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台上的眾人也都紛紛收迴了被吸引走的目光,邵灼華心裏打量著如何下筆,抬眼看去台上的身影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動起手中的筆,在宣紙上落下心裏所想的內容。


    第一柱香已經燃起了三分之一,桌上總共放了兩章宣紙,一張用來作為意外的備用,邵灼華將第一張紙鋪開,也開始執起筆來,準備在宣紙上落筆。


    然而輕輕蘸了一點硯台上的墨水,卻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邵灼華伸出另一隻手蘸了一點墨水在指尖,食指和拇指輕輕搓了搓,感覺到一種異樣的粘稠感。


    邵灼華心裏生出一道狐疑,一般的墨水都是負責人調試好的,粘稠度正好,便於書寫和繪畫,而自己硯台上的墨水卻異常粘稠,根本不適合書畫。


    按理來說,場上的所有東西都是禮部準備的,禮部尚書是成王一派的人,一直想拉攏將軍府,和大伯的關係近日來也走的很近,所以不會故意為難她,而若說是意外更不可能,整個禮部籌備的才子會,怎麽會出如此大的紕漏?


    邵灼華抬頭看了看前麵的人,除了她意外所有的參賽者都已經開始下筆作畫,邵灼華秀眉微微皺起,此時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有幾分炙熱的視線。


    抬眼望去,隻見顧水瑩水眸裏恨意絲毫不掩飾的瞪著自己,見她的動作頓了下來,水眸裏閃過一道幸災樂禍的神色,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邵灼華還有什麽本事,能夠進入決試?


    邵灼華的杏眸閃過一道嘲諷之色,想不到丞相府的本事不小,竟然能將手伸進禮部裏來,按照陳豫所說的,書畫試中途中斷者視為棄權,所以顧水瑩才千方百計的設出這一計,為的就是讓她進不了決試?


    這時,黑檀倚上的墨七夜也敏銳的捕捉到了邵灼華和顧水瑩之間的交流,見丞相府的小姐一臉洋洋得意,而邵灼華卻遲遲不下筆,想來…是丞相府給邵灼華下了什麽絆子?


    墨七夜幽深的桃花眸閃過一道細微的光亮,沉聲道“神星,去查查究竟是怎麽迴事?”


    神星一直時刻注意著主子,自然也跟著瞧見了邵灼華的不對,丞相府小姐真是有天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像邵姑娘下手。


    他總覺得有朝一日顧水瑩的下場會非常慘,像王爺這般護短的人,上次丞相府買兇殺邵姑娘未遂,王爺就吩咐了手下所有大人,一起聯名彈劾顧丞相,硬生生將丞相手中所有的權利給奪了下來,皇帝縱然再想護著丞相,可這一道道一條條的罪狀,他也沒有辦法不做足麵上功夫。


    雖然朝野上下皆知,丞相大人恢複職權不過是時間問題,不過這一段時間足夠王爺將他的勢力瓦解,插入自己的人…


    神星有幾分憐憫的看了一眼顧水瑩,默默搖頭歎息了一聲,按照墨七夜的吩咐領命退下了。


    神星剛剛退下,墨七夜卻忽然看見台上那抹藍色身影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隻見邵灼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殷紅的鮮血順著食指落在硯台上,墨七夜的桃花眸緊了緊,本來有幾分隨意的躺在椅子上的身子,忽然直了幾分。


    邵灼華用筆架上的筆杆又攪了攪,墨七夜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再眯起,露出幾分危險的氣息…


    而台下的顧水瑩瞪了瞪眼睛,有幾分恨恨的攥了攥拳,袖中的手帕在手裏有繳得稀爛!


    轉眼顧水瑩沉了一口氣,就算她想到這個辦法又如何?且不說現在第一支香已經快燃盡,就算邵灼華在時間限製內完成任務,她也不信加了血的墨水會和正常的墨水有一般無二的效果,到時候不還是徒勞?


    這樣想著,顧水瑩心下的惱恨減了兩分,有幾分看好戲的眸光落在邵灼華的身上。


    邵灼華卻全然不管顧水瑩炙熱的凝視,抬起手中的狼毫蘸取墨水落在宣紙上,本來她想畫的是昨日清晨在清禪寺上硝煙嫋嫋的景色,現在看來她要換一個思路了…


    第一支香燃盡,陳豫派人將第二柱香燃起,場上的所有參賽者都專心致誌的落在自己的畫卷上,場上有幾分靜悄悄的。


    第二支香燃到一大半的時候,神星也迴到了墨七夜的身邊站定,“王爺,查清楚了!”


    墨七夜桃花眸抬了抬,聲音有幾分微微的寒意“說。”


    神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暗自腹誹道,不愧是王爺,護妻狂魔!邵姑娘不過是咬破一點手指,王爺的氣勢便仿佛要凍死人了!


    “是禮部司長手下的管事,主管本次書畫試筆墨紙硯的籌備,那管事是丞相府的人,所以暗自做了手腳,將邵姑娘的墨硯上少了一半的水,墨汁濃稠,無法落筆作畫,所以方才邵姑娘才遲遲不下筆!”神星一股腦兒的說完,卻感覺周遭的氣息越來越冷,心下暗叫一聲不好!


    墨七夜薄唇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身上危險的氣息不言而喻,“手下都被安插了奸細還全然不自知,陳豫的腦袋真是糊塗了!”


    果然,王爺將禮部尚書哦賬都算上了,神星默默望了一眼台上認真作畫的邵灼華,眸光有幾分崇拜,邵姑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僅僅幾麵之緣便將王爺死死降服住?同時心底默默念道,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邵姑娘!


    “將人交給陳豫,讓他自己處理!”墨七夜桃花眸微挑了挑,漫不經心的收迴了目光,再次落在邵灼華身上,怪不得墨嶺和太子鬥了這麽久,都吃不到半分甜頭,手底下的人如此蠢,拿什麽和和太子的母族相比?


    墨七夜頓了頓,又道“叫孫恕拉成王一派一把,另外…決試的安排交給禮部侍郎,陳豫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墨七夜口中的孫恕,是兵部尚書,也是墨七夜手底下值得信賴的人。


    六部中,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都是他手底下的人,而吏部和刑部是皇帝親自把手的兩部,禮部是成王墨嶺一派,而工部則是太子一派。


    神星頷首應到“是,王爺!”


    同時也為陳豫默哀了片刻,坐在一旁的陳豫,此時還專心致誌的看著場上的人,忽然打了一個噴嚏,陳豫揉了揉鼻子,繼續看向台上,絲毫不知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自己便要在家修養了!


    台上的第三支香漸漸燃盡,場上的人陸續都停下了手中的筆,直到最後一點香灰落下,邵灼華終於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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