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形勢明顯是對秦國公不利,他居然還這麽直言不諱的說皇上的不是,在場的人無不是為之色變,秦國公的兩個兒子更是上了前走到了他的身後,不過是十二歲的秦國公的孫子也跑著到了門前。


    “蒼天無眼,蒼天無眼啊!我與她度盡苦厄,好不容易才能攜手到老,為什麽?為什麽又要奪去她的性命!為什麽!為什麽啊!!!”


    在場的秦家人何時見過秦國公這般失態?就算是當年秦國公為了迎接老夫人迴府也隻不過是與他們跪過一次,如這般傷心欲絕,那是連前位大夫人死的時候都未曾有過的,更是因為如此,秦國公的子女都沒少怨恨過他這個做父親的鐵石心腸,因而更是對這位後來居上的老夫人抱有不滿,但這到底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眼見自己的付錢呢如此傷心,就算是以往與秦國公關係最冷的二子,也緩緩蹲下了身子一把抱住了老態龍鍾的父親。


    “秦國公,沈某有愧於你!要打要罵都隨便,隻是死者已逝,你該要節哀順變才是。”


    沈客不能在無動於衷,對他來說,到秦國公府來是皇上的差遣不能違逆,但若是沒有那封書信,老夫人也不至於熬不過這個冬天,他也曾隻是軍中小卒,秦國公的英勇事跡也是他耳熟能詳的,這樣一個長輩,一直都是他仰望的存在,他進入大都督府之後,秦國公多方照拂,兩人也算的是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如今,秦國公最愛的女人卻因他而死!雖隻是間接,但也是事實!


    秦國公揚手指天,一張臉早已扭曲得不成了樣子:“我秦家祖孫三代盡忠職守,從無二心,現而今後背還留著夜夜難以安眠的傷,卻隻換的寧式鴻的如此對待!如此昏君,如此無情毒辣!我忠他何用!何用!”


    直唿皇上名諱,又說出如此逆反的言辭,就憑著這兩宗,就可以給秦國公扣上一個大不敬不忠的罪名,在場的莫說是沈客為之色變,就是與秦國公有著同一想法的滄明公,也是臉色駭然。


    “沈將軍見諒,兄長得此噩耗精神失常,才會出言不遜,還請沈將軍……”


    沈客一抱拳,搶過了話頭:“放心,秦國公的話沈某不會傳出去的!”


    “多謝沈將軍了!”站在沈客身側的一名比秦國公年輕不了多少的老人朝著沈客深深一鞠躬,大賀如秦國公這般長壽的人少之又少,如秦國公的幾位兄弟早已經歿了兩位,而今剩下的也就是這兩支的後輩了,與沈客說話為秦國公辯護的是人秦國公的三弟,雖看著比之秦國公也不過年輕了幾歲,但實際年齡卻是比之秦國公小了十歲!


    “你謝他做什麽,既然皇上對我們這些老臣無情,我又何必為了他賣命!秦流,去給老太太買一口棺木來,老夫今日就要帶著她去討迴一個公道!”秦國公握著管家的手撐著膝蓋站起了身,今日他本有了退卻之意,卻不想皇上欺人太甚釀成了他今生今世不可彌補的悲劇,他一生盡忠天家,如何甘心隻換來這個結果!


    “父親,不可啊!”


    “叔公,不可衝動啊!”


    “爺爺…………”


    見秦國公在管家的攙扶下邁步,秦家子女均都攔在了前頭。


    “你們要是我的兄弟子孫,就給我讓開,我為了你們不要性命在寧元宮與皇上據理力爭,更為了你們連手頭上最後的兵權也要交出去,你們不成器,老夫已經仁至義盡了!橫豎是個死!我秦環義錚錚鐵骨,豈會等著他寧式鴻來動手!我殺敵人救駕的時候,他寧式鴻還未出生,如今就敢不尊功勳長輩!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要做這個明君!”


    秦國公一把推開了麵前的子女,甩開了他們的手,一如當初勇闖千軍萬馬一般將所有人都推到了一旁走到了沈客麵前。


    “沈客,我本以為你還是一個正直的人,想不到你如今已經徹底淪為他寧式鴻的爪牙,你莫以為他就是真心實意用你,他不過是利用你來鏟除我們而已,等到你沒了用處,他一樣會這般對待你!”


    越說越激動的秦國公的中指戳著沈客的胸膛,麵色已經有了幾分狠戾。


    “秦國公,你莫要走錯路,這一院子的子女至親,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身首異處?臨安侯清平侯的教訓好不夠麽?”沈客沒有退後也沒有反擊,隻是在秦國公喘息之時插上了自己的話。


    “笑話!”


    一個沉啞的嗓音在院外響起,長昌伯陳印走了進來。一走入院內,陳印如炬的目光就在院內的秦國公至親滄明公沈客還有一幹下人劉大人身上掃過,兩道劍眉倒豎的凝視了一眼劉大夫的時候,緊抿的嘴角上揚露出了幾分譏誚。


    “皇上是如何對待我們的,隻怕你比我們更清楚,臨安侯清平侯棋差一招身首異處,我們若不放抗難道就能苟延殘喘下去?秦國公,你是救過聖祖的老將,一直是我等後輩心中的頂梁柱,隻要您一句話,我陳印,萬死不辭跟隨其後!滄明公,今日你我秦國公三人聯手,以皇帝的呲牙必報又豈會放過你!與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到不如放手一搏!”


    陳印慷慨激昂,根本就不在乎天子信臣沈客。


    “長昌伯,切莫過激,秦國公,你也要好好冷靜冷靜,我們都是忠臣之後,先祖的一世英名不可毀在我們的手上。”


    比之陳印的慷慨激昂秦國公的傷心欲絕,滄明公楊雄率就要冷靜得多,皇上無情狠毒,但他們卻不能如臨安侯一般背負永生永世的亂臣賊子罪名!


    “就算我們任他宰割,到最後難道就能成為忠臣?那這樣的忠臣又有何意義?誰願意做亂臣賊子?若不是被逼得沒了法子!陳勝會揭竿而起?要不是活不下去,劉邦會斬白蛇起義?誰又是想做反臣的?還不是上麵昏君無德逼得人沒了活路?我們為了大賀活了這麽多年!難道就不能為了自己活一次拚一次?”


    陳印聲聲激昂步步逼近了滄明公。


    “皇上無德,自有上天製裁後人唾罵!就算我們放手一搏!你又有多大的勝算?你又能做到什麽?皇上已經贏得百姓愛戴!難道要讓我們的子子孫孫被百姓唾罵嗎?”


    滄明公挺身迎上,與陳印鋒芒相對。


    “隻要有老夫!就有勝算!”


    渾厚沉重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讓麵紅耳赤針鋒相對的兩人齊齊迴了頭。


    “老夫已經是日薄西山,死就死了!今日不為她討迴一個公道,老夫就不姓秦!來人!將沈客綁了!明日一同送進宮去討要公道正義!”


    秦國公話音未落,把守在院外的護衛迅速進了院子,其他人雖有心阻擾卻也畏懼與秦國公此時的威嚴與護衛手中明晃晃的刀劍齊齊退後。


    沈客按著腰間的劍柄,劍眉倒豎。


    “秦國公,切莫一錯再錯!兩代開國護國功臣的名聲,不能毀於一旦!而今你手上隻有五萬兵力,就算你奮力一搏也根本不可能推翻皇上!秦國公,難道你就想看著老夫人屍骨未寒秦家再遭變故嗎?”


    “君不仁,我不義,人活百世,要的是一個暢快,天地不公,我為何還要謹守正直,先祖打下的榮耀沒人可以抹黑抹滅,就算我秦環義是亂臣賊子,史書之上父親的忠君之名依舊會流傳千秋百代!”秦國公一把奪過一名守衛手中的劍,兩步衝到了沈客麵前,將劍擱在了沈客的脖子上頭:“你若還知人間正義,若真覺得心中有愧,若還惦念著我們之間的交情,你就好好的在我秦國公府呆上幾天,沈客,昏君無情,老夫並不怪你!但你若是再插手,就休怪老夫無情了!”


    “秦國公。”沈客緩緩放下了握著劍柄的手:“是我沈客對不住你!”


    秦國公嗤笑一聲,反轉手腕收迴了劍:“來人,將沈客五花大綁,關進柴房嚴加看守任何人不得接近,違令者斬!”


    話音莆落,四周護衛一哄而上,將沈客綁了一個結結實實,押著送往了柴房。


    “父親!三思而後行啊!”


    連天子信臣都已經被五花大綁,秦國公已經無法迴頭了,可秦國公若是要叛亂成功的幾率有幾分,在場的人心裏都沒有底,京城的禁衛兵力都是被皇上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五成兵馬司將皇宮禁衛的兵馬足有六萬人!秦國公雖在軍營有號召力,但實際手中也隻有五萬重兵!更何況京城固若金湯皇宮更是困阻重重,要攻陷京城與皇宮談何容易!皇上雖對功勳無情無義,但卻十分會收買人心與民意,叛國作亂,又有多少人會應秦國公的召喚?


    很顯然,十有七八,是要敗了!


    秦國公悲痛絕望的眼神望向了安靜的屋子,抽了抽鼻子,厲聲道:“秦榮,你速速帶著他們去收拾東西,隻收拾細軟銀票,越快越好,秦流,你讓人去備馬車挑選幾匹快馬,你可還記得我曾帶著你去的地方嗎?”


    剛囑托了下人去找好棺木的秦流大駭,卻還是哈腰拱手。“老爺,老奴記得!”


    “他們收拾好之後,帶著他們離京去那裏避著,若是我敗了,也無需為我報仇,好好在那裏隱居,永生永世不要在踏足中原了!你可明白?其他家奴,將其賣身契一應發還。”


    “老爺…………”


    “明白沒有!”


    “老奴明白!可是老爺…………”


    “沒有可是,隱姓埋名歸於山林,這烈火亨油的富貴,不要也罷了!”握劍的手早是青筋暴露,望天的眼早是通紅濕潤,挺拔如山的背影,讓人望而生畏,戾氣畢露的神情,讓人心驚膽顫。


    秦國公如此交代,秦流心有戚戚焉,雖是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止不住兩行熱淚縱橫:


    “是!老爺!老奴一定會照顧好主子們!保全秦家香火的!”


    “快去,不要磨磨蹭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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