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漓玥順著穆炎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瞧見兩趟的酒肆旁的攤販,他所說的孔明燈的傳說倒難得十分合她胃口,她在原地遲疑半晌,方點點頭:“恰好玥兒確實有願望,既然來此一趟,那不去放著孔明燈似乎過意不去。”


    穆炎應聲後本想攜薑漓玥親自前去,可見酒肆旁人影綽綽,擔心方才的危險重現,原地斟酌片刻後派遣遠青前去。


    得了令的遠青本已前行幾步,薑漓玥倏地見身側一女眷玉手正托著一盞孔明燈,連忙將前行的遠青叫停了:“遠青,你去的時候買兩盞過來。”


    等遠青頷首繼續前行後,穆炎視線若有似無地放在她身上,她才解釋道:“既然來了,又想許願,自然是你我二人一人許一個願。”


    穆炎微微側身,沒忍住伸手在她挺翹的瓊鼻上輕輕刮了刮:“你倒是上道,懂得一人許一個願的道理。”


    “那既然我替郎君討了一個孔明燈,郎君可想好要許什麽願了麽?”薑漓玥充滿希冀地仰起小臉望向穆炎。


    “自然是???”穆炎仔細瞧著薑漓玥麵上的神色,淡聲道:“惟願國泰民安。”


    當真是位好臣子,時時刻刻念著朝堂上之事,薑漓玥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不禁皺了皺眉,將擱在他身上的手收迴,不辨情緒道:“郎君當真好誌向,你就不問問我有什麽願望麽?”


    似是心裏頭極度不快,薑漓玥撒氣似地伸出腳尖踢了踢湖畔的小石子,轉過頭望向不遠處的糖人攤販。


    穆炎覷覷她,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下一瞬將人攬入懷中,在她額間小心翼翼落下一吻,用幾乎耳語的語調道:“自然還有一願,與你白首不相離,夫人可還滿意?方才隻不過是打趣你,未曾想你竟這般不禁逗弄。”


    原是還有一願,難怪方才神色有些古怪,薑漓玥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原先奉命前去置辦孔明燈的遠青重返時見兩人相擁,竟一時怔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穆炎抬眸見他凝立在原地不動,不動聲色地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


    薑漓玥全然不知身後狀況,半晌後踮起腳附在穆炎耳旁輕聲道:“玥兒願望很簡單,家眷康健,還有???與郎君歲歲常相見。”


    待薑漓玥訴說完以後凝立在原地,見穆炎全然未有所動,鬼使神差地轉過頭,不迴頭也罷,一迴頭便見遠青似笑非笑地站在原處,她方才站穩的腳跟險些又不穩了,最後隻得掩唇微咳。


    遠青見狀低聲嗤笑一番,將兩盞孔明燈遞給穆炎,順帶將方才借來的狼毫遞給二人:“郎君與少夫人若有何願便寫在孔明燈上,待會尋處空蕩的地方再將它燃了放出去便可。”


    薑漓玥麵色有些酡紅,接過狼毫後便一言不發垂眼書寫起來,反倒是穆炎立在她身側,麵色如常,反倒讓她覺得有些窘迫,好在最終書寫在孔明燈上的願望所花時間不多,方才尷尬的情境很快就掀了過去。


    三人一同將孔明燈放飛後,穆炎同薑漓玥暫歇在橋畔一處涼亭,遠青則去歸還狼毫,順帶折返時還帶迴來一串海棠花紋樣的糖人。


    薑漓玥初見糖人時眼睛一亮,遠青便已將它遞至她身前:“郎君怎知我今夜想食糖人?”


    “你初嫁入府時打探過你的喜好,況且方才你目光常盯著那處糖人鋪子,卻又未曾提起想過去,我便自作主張買下了。”


    “夫人往後若是喜愛什麽,隻管說便是了,區區一串糖人我還是能給的起的。”


    分明前麵言辭都挺浪漫的,到後麵倏地又太過正經,不過薑漓玥已是心滿意足,她接過糖人後端詳了許久,才緩緩道:“多謝郎君體貼我了。”


    兩人在南湖湖畔逛了一圈後便折身迴府了,待穆炎和薑漓玥登上來車那輛馬車後,遠青才在前頭驅馬離開。


    原先隱匿在暗處的趙隱一行人目光凝在馬車上許久,待馬車的影子消散後,幾人才現身,轉頭入了集市旁酒肆內的一間廂房。


    廂房內,店內的小廝呈上茶水後便識相退下了,趙隱入廂房後先勘探四周情形確認無疑後,特派一人守在門外,其餘人皆圍著廂房內的圓桌落座。


    一行人統共十人,圍著圓桌落座以後恰恰圍了一圈,趙隱從腰間取出一張圖紙,平鋪在圓桌上,紫衣羅裙女子探頭凝神一望,隻消半晌便答道:“方才那位公子身上所攜玉牌上的紋樣就是這塊,大人是如何尋得此人的?”


    “當真?”趙隱微微歎氣:“我們一行人尋了將近十年,跨遍各州,這迴若當真能尋迴殿下,也算值了。”


    方才說話的紫衣羅裙的女子名為趙橋吟,百蒼帝生前十分器重她,雖她是女兒身,可因從小跟在當朝謀士身側,學了不少本領,百蒼帝當年同大涼先帝打下一片江山後,更是下令重用他們如今屋內的一行人,若非後續百蒼帝中了先皇後的詭計崩逝,他們不至於奔走十年隻為尋迴當初百蒼帝的遺孤。


    近十年來,他們遊離於大涼各地,曾尋過無數次也未曾尋到百蒼帝遺孤的蹤影,且他們身上唯一線索便隻有那枚玉牌同遺孤身上的印記,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遺孤的蹤跡,他們自然有些意動。


    趙橋吟因同謀士習得一些本領,在謀士歸隱山林時曾隨在百蒼帝身側半年有餘,如今雖已及二八年華,記憶力卻十分驚人,方才那塊玉牌她隻打量幾眼便已牢記玉牌的玉質同紋樣,且圖紙上的紋樣她已記得深入骨髓,當時便已認出玉牌同圖紙上如出一轍。


    “方才我趁亂瞧真切了,確實紋樣同圖紙上一模一樣,另外玉質我方才觸時覺著確有不同,不過我從前聽師傅說殿下身上的玉牌別有玄機,若我們得了機會能進穆府,說不定能發現更多玄機,進而能確定那位公子是否我們所尋之人。”


    趙隱已領一行人尋了許久,為了保命時隱與匈奴內扮作胡人,若非當初明智之舉,先皇後早將他們一行人一舉殲滅了。


    如今既得了新線索自是不該輕易放棄:“既然找到目標了,我們就該從長規劃,說來也巧,方才那位夫人我曾在暨州同她見過一麵,不過興許是我麵上作了偽裝加上她有些驚慌,所以她才沒認出來。”


    “我記著我第一次見那玉牌是在她身上,方才的情形看起來他們二人大抵是夫妻。”


    趙橋吟十分引以為然地點點頭:“大抵是了,而且我覺著他們二人的感情大致算得上是不錯,不過往後我們該如何行動?”


    趙隱指尖輕輕叩在桌案上,思索半晌:“先不急於一時,當下有線索便已是萬幸,方才派了景鶴跟著那馬車,我們先看看那夫婦二人是哪個府邸裏的,其餘的事宜後續再做打算。”


    話音剛落,酒肆一處未闔緊的窗子當即有所鬆動,眾人一瞬戒備地提起了桌案上的刀劍,景鶴推開窗子後,輕身落地,見眾人神色凝重,麵容上有些不明所以:“你們怎麽個個兒這麽緊張?大人沒跟你們說我去跟著那對夫婦麽?”


    眾人見來人是景鶴,當即收了刀劍,又落座迴原位,景鶴端起桌案上的茶盞飲了一杯茶水潤喉後:“方才那對夫婦是穆府裏頭的,今日那位夫人穿著瞧著雍容華貴,我向四周的人家打聽了下,說那位夫人是端王的掌上明珠,至於那位公子則是當朝宰相的次子,不過據說這次子是老夫人收養的,對了,你們今天查出什麽線索沒有?”


    穆炎居然是由穆府老夫人收養的,加上方才能對上的玉牌,趙隱總覺得真相即將浮出水麵,可一切還未曾反複確認過,當下不好下定論:“那枚玉牌似乎確實是先主子留下的那枚,隻不過暫時未曾近身看過,如今還未能確定。”


    景鶴眼中一喜,將方才從穆府外打聽的情報如實相告:“我聽說這位公子同他妻子是新搬的府邸,眼下府裏頭正是用人之際,隻不過那位公子行事十分謹慎,對所招的侍從侍女十分嚴格,頭兒你說我們要不要????”


    他們一行人從匈奴邊境行至此處的行蹤一向對外是隱匿的,京都內如今除了他們彼此,未曾有人知曉他們的身份,因此他們所行之事自需十分謹慎。


    趙隱沉吟半晌,伸出指尖指了在座三人:“你們三個明日去穆府內試一試,不過你們的劍術不能用從前那套,一切和先主子有關的都得隱藏起來,在真相披露之前一個字也不能泄露,要是能進入穆府那往後線索就容易查找了。”


    他所派往穆府的皆是以往行事謹慎,且擅於斂藏鋒芒的,經他指派的三人微一頷首,趙隱將人指派定以後,趙橋吟倏地發問:“頭兒,你怎地不讓我前去,我若是去當那夫人的侍女似也能探聽出其中一二。”


    “不合適。”趙隱斟酌半晌,繼而道:“方才情況你也知道,那位夫人就算未曾記住你的相貌,可也指不定記住一二了,若被認出來反而更麻煩,所以我才指派了方才不在的幾人,好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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