此時的正將茶盞送到了嘴邊的寧致遠都忘了喝茶。


    “可惜未經曆沙場,長年呆在兵部那樣的腐敗之地,與一群隻會紙上談兵從未見過殺戮的儒將呆在一起,沾染了不少儒將的壞毛病!”


    杜依依真替趙靜之叫屈,以他的為人,與那些官吏比較,那高尚了不止一個層次,他不愛財不嗜酒不好色不枉法不結黨不營私,品行端正文武全能樣貌出眾,實實在在一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男人啊!但沈客的評斷,寧致遠聽得很認真,杜依依也不敢真如心中所想的無視這樣的評斷,趙靜之身上,確實是缺一種東西,沈客身上有的東西。


    武將與儒將,是一家,也不是一家。


    沈客出身寒門,他出身世家,他們之間的區別,在於命運造就。


    所以杜依依到並不覺得這是趙靜之的過錯,當官當到他那樣,已經十分相當的不錯了。


    “不過……”


    不過,但是,這都是轉折的開頭。


    沈客身子向後一仰,靠著椅背道:“若是他能去經曆殺戮,他的成就不會低於我太多,肅州是一個機會,有舍才有得。”


    這個轉折,讓寧致遠握著茶盞茶蓋子的雙手一抖,燙熱的茶水從茶盞裏灑了出來,落在襟擺之上,星星點點,讓翠綠的竹葉愈發的翠綠。


    不會低於我太多,寧致遠沒有覺得這句話可笑,這個評斷,他知道沈客說得很認真,以沈客現在的成就與將來會達到的成就,不會低於他太多會是什麽一個位置,他可以大致的想象得到。


    若真是如此,他的路,就要更平坦一些了。


    “還請沈將軍能在父皇麵前代為推舉,靜之是未來的駙馬,若能建功立業,也是一件喜事!”


    他繞過了自己與趙靜之的關係,並非是隱瞞,而是他明白這個場合不需要這句廢話。


    “我已經與皇上遞了折子,隻等皇上與兵部批準了!”


    沈客的推舉,兵部當然重視,皇上也不會置之不理,寧致遠欣喜的放下了茶盞,鄭重的道了一句謝。


    “你我之間就不必言謝了!”


    這個話題,已經結束。


    陸湘雪今日去了陸府,沈府十分的安靜,寧致遠看著被打濕的襟擺,與身側的杜依依道:“我離開一下。”


    寧致遠走了,這還是自出嫁之後她與沈客唯一的一次獨處的機會。


    “看你們感情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這句話沈客說過很多遍,在她出嫁之後,在青瀾之事之後,在那些歌舞姬的事情之後。


    難得的獨處,杜依依比之自己想象得要平靜。她別開了沈客的目光,看著灑落在地上的點滴茶水道:“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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