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知道?”自己的女人生孩子死了孩子還從娘胎裏帶了毒差點夭折,英明神武的皇帝就不管了?


    “皇上知道。”秦淮深吸了一口氣,望著熊熊火堆的雙眼黯淡了下去,若是皇上當初查出了那個幕後的人,今日寧致遠有豈會走上這樣崎嶇坎坷的路?“當初皇上才登基不過兩年,根基為穩,為了拉攏群臣,才會冊封了常妃德妃等人,蘇妃娘娘乃是翰林院蘇學士之女,不過進宮半載,蘇學士就被貶去了肅州,那時常妃產下大皇子三皇子,皇後產下了二皇子兩人本就在較勁,偏偏這個時候蘇妃娘娘卻有了身孕,皇上更是破格將蘇妃娘娘從才人提拔成了妃子,樹大招風,被後宮裏的女人盯上並不奇怪,蘇妃娘娘沒有娘家背景,在家中也就是任人欺淩的份,當時鎮國侯與常勝侯是大都督府裏的左右都督,那時候五城兵馬司還是歸於大都督府管轄額,可說洛陽就等同在他們二人的掌控之中。”


    “所以,皇上不能追究?此事就塵歸塵土歸土,再沒了下文?”


    “嗯!”


    秦淮一聲嗯,讓氣氛再次冷了下來。


    杜依依忍不住就想,世界上怎會有這麽狠心冷酷的人,眼見自己的女人被人毒害致死眼見自己的兒子被人下毒苟延殘喘朝不保夕卻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權勢無動於衷,難怪寧致遠談及皇上的時候並沒有為人子該有的敬重而是隱有不屑,原來兩父子之間其實還隔著這麽一大溝壑。


    “所以,皇上才會與公子與對其他皇子不同,這多也就是基於愧疚心理吧!公子與我說,他原本一直都不知曉有這件事,他甚至從不知道自己身體積弱不是因為早產而是因為那害死了自己母妃的毒,要不是一次偶然聽到了常流的話,他還會一直堅信宮裏人與他說的那個他的母妃為了他早產而死的故事,公子一直對蘇妃娘娘很愧疚,他的生是她的死換來的,若是不知道此事,也許公子會一輩子深居簡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愧疚變成憤恨,一切就都不同了!這些可說都是公子的秘密,秦淮鬥膽與夫人如實相告,隻是想讓夫人知道,公子他也並不想如此,夫人日後,還要多多包涵一些!”陡然間,秦淮似乎不再是那個追隨在寧致遠之後默默無聞的仆人,仿佛卻成了寧致遠的知己一般。


    這些都是杜依依從未見過的寧致遠的另一麵,原本以為他野心勃勃,原來也不過是憤恨所致。“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麽多事情,他知曉了這事的真相,就沒去找皇上讓他查明真相?畢竟現在鎮國侯常勝侯已經不是當初的左右都督了!五城兵馬司也已經從大都督府分離了出來!”


    “公子進了宮,皇上破天荒的將他訓了一頓,禁足了一個月,三年前臨安侯作亂,宮中的太監宮女幾乎就換了一批,那些老人也都死了!要查也已經沒有證據了!”


    秦淮給出的迴答,讓杜依依又是一鄂,若說十九年前皇上是為了江山社稷而沒有查此事,那現在不差又是為了什麽?


    “雖說沒了證據,但當時能對蘇妃娘娘下手的也不過那幾個人,皇後,常妃,德妃,陳妃,皇上不願意查,公子就隻能自己動手了,所以他才想參與到奪嫡之中,也才會費盡心機的想要拉攏沈將軍,夫人,秦淮說句放肆無禮的話,嫁給公子,比嫁給二殿下可不止好了百倍,嗬嗬……皇上仁德愛民不假,對自己的親人對妨礙自己的人,可從來是不留半點情麵的,今日要不是他逼得秦國公走投無路,又豈會引發叛軍攻城!仁德愛民,也不過是他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匡扶起的假象罷了!這一次,京城又要死傷多少無辜百姓!唉…………”


    秦淮唉唉怨歎,眼見熊熊火焰漸漸熄滅卻已然沒了加柴的心思,這兩年來,他為寧致遠走南闖北,可說寧致遠的事情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果然是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段故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啊!寧致遠積弱,朝中又沒有依仗,要想奪嫡簡直癡心妄想,難怪皇上,要讓他在靈隱寺靜養!”皇上不願查當年的事情是因為什麽?此事要是查明,不正好是皇上拿來鉗製鎮國侯或者常勝侯與朝廷裏那幾個老臣的好機會嗎?為什麽不查?杜依依隱然可以猜到一個比之這個猜想更要痛苦的猜想。


    也許,當年之事,皇上亦有染指,所以才會不查,不願讓寧致遠去查。可如此皇上又能得到什麽?


    當父子夫妻情誼牽扯到了利益,誰也說不清料不準這不為人知的過程裏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


    一夜,自是沉默無言,秦淮與杜依依都陷入到了自己的猜想之中,一環扣著一環,無法自圓其說,又無法徹底否決自己的猜想,時間,在一根根柴火的燃燒成灰的過程裏流逝得飛快,似乎是彈指一瞬間,後頭雞舍裏的公雞,就開始鳴叫了!


    夜盡天明,最後一根木柴也已經熄滅了火焰冒起了青煙,秦淮扒開了這一堆的火炭,揚起的一陣陣灰塵讓杜依依嗆了幾聲。


    睡在右手屋子的夫婦已經有了起床的動靜,左手邊的屋子裏也有了咚咚的響聲,杜依依與秦淮出了夥房。


    發現杜依依不見了的寧轉正要出屋,看見秦淮與杜依依一同從後頭走了進來,頓時鬆了一口氣,在桌上睡了一夜的他腰酸背痛的含著腰無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靠著桌子眯起了眼,手還插在溫熱的被窩裏頭,顯然還是瞌睡未醒。


    一夜沒睡,杜依依一雙眼下也有了黑眼圈,看得寧致遠這慵懶的姿態,她也隻覺得瞌睡上頭,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哈欠。


    昨夜的行李都沒有拆開,所以也隻要簡單收拾一下就可以啟程,那間頭的夫婦已經出了門,漢子正是去打水,婦人則是到了這屋。


    “我家的已經去燒熱水了!幾位再等一等,稍後就可以梳洗了!”


    寧致遠出手闊綽又一身的貴氣,秦淮又一口一個公子夫人的教著,婦人就是再眼拙也該知道這是貴人,昨日得了那一錠白花花的銀子,今日大早她自是喜上眉梢。


    “不必了,打盆冷水來就是了,我們急著趕路,昨夜叨擾了!”寧致遠掙了掙眼起了身。


    “好!好!好!我這就去打水!”


    婦人哈了哈腰笑著捋了捋鬢角就出了門。


    “這一夜,也不知道京城是何情況了!”寧致遠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一扭頭,才注意到桌上的被褥多了兩床,瞥了一眼兩眼稀疏的杜依依,他若無其事的轉了身,在包袱裏拿出了那個藥瓶子。


    “若是不出意外,今日傍晚時分應該就能抵達京城了!”秦淮昨夜已經與這屋頭的漢子問了進京的行程,雖說這裏離著京城不遠,可因為京城城門現在已經由兩方把守封閉,這些極少出門的村民都還不知道京中的變故。


    屋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喧嘩聲,惹得正是瞌睡未醒的寧致遠皺起了眉頭讓秦淮去外頭看看,秦淮正要出門,端著一盆水的婦人就神色慌張的匆匆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婦人連之前進門的禮節也不顧,就直接把木盆放在了窗旁的木架子上。“幾位是不是要到京城去!去不得了,千萬別去啊!今早我們村子去京城賣柴的李初一迴來了,說是現在京城都亂了起來了,那大軍,足足有兩萬多啊!城門都封閉了!誰也不讓進,幾位可千萬別去啊!那家夥,聽說是秦國公叛變作亂,昨夜的時候京城裏頭還傳出了轟隆隆的響聲,聽說這是叛軍手裏頭有火藥,連著幾個不知情在城門之位晃達的百姓都被無來由的抓進去了,李初一也是舍了那板車與一車的木柴才逃迴來的!嘖嘖,真是可惜,那可足足有十兩的銀子啊!”


    京城暴i亂,婦人擔心的卻隻是那一車的柴火,雖說先前秦淮才說了一番大不敬的話,但聽得百姓如此不關心國家社稷,還是抽了抽嘴角。


    實則婦人奔走來相告也是另有目的,寧致遠出手闊綽,她這個消息可說是救命的,這賞錢必然是少不了了。


    “那京城現在局勢如何?”


    如她所料,寧致遠對京城局勢十分緊張。


    婦人哪裏知道京城局勢,她隻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財神,她略一低頭,惶恐的道:“聽說死了很多的人,轟隆隆的聲音響了許久,城南門在昨晚也被從姚州來的大軍攻破了,現在就是站在城外頭,都可以聽到裏頭的廝殺聲啊!”


    “那皇上現在如何?”


    從前晚叛軍進城已經有了一天的時間,難道這場大戰還沒有結束?婦人的描述,讓寧致遠越發的緊張。


    “這就不得而知了!現在誰也進不了城!倒是抓了不少人,城北門裏已經被叛軍占領,李初一還說,若是上前到了城門下,叛軍就會不由分說不問緣由的殺人!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啊!”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打看著寧致遠的神情,看他被自己的所訴吸引,心中暗喜,立即又說出了自己的心頭的想法:“現在去京城等同就是送死,依我看公子不若再住幾晚,等到京城的戰事平息了再進京為妙啊!什麽急事比得上性命重要!叛軍殺人可是不眨眼的啊!”


    已經一天一夜了,戰火還未停息,看來兩軍交鋒是各占千秋了,姚州並州的支援叛軍的大軍已經進了城,並攻破了城南門,現在兩方可真就是一半一半各領千秋了,那錦州齊州三地的兵馬呢?火藥,那麽多的火藥在叛軍手中,隻有可能是攻打皇宮了!當真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那就沒有從其他州郡前來支援的兵馬嗎?比如錦州並州贛州?可有這方麵的消息?”


    李初一連自己吃飯的家夥都顧不上的跑了,他能知道多少消息,就婦人說的這些,還一半一半的是她半真半假的說的,寧致遠問得這麽細致,婦人一時也愣住了答不上來。


    “看來不能耽誤了,我們立即就啟程!”


    寧致遠知道再也問不出來的消息,立即就衝出了屋子,秦淮在後謝過了婦人又給了一些碎銀子,也大步闊闊的隨著寧致遠去牽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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