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許久未曾迴過端王府,此次探望時間究竟長了些,待薑漓玥迴府時,穆炎早已沐浴更衣畢正著手準備前往暨州的行裝。


    兩日後皇家春獵。


    薑漓玥原本滿心滿眼想同穆炎一同參與春獵其中,未曾想中途暨州出了岔子,出了岔子便罷了,春獵竟絲毫未受到影響。


    端王府的車隊被府衛簇擁著行駛在山野間,穆府特屬薑漓玥出行所用的精致馬車緊隨其後。


    晚春時節,春和景明,曆年來供皇家狩獵的圍場內海棠花開得正盛,朵朵嬌媚,爭相綻出,明媚猶如天際霞光。


    前世薑漓玥是位相當規矩的世家千金,別說是出府圍獵了,就連平日裏逛街市都幾乎腳不沾地,如今難得來了山野,如今眼前一番景象倒難得一見。


    待馬車全然進入山野之後,她索性將車簾一個小角掀了上去,時不時便探頭往外望一望,雖說上迴去暨州亦是逾山涉水,可那時情況十分緊急,她壓根沒有閑情雅致去觀察路上光景,隻一心想盡快趕到暨州。


    若不是重得了新生,她從不知曉自己骨子裏原就不是什麽正經小姐的溫婉性子,從前那股子溫潤的性子不過是因嚴謹的府規束縛成的。


    雲杉瞧著薑漓玥將車簾一時開一時合的模樣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郡主,兩日前我看你因為郎君遠行還興致缺缺的,原本以為你不願意來,沒成想你居然真就踏出府門了,按我說也不是哪家的小姐都能來這春獵,不過我聽說,穆家大小姐也來了,不知怎得奴婢總覺得她一來就得壞事。”


    “你個小丫頭整日倒是想得很多,隻要她不得罪到我頭上,我們自然無需同她一般見識。”


    不過雲杉這番想法若真要深想,也是能找出點依據的,從前未分府邸時她便知高氏因有一雙子女傍身,一向都是眼高於頂的,就連替穆澤所尋的親事都是從京都各個世家當中千挑萬選而來的,至於穆蘭,一心想嫁皇家,如今這春獵可就相當於完完全全合了她們二人的心意。


    見雲杉提及高氏時咬牙切齒的模樣,薑漓玥笑得有些無奈。


    “我知郡主性子溫和,自是不會跟她多計較的,不過按我說,這當真是獨一份的榮寵,其他世家千金擠破腦袋想來這春獵也沒有機會呢。”


    春獵整整持續兩日,第一日需在圍場不遠處一處寺廟行祭祀禮,薑漓玥身為皇室中人,自是早早便候在那處,依照大涼往日規矩,外族是沒資格參與祭祀的,因此薑漓玥下馬車時並未瞧見傳說當中的穆蘭,當即覺著省了些心。


    不過由雲杉攙著未行幾步,薑沐雅便風風火火地路過她身側,向前踱步半晌,停在她身前,她正欲尋個別的方向登上階梯,卻被薑沐雅遮了個完全,隻好無奈地笑著福身行禮:“方才見公主疾步而行,以為公主是急著去行祭祀禮,如今正凝立在此處不動了?”


    薑沐雅雙手環在胸前,兀自登上了兩階,居高臨下睨著她,眼底裏閃過一絲不屑:“本公主想站哪兒便站哪兒,豈是你一個小小郡主能管得著的?”


    盡管二人凝立在一處未有動靜,其餘早已著了盛裝華服的皇家子女皆簇擁著聖上一路而上,對二人的停滯如同未聞。


    薑沐雅站在高處凝視她許久卻未出一言,薑漓玥停滯半晌才試探開口:“公主,您若再不趁早上去,祭祀禮便開始了,若到時聖上怪罪下來,恐怕你我二人不好交代。”


    “你還怕過交代不了?”薑沐雅危險地眯了眯眼,俯身湊近她耳畔,聲音極輕:“我有沒有提醒你別接近應寒哥哥,我前些日子可聽說了,你居然又偷偷私會應寒哥哥。”


    薑漓玥緩緩掀起眼眸對上薑沐雅的視線,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公主恐怕誤會了,以後若想得什麽新的情報,恐怕得找些新的人來盯著我了。”


    見薑沐雅霎時沒反應過來的模樣,薑漓玥唇角若有似無勾起一個弧度:“既然隻是一個誤會而已,我也澄清了,那我就先上去了,公主若不遲了,還是該快些跟上隊伍才是。”


    薑沐雅未來得及醒神之時,薑漓玥早已趁著空檔連上了好幾個台階,此時相比較已是遙遙領先於薑沐雅。


    薑沐雅下意識咬咬唇,連上好幾級階梯意欲趕上薑漓玥的步伐,身後的嬤嬤見她提裙擺時腳步有些踉蹌,跟在身後步伐也明顯加快:“公主,公主,忙些走,階梯難行。”


    可薑沐雅一路為追趕薑漓玥,壓根未曾搭理後頭步履艱難的隨行嬤嬤,好在一路向上未發生意外,隻不過到了寺廟前,眾皇女見薑沐雅神色不對,壓根不敢上前同她寒暄,隻匆匆打了招唿便三兩結對等待祭祀典禮開端。


    外族的車輛一律停在皇室眾車輛之後,丞相府車輛抵達指定位置時便不再前行,穆蘭見馬車停穩妥了,從內輕掀起一角車簾,探出一半腦袋準備一探究竟。


    她張望半晌後,有些不確定地偏頭望向車內正端坐的婦人:“母親,你說今日我真能得機會麽?如今這裏竟是連聖上的麵也見不著,該不會你求了這麽久結果白費了吧。”


    高氏自從滑胎以後已有許久未曾露麵,原先穆如楓是想攜白氏同穆憬前來春獵圍場,可休養在閣中的高氏聽聞消息後即刻趕往書房裏同他商榷,穆如楓念及她喪子之痛後便應下她一同前來。


    “怎會?你就放心吧,今日我一定想方設法讓你見上聖上一麵,至於後續如何發展,全靠你把握了,你可別讓我失望。”高氏振振有詞對穆蘭道。


    高氏交代完穆蘭後,又想起一旁正沉默著的穆澤,她抬起團扇輕叩了下穆澤的膝蓋:“澤哥兒,你可別讓我再失望了,今日來這春獵的大多都是世家千金,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瞧著,千萬別看走眼了,明白麽?”


    穆澤瞥了高氏一眼,又睨了穆蘭一眼,沒好氣道:“母親你還是擔心擔心蘭姐兒,我如今在朝為官,未在朝堂上有一番作為,自是考慮不得這些兒女情長。”


    穆澤自小帶些傲氣,事事要爭出個所以然,如今高氏一番言語自是無法讓他起任何波瀾。


    高氏入府後同穆如楓相處一向平淡,現下自是不祈禱穆如楓能倏地給與她無上恩寵,如今隻能祈禱穆澤同穆蘭二人能有所成,好在如今她發覺穆澤對朝堂之事十分上心,若穆蘭能得恩寵,往後定是連帶她二房也能吐氣揚眉,如此一箭雙雕之事,高氏自是願意給與支持。


    “行了,母親也不逼你,隻不過近日看你常為朝堂之事憂心,所以想著替你物色位妻子輔助你,可你既是想著以朝堂之事為先,母親自是沒緣由阻止的,母親也希望你能有所作為,若今日當真有看對眼的,可以先試著處處,若是沒有那便等到往後再尋思找一個,澤哥兒別覺得有壓力。”


    高氏如是寬慰道,穆蘭放下車簾,咕噥道:“怎麽祭祀大禮竟要這樣久,今日我竟是連聖上一麵都未曾見著,母親你所得消息是不是有誤?”


    往年春獵皆是如此,隻不過穆蘭首次前來,所以對春獵行程並不了解,她原先隻以為春獵不過是入了圍場便各自開始捕獵,卻未曾想要行祭祀大禮。


    穆澤聞言,連忙將指尖伸至唇邊作噤聲的姿勢,刻意壓低聲音道:“蘭姐兒,往年皆是如此,有些話如今不適合說,蘭姐兒可前往不得胡言亂語。”


    穆蘭及時噤聲,車廂內一瞬噤若寒蟬,聽了穆澤的解釋後她倒釋懷了。


    薑漓玥行至供奉佛則的地點前,恰好見前頭一華服婦人,身側正是端王,身後跟的則是薑與休,她提起羅裙下擺稍加快了步伐,待行至薑與休身後時,輕輕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後背,輕聲道:“休哥兒。”


    下一瞬薑與休感到背後有股暗勁時過端轉身睨了眼,見來人是薑漓玥時才卸下防備:“怎麽盡胡鬧,父親母親還在前頭呢。”


    薑漓玥趁人不注意時輕扯了下薑與休的衣袂:“方才許久之前就見你們在前頭了,可這場合下又不能大肆出聲吼叫,所以我就悄悄跟上來了。”


    薑與休點點頭,同她並肩往前行,變注視著隊伍的邊話邊偏頭對薑漓玥道:“我原以為你一人是不會前來的了,你一人來這是想看何人狩獵?”


    “自是來看休哥兒的,郎君不在我還能瞧誰,待會休哥兒會上場嗎?”薑漓玥偏過頭反問。


    薑墨原先攜林氏行得認真,聽聞後頭聲響,齊齊迴頭,見是薑漓玥後麵上一致綻了笑,薑漓玥連忙福身行了個禮,又匆忙喚了句:“爹爹,娘親,娘親上迴不是同我說不來麽?”


    林氏迴頭,牽著人的手將她拉至一處角落,伸手輕刮了下她玉珠似的鼻尖:“還不是擔心你見不著我哭鼻子麽?恰好我也許久未曾出行了,便尋機來看看,怎麽了,是不是覺著母親不適合來這獵場?”


    “怎麽會,母親誤會玥兒的意思了,對了母親,我們快趕不上前頭的隊伍了,要不先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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