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也料到沈客可能會有這樣的迴答,但沒料到沈客居然是把話說得這麽死全無迴轉之地,這個話題若是再說下去也隻是僵了氣氛,他咧嘴一笑,甚是敬佩的對著空氣拱了拱手道:“沈將軍當真是對父皇忠心耿耿。我大賀有這樣的將軍,實乃父皇之幸大賀之幸。”


    “睿王殿下言重了,依依嫁給睿王殿下,沈某當然是希望她能平安喜樂,還望睿王殿下不要忘了今日的話,日後一定要厚待依依。”沈客也是抱拳行了一禮,手邊的茶水還是熱的,但他已經沒了喝茶的心情,他很明白,要真是他不幫著寧致遠,杜依依嫁了過來又豈會平安喜樂,可若是幫了寧致遠,對自己又是不利,他的置身事外,還能維持多久?皇上啊皇上,你還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


    現在大局不清形勢不明,誰能篤定自己可以慧眼識人選定明日之君?這是一場博弈,輸贏成敗,就在一念之間,別看現在有的人依附著那位皇子風生水起,若是他們看中依附的人來日不是太子,那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沈客今日的榮耀都是皇上給的,他更是不能與這些人同流合汙,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客辦完了自己的事再無心聽寧致遠說些閑話,寧致遠也被沈客一言搞得心情鬱鬱沉悶寡歡,沈客坐了一會兒,托家裏有事告了辭,寧致遠把他送到了府門折迴後一頭紮進了屋子裏,半天也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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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王,睿王。”承幼府裏,寧承幼凝視著手中那張紙條i子,嘴角抽搐骨節發白,他雖有心奪嫡,但他也知道,三位皇子裏,他其實是最不可能的那個,怪就怪在他有了寧誠這個兄長,顆現如今寧致遠以這樣的方式異軍突起現在居然是幾日之內就有了比他還要大的勢頭,這讓苦心經營了五年的他如何接受得了,他沒有長子的身份,沒有像皇後那般強勢的母後,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從小就跟隨者國師學武吃盡苦頭,四位皇子裏,他才是那個最無奈最無助的那個,常妃一心隻想讓寧誠成為太子登頂大寶甚至不惜對他加以利用,寧致遠至少還有皇上對他的寵愛,而他呢?


    正是誰都無法依靠,他才隻能選擇自己去爭取,他本以為,他至少可以活得比寧致遠有尊嚴一些,就算奪嫡不成,自己也可以成為一個有自己勢力有能力不用依靠別人過活的人,可杜依依一事,他被常妃算計,被皇上遺忘,被自己的兄弟明道暗槍的搶了去,這些本都是該與他最親近的人,可偏偏。


    可皇上,卻非但沒有怪罪寧致遠,反而是賜了婚,封了號,封賜了千畝良田,這樣的待遇這樣的公平,他是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那一次他不是稍有差池犯了小錯就會被母妃嚴加責罰被父皇冷眼相待?可為什麽,寧致遠卻是輕而易舉的獲得了這一切。


    “三殿下。”


    正跪在寧承幼腳下戰戰兢兢的下人看著寧承幼那張白裏透紅紅裏透紫的臉,生怕被暴怒之下的寧承幼責罰。


    “起開。”寧承幼喘著粗氣擰著雙眉一腳踢開了腳底下的奴才。


    寧承幼自小學藝已經小有成就,這蘊含著十成力的一腳正好就踢中了這奴才的腹部,奴才作勢翻滾了兩下,忍著腹部的痛楚匍匐在地勸說道:“三殿下,氣急傷身啊!”


    “我寧承幼,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寧承幼咬牙切齒,將手中的紙條撕得粉碎。


    勸說的奴才正一抬頭,就看到了寧承幼那雙銳利異常的眼睛:“找些信得過的人,去街坊裏散播杜依依兩月前跳城樓的事情,不管你們怎麽說,隻要把杜依依抹黑了讓她永無翻身之地就行,寧致遠,我倒要看看,你橫刀奪去了一個身敗名裂的杜依依,該要怎樣的後悔。”


    一頭熱汗臉色發白的奴才強忍著痛從牙縫裏擠出來了一個是,才慢慢起了身捂著腹部一步步離去了。


    一身穿鴉青色杭綢素麵夾袍頭束石青色綸巾蓄著絡腮胡子的男子匆匆而來,看著捂著腹部走路遲緩的奴才,臉色倏的一白,腳下的步子也慢了許多。


    “啟稟三殿下。”


    “講。”寧承幼幾乎是大喝出了口。


    “三殿下,今早大殿下已經抵達了艾城!”男子聽得這話裏的怒火滔天,弓著的身子有彎下去了幾分,


    “艾城!讓人盯緊了,我交代的事情辦得怎樣了?”寧承幼深吸了幾口氣,才總算壓下了心頭暴虐的怒火,艾城,他的兄長到了艾城,遠離了皇帝耳目,他要做什麽事情,也就好做了。


    “一切都已經辦妥。”男子總算鬆了一口氣。


    “姚州呢?可有消息?”


    “姚州還未有消息傳迴。”


    “廢物,廢物!”寧承幼猛的一拍身側的高腳茶幾,嚇得稟話的人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明日再等不到姚州的消息,就讓陶德迴家抱兒子去,連個消息都傳不迴來,養了何用!”


    “是。”男子幾乎是爬著起身,連看都不敢看寧承幼一眼就弓著腰一溜煙跑了。


    “廢物,都是廢物!”寧承幼一腳踢開腳邊上的高腳茶幾,拂袖進了內堂。


    秋風颯爽,楊柳飄絮,一到深秋,京城就像是入了冬一般的漫天飄著白色的柳絮,若是穿著一身絨毛的衣服出了門,不出片刻就會沾滿一頭一身的柳絮,而那些居住在楊柳之下的人家幹脆都將窗戶緊閉,門也會拉上簾子以防柳絮飄飛入屋難以打掃。


    深秋的早晨還是白霜滿目,到了正午卻已經是太陽當頭,杜依依褪下清晨早起跑步過後加上去的那件狐皮披風,這才不再覺得燥熱。


    陸湘雪方從她這離去,與她說了一通貼心的話,也有一件事她不小心說漏了嘴,昨日下午,沈府的守衛就發覺沈府的前門後門突然的多了一些販夫走卒,昨日夜裏,沈府後門那條小巷裏居然有乞丐不知死活的在那睡了一晚,護衛與沈客稟告的時候陸湘雪也在,所以聽了來,沈府因占地寬廣又處在這一條全是官員宅子的街上,平時四司的人在這裏巡邏頻繁,所以一般不會有商販跑到這條街上來擺攤子,而這幾個商販同時出現在沈府前門後門,這就看著有些可疑了,要知沈客正是風頭正盛,難免有人就眼紅嫉妒想找麻煩,沈客入住沈府之後曾把府上的下人清理了好幾遍,為的就是防止這裏麵有旁人塞進來的眼線,陸湘雪覺得這些商販乞丐怕是另有身份,可沈客卻並沒有發話驅趕捉拿,陸湘雪這才覺得更是可疑,與杜依依說話的時候也是想著此事才不小心說漏了嘴。


    “徐媽媽,昨日你去當首飾的時候,可沒遇著旁人吧?”沈客沒有下令驅趕捉拿這些商販乞丐,那豈不是自己想要偷偷出府的時候必須還要避開這些眼睛?怎麽會這麽巧?徐媽媽才拿著自己的東西去了當鋪一趟就多了這些人…………


    “小姐芳心,絕對沒有,奴婢辦事,您放心!”徐媽媽自認自己昨日出門已經小心提防了四周了,也沒有聲張,哪裏會有人得知,再說府上的人也知道香草每三日就去宋大夫那取藥,現在香草不在了這事當然就是她幹,她出門一趟絕不會有人多想。


    “難道真是巧了?真是沈客樹大招風?”杜依依低聲嘟囔著,擰著的眉頭卻沒有鬆開,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對。


    “小姐,將軍現在風頭正盛,哪裏會沒幾個看著眼紅的,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往也有過好幾次,都被驅趕走了,依奴婢看,這是有人眼紅昨日皇上給沈府下的聘禮,想來找茬了!”徐媽媽使勁的寬著杜依依的心,生怕杜依依會將此事怪罪到她的頭上。


    “可能我想多了,徐媽媽,你可是病了?昨夜聽著你咳了幾聲!”杜依依不再多想,問起了另一事。


    “吵著小姐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徐媽媽以為杜依依是要責怪她,趕忙跪了下來。


    “好了,我又不是那些不講理的主子,染病這事哪裏是人能預料能控製的,這幾日夜裏的風也著實是大,你也不用在外屋打地鋪了,晚上就迴去睡吧!”杜依依笑著扶著徐媽媽起了身,香草走後,徐媽媽怕自己睡得沉晚上聽不到杜依依的吩咐,所以索性就搬到了外屋打起了地鋪,這兩天夜裏刮寒風清晨又有霜降,就沾上了寒氣,昨夜咳了幾聲正被無心睡眠的杜依依聽到了。


    “小姐,奴婢年紀大了,旁屋到底隔著一層牆,到時候耽誤了小姐的事就不好了!”徐媽媽看著杜依依那溫馨的笑容心頭不由一熱,連抽手的動作也慢了幾分。


    “我夜裏睡得沉,一覺就是大天亮,哪裏還用你伺候著,我現在腿腳也利索了傷也痊愈了,不用你日裏夜裏的看著了,你要是病了,到時候我去哪裏找一個像你這般忠心辦事有力的人來!”杜依依心裏也有著一個小算盤,徐媽媽就睡著她臥室的門坎外,她一出聲徐媽媽就會聽見,她要偷偷離開,也隻能是在夜間,徐媽媽是必須要支開的。


    “小姐,奴婢抓兩貼藥吃下去就是了,不礙事的!”徐媽媽聽著杜依依是真心實意,也就沒了方才那般堅持。


    “這天是會一日i比一日冷了,你睡在地上,如何好得了,好了,這事要是說了出去,被人說成我讓上了年紀感染了風寒的老仆睡在地上,我那更要讓那些人戳著脊梁骨罵了!”


    徐媽媽眼眶一熱,連道了兩聲小姐:“老奴遵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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