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也想明白了,我這樣額年紀,還是能拖一兩年的,哥哥是大將軍,難道還怕我嫁不出去嗎,嫂嫂是過來人,應該是最明白我的心思了,這樣的大事,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急出來的!”陸湘雪的動作一滯,杜依依就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是說到她的痛處了。


    “說是這麽說,依依啊,不是嫂嫂多嘴,是有些事嫂嫂啊!不得不說,前番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外頭說的人多了,對你的名聲不好,再說姑娘家嘛,還不是要嫁人的,就是皇帝的女兒也愁嫁,這事啊,還是要嫂嫂幫你留意留意,你看嫂嫂的那個堂弟如何?他在家中是獨子,他爺爺當年官至太子少保,後來皇上登基,入了督察院做了禦史,近年才退了下來,父親是右副督禦史,可說門楣光耀,父母都是通情達理的好脾氣,他呢,做得一手的好文章,今年是打算參加科舉的,以他的文采,拿個探花也是有希望的,日後入了朝堂,也不會有多大的阻力,你嫁過去,那可就是伸手即來的誥命與富貴啊!”


    陸慶?杜依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是一個軟弱有餘的人,後來看他與那些公子哥的相處也得到了證實,這樣的人自己嫁了過去,以後家裏的事情還不是自己說了算?陸湘雪這雙眼睛,可確實是毒辣!


    “嫂嫂,哥哥都已經說放一放了,你就先別費這個心思了!”


    “這怎麽行呢,你與沈客都沒有父母,你哥哥不管,我這個做嫂嫂的可不能不管你,依依,你放心,嫂嫂定然會給你尋一個好的,嫂嫂給你做主!”陸湘雪占了長嫂的名頭,對杜依依的生活婚事都有話語權,杜依依可以做沈客的思想工作,她也可以。


    “嫂嫂…………”


    杜依依正要說話,屋外去有一個家丁說了話:“夫人,將軍讓你去前堂見客!”


    “誰來了?”陸湘雪起身詢問。


    “是僉都禦史雲東貴的夫人。”


    “好了,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陸湘雪一聽,臉上一時歡喜隨即又沉了下來,她父親是丞相,對於朝臣她本也是知道一些的,在嫁給了沈客之後,她更是對這特地專門的了解過,僉都禦史雲東貴的夫人,不就是昨日的那個詹士府府丞雲綿的母親,這麽快,就開始有人上門了,看來這個驃騎大將軍皇上麵前大紅人的妹妹所能帶來的利益,足以讓很多人破開輿論流言的枷鎖。“依依,你坐一坐,我去前堂看看!”


    從陸湘雪那一抹笑,杜依依就猜到了一個大概,這個時候,她是絕對不能留在後院去等著別人去宣判自己的命運的。“嫂嫂,我與你一起去見見!”


    “噯,依依,你可是還未出閣的姑娘家,禦史之流最是將規矩風氣,你出去了不好!聽話,等嫂嫂去一趟!”陸湘雪按了按杜依依的肩膀與靈兒說道:“靈兒,看看照顧著小姐,等我迴來!”


    “是,夫人!”


    陸湘雪又安撫了杜依依幾句,看她沒了話,讓放心的出了屋,去了前堂。


    陸湘雪一走遠,杜依依也就起了身,靈兒是陸湘雪的陪嫁丫頭,自然是對陸湘雪的話唯命是從,她一把攔住了杜依依,死活不願讓開。


    “你當真不讓?”前頭有人在議論自己的婚事,她卻被人排斥在外,任是誰都不會舒服。


    “小姐,夫人的吩咐,奴婢不敢不聽,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靈兒死死的咬著牙,守著門,院裏的幾個老媽子也緊張的一字排開站在院外,看著在勸解,其實是用身體做成了一堵牆。


    “好啊,一個個倒是有板有眼了,既然都說是我在逼你們為難你們,那我就為難一個給你們看看!”


    話音未落,杜依依的人已經迴了屋,在桌上的一個盒子裏,她找到了一把剪刀。


    “你們去告訴嫂嫂,若是她再堅持要我嫁人,我就把這頭發挍了!”


    “小姐,你可不能做傻事啊!”靈兒打了一個激靈,慌忙跪了下來。


    “不去是吧!”抬頭,就是一把黑發落地。


    靈兒一時慌了神,趕忙吩咐著一個老媽子去了前堂。


    看到那老媽子走遠,杜依依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一頭黑亮順直的黑發,已經被她絞得不成樣子了。


    “小姐,我們把剪刀放下等夫人來了再說行嗎?”香草也已經被她的舉動嚇壞了,無奈杜依依那眼神太淩厲,她也不敢上前去奪剪刀。


    “什麽?”聽著老媽子的話,陸湘雪噌的就站起了身,俯首在陸湘雪耳畔的老媽子一個避之不及,鼻子被她頭上的朱釵劃了一下。


    沈客雖未聽見老媽子說了些什麽,可陸湘雪這副詫異的模樣與老媽子慌張的神情,多半也不是好事,不過老媽子既然沒有聲張,說明是不能與外人道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沒問而是笑著與雲東貴說道:“這是我妹子的大事,我還得思量一二,還請雲大人先迴去,過幾日沈某再給雲大人準信,如何?”


    “是是是,這樣的大事,還是要多思量思量的,既然如此,我就先迴去等沈將軍的準信了!”雲夫人今日,就是上門來為自己的兒子提親的,當然,她是有些不願的,雖說沈客的官階高,可她妹妹的名聲實在是不堪入耳,這個小兒子可是她最疼愛的,這麽個姑娘,她是認為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的,可偏偏沈客現在,卻說是要思量一二,這顯然就是沒看上自己的兒子,想著,她就覺得有氣,要不是自己的兒子堅持,丈夫又多方麵與自己說了這其中的利益,她才不會緊巴巴的跑到沈府來,做這丟人現眼的事情,不來還好,現在上了門要是還求娶不得,那對雲家對自己兒子的名聲打擊可就太大了。


    “好,夫人,你去送送雲夫人。”沈客起身,怪異的看了一眼摩挲了一下鼻子的老媽子。


    “雲夫人,我送你!”陸湘雪雖是慌張,但也知道這事不能聲張,這個雲東貴說不是那些迂腐隻知聲名的禦史,但這個時候也不能讓別人得了話端,更不能讓上門求娶的雲家知道了這件事。


    陸湘雪與雲夫人走後,沈客並沒有迴屋,而是叫住了那個老媽子。


    “說,什麽事?”


    沈客今天這一張冷臉沈府的人都是知道的,這樣的大事老媽子也不敢隱瞞,不等沈客再說第二遍,她就吐出了真言。


    一聽是杜依依在絞自己的頭發,沈客也無法鎮定了,不等陸湘雪返迴,他就去了陸湘雪的院子。


    “依依!”


    前番她做了那樣的傻事,唯一會心疼的人,也就隻有沈客了,現在,她卻又要做這樣的傻事,這讓他如何不自責,如何不擔憂!


    “小姐,將軍來了,你放下剪刀吧!”靈兒與香草聽著屋外的聲音,都是更加賣力的勸說起來。


    沈客,沈客來了正好!


    她並不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人,她誰也不想為難,她更也不想讓沈客為難,既然她呆在沈府不行,除了嫁出去,她還可以搬出去,反正外頭的人都知道沈客的妹妹行動不便,她用這個借口出沈府去養傷,不也是可以?


    “依依,你這又是在做什麽?”沈客一進門,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賣力勸說的兩個婢女與地上那團黑發,再看,就看到了杜依依蒼白的臉上雜亂而長短不一的頭發和那把亮燦燦的剪刀。


    他,沈客,驃騎大將軍,從軍五年,沙場拚殺無數次而麵不改色,玉庭河一戰他勇破草原蠻人大軍從容不迫,武將,就是與刀劍為伍的人,他從來沒有懼怕過敵人手中的武器,可這一次,他怕了,他怕這把剪刀,不止會剪斷杜依依的黑發,更會帶走她的性命!


    人人隻說他寵愛這個並非親生的妹妹,可卻沒人知道他們在涇城的相依為命,那麽多年你的感情,如今,卻因為他她一而再的受害,他如何不心痛自責!


    “沈客,你來得正好,我不會嫁人,你若是逼我,我就索性與青燈古佛做伴,我知道,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沈府呆不得了,不用你們費盡心思的把我嫁出去,我自己搬出去!”


    “依依,你說什麽傻話,我們在涇城什麽哭日子都過了,一直相依為命,現在你卻說要搬出去!”


    她笑了笑,眉頭卻是緊皺,心絞痛,她誰都不想為難,卻隻是為難了自己。


    “不管是京師也好,涇城也好,隻要不在這沈府,我都願意去,沈客,我不願嫁人,不是因為我還眷戀著你,你已經是別人的丈夫,我死過一迴,心也就死了……”


    “我不是已經答應了你不再逼你嫁人了嗎?你先放下剪刀!”沈客著急的打斷。


    “小姐。”


    “依依。”


    屋外,陸湘雪與徐媽媽的聲音先後響了起來。


    “依依,你這是在做什麽傻事!”一群老媽子讓開之後,陸湘雪飛快的走了進來,徐媽媽緊隨其後。


    “湘雪,從今日起,你不要再插手依依的婚事了,這事以後就由我來做主!”沈客明白此事最關鍵的不是杜依依,而是依舊還抱著讓杜依依嫁人心思的陸湘雪。


    “夫君,依依使小性子,你難道就這麽應了?”陸湘雪麵色陰沉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見他隻是皺著眉頭,當下她就是心中一橫,飛快的跑向了杜依依去奪她手中的剪刀。


    杜依依本就腿腳有些不利索,爭奪當然是奪不過橫了心的陸湘雪,陸湘雪已經不顧一切,直接就一把握住了剪刀的一邊,鋒利的剪刀隨即就劃開了她細嫩的皮肉,鮮血直流,她吃痛的皺起了眉頭,卻沒有鬆手。


    這一下,杜依依下不去手,嫂嫂的瘋狂,不過是因為自己對沈客的愛慕,這樣的瘋狂,跟已經消逝的杜依依是何其的相似。


    沈客這樣的人,值得兩個女人不顧一切的去愛嗎?


    鮮血,是洗刷一切的良藥。


    突然的,她理解陸湘雪的難處了,理解沈客的難處了,理解杜依依跳下城樓那一刻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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