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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這座經曆了一夜歡愉後的城市,便匆匆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但凡一點鍾之前睡覺,那麽鐵定會在六點左右起床,不需要鬧鍾,也不需要人喊,這是思尋長久以來都不變的生物鍾。[]


    今天六月五號,星期二。


    思尋六點十五出門,上天台看看小果凍,隨後下樓離開。


    三十分,步行到街邊小攤過早,隨後乘坐公交前往酒樓。這段路線在這個時間段,幾乎沒有堵車這種情況,正好保證思尋在七點之前,第一個趕到酒樓,打開大門,開始營業。這幾天都是這樣。


    不過今天,情況有異。


    老遠看過去,酒樓大門是開著的。


    不過等思尋走進來後,也就放下心來。


    酒店內部一切正常,隻有餘叔的身影,在裏麵來迴踱步,臉上表情凝重,徘徊不定。


    思尋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沒有驚動餘叔。


    餘叔似乎拿定了什麽主意,緊接著,思尋看到餘叔掏出了手機,麵色猙獰的看著屏幕,隨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臉,撥了出去。


    喂~!寧書記,是我啊,餘家酒樓的老板餘建華……嗬嗬~!寧書記您真是貴人也不忘事啊,居然還記得我這號人……嘿~!寧書記您還真夠鎮定的,果然不愧是區委書記……嗯,沒別的意思,就是有點事情想要求您和張院長……嗬嗬~就是,就是那個有關用地的事情,我想找找關係,最後就想到您和張院長……瞧您說的,要是什麽大問題,我肯定也不會找到您二位不是……我相信,對您二位來說絕對是舉飄天文學網~!電話裏一時半會兒的說不清楚,寧書記您肯定公務繁忙,我就不浪費您的寶貴時間了,過兩天我請您二位來我這小店,嚐嚐餘家老字號傳承百年的絕藝好吧……唉!唉!唉!謝謝!太謝謝您了!那成,就這麽說好了,到時候麵談,麵談……


    通話結束了,因為是背著思尋,思尋看不到餘叔的表情。


    隨後,又是一通電話,這一次是張院長,但是沒有打通。


    “早浪好啊,思尋。”


    身後,傳來一聲問好,思尋頓時迴過頭,一看是小李。


    笑著點了點頭,迴問一聲後,思尋與小李走進酒樓。


    餘叔漠然的看著兩人,點了點頭後,便出門離開了。


    看著餘叔的身影,思尋心裏,湧出一係列問號,無人解惑。


    ――寧書記,張院長。


    思尋默念著,隨後突然與小李以及另外兩位新來的員工說了一聲後,便也離開了酒樓,遠遠地跟在了餘叔身後。


    八點多,餘叔進入了漕溪北路區人民政府……


    九點出頭,餘叔走出政府大樓,駕車離開了政府……


    九點半,餘叔來到肇嘉浜路,進入上海市高級人法院……


    ??????


    上午十點,思尋返迴酒樓。


    一進門,小薇便衝思尋招收,道:王姨有事找你。


    思尋點點頭,詢問了位置後,便前往經理室。


    門口,思尋找到了王姨。


    王姨臉色略微嚴厲,但是語氣卻相對平和的對思尋昨天的錯誤,批評了一番;隨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疊百元鈔票,遞給思尋道:今早,樓下的若薰在她父親陪同下,過來結算昨天下午的飯錢,才知道昨天你先給墊上了,龔先生就把錢放在我這裏,讓我轉交給你。這是1200元,你清點一下。


    思尋笑了笑,接過錢,隨手放進口袋裏。


    看著思尋的舉動,王姨的臉上微微鬆緩下來,繼續道:那小姑娘的書包,她已經拿走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她順手把你那頂鴨舌帽,也給拿了,說過幾天再還給你。


    思尋一愣,隨後搖了搖頭,莞爾一笑。


    上午十一點,餘叔返迴酒樓。


    進來後,便直接前往經理室,並讓思尋叫王姨過去。


    王姨進去,兩人在經理室不知道商議了什麽,但裏麵明顯是有爭執聲。


    餘叔的惱怒的確是空前的,在思尋印象裏,他是從未大起嗓子說話的人。可是這次,卻有很激動的聲音斷裂著從經理室裏傳出來,偶爾靜下來的時候,是王姨低聲下氣的申辯,然後又被更激動的聲音淹沒了。


    二十分鍾後,王姨出來了,臉上還帶著一絲難掩的餘怒。


    忙過了中午用餐高峰期,下午兩點多,員工開始用餐了。


    吃著吃著,一條消息也不知從誰口最先傳出。


    餘叔準備擴大酒樓規模,私下找了區委書記與法院院長,兩位餘魚仇人的父親,用一些餘魚口述的證據來交換對方的幫助。王姨正是因為這個,才與餘叔發生爭執。


    氣氛頓時陷入一種無聲寂靜,凝重,切又壓抑。


    在場的所有員工,每個人的臉上,表情大同小異,都有些難以接受,口中的飯菜也索然無味。


    不論是王姨還是餘叔,都沒有出來說什麽,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


    原本便已經人心分散的酒樓,變得更加沒有了凝聚力。


    人人都有些說不出的散漫,晚上用餐高峰時期,也是如此。


    晚餐時間,客人不是很多,酒樓最後八點多便準備打烊了。


    收拾完一切後,王姨讓思尋先迴去,她要留下來,和餘叔談些事情。


    思尋點點頭,便先離開了,乘車迴到公寓時,才九點出頭。


    沒著急迴屋,思尋先來到天台,去看果凍。


    在天台上四處溜達的果凍,一見到思尋身影,便喵喵叫著,快步走了過來。


    親昵了一會兒後,思尋又毫不客氣的拎著果凍,迴到樓下屋裏,給小家夥洗了個澡,順帶用吹風機將毛發吹了個半幹。


    而出來時,正好姍姍走出臥室,坐在客廳中,一看見思尋手中的果凍,居然瞬間陰沉著臉,責令思尋扔出去,家裏不得飼養動物。


    不屑的輕哼了一聲,算是迴應了對方,思尋拎著剛洗完澡的小果凍,離開房屋,返迴天台。


    “嗯?!”


    正當思尋將果凍放迴小木屋時,他突然發現,那個他手工製作的倒水瓶子,被人動過了。


    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固定原位,隻能放在一邊,但是瓶中的水,卻被換新了。而且,所聊食盒裏,還殘留著一些魚骨,顯然是有人今天過來喂過。


    “嗬嗬~!小家夥,看來這樓層裏,也有喜歡你的。”


    思尋晃了晃果凍的尾巴,輕聲笑道。


    不過,隨著他站起身來,寵物木屋上邊的一張白色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掏出手機一照光,才發現這是一張便條。


    思尋撿起來,用手機照射著一看,隻見最上麵,有兩行娟秀文字,寫著:‘沒心沒肺的壞蛋,將這麽可愛的小貓咪養在天台,畫個豬頭鄙視你。’


    字跡下邊,是一個惟妙惟肖的豬頭。


    “噗~!”思尋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他認出了這是誰的筆跡。


    掏出隨身帶著的簡易中性筆,思尋拿著,在豬頭下麵,用一種歪歪扭扭的筆畫,寫了一句:‘很不錯的自畫像。’


    將便條夾在木板間,思尋轉身離開天台。果凍鑽出小窩,尾隨著思尋走到天台門口,“喵嗚”叫著,明亮的貓眼,閃著幽幽光澤,看著思尋關上鐵門。


    無視姍姍一臉嚴肅的審視眼光,思尋直接迴屋後直接進入臥室裏。


    洗完澡,在陽台上發會兒呆,思索著今天所見所聽到的一些問題,但還是沒能理出個具體頭緒來,想不通就不想了,進屋開啟電腦,與820、longdd、bu


    ning、357四人,繼續集訓……


    ??????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三。酒樓又有一位員工離開了,這次是小李。


    對於小李的離開,大夥兒並不意外,因為他昨天就說過,辭職不幹了。


    甚至晚上離開時,還衝著餘叔氣唿唿地道了句:她叫了你這麽多年爸的啊,做人怎麽可以這樣。


    有人說,小李家境並不是很好,當時負責招人的餘魚,是破例將小李招進了酒樓,實習期間便提前預支了三個月的薪水。小李對餘魚的恩情很看重,做任何事都是任勞任怨,一絲不苟。甚至和小李住在一起的兩個工友私下笑說,小李夜晚做夢都會喊魚姐的名字。


    餘魚遭遇不幸,這對小李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而這次,餘叔做出這種決定,無疑更讓他痛苦難解。


    似乎也覺得情況不妥,上午酒樓員工都來後,餘叔走過來,用很低的聲音跟思尋與王姨說,去把店裏的人幫我叫齊。


    他說這話的時候,用的是很無奈的口氣。在思尋的印象裏,餘叔這段時間,似乎總是漠然的。餘叔看出了思尋的詫異,臉上瞬間恢複了那種淡漠,冷聲說道:聽清楚沒?


    思尋點了點頭,隨後配合王姨將所有員工召集在大堂中。


    餘叔的眼神依然是渙散的,臉上的表情越顯淡漠,眼睛在人群中掃視了一遍,道:“有些事情,大家昨天可能聽說了,不管大家有什麽看法,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管。我直說一點,隻要大家在餘家酒樓好好工作,酒樓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所有人,這個月的工資在緣由基礎上上漲百分之三十,表現的好的員工,予以升職並且漲薪,就這樣。”


    餘叔這迴的聲音其實不大,但是語氣卻很陰沉,原本還頗為冷冽的氛圍,伴隨著餘叔最後一句工資上漲後,場上似乎頃刻之間就變得燥熱起來。


    看著一個個爍光不定的眼神,思尋瞬間有種明悟:在某種東西的驅使下,人的是非界線會忽然變得很模糊,人的立場也開始微妙地遊移,失去了原有標準。


    在隨後的時間裏,酒樓員工們整體上熱情了不少,工作效率也大幅度提升起來。


    中午還好,賓客不多不少,而晚上時間,卻比昨天更清淡了。


    顯然,一些關於酒樓服務不到位的信息,被傳播開來。


    王姨有些煩躁,但是餘叔對此毫不在意。


    晚上八點半,思尋返迴公寓。


    不管多累,還是一如既往的先上到天台。


    剛推開虛掩的鐵門,天台上便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叫聲――


    嗷~!嗷~!嗷~!


    顯然,這絕對不可能是貓叫。


    思尋一驚,立刻衝上天台。隨後,有些呆滯的看著果凍小窩。


    此刻,籍借著門內的光亮,思尋看到了一隻毛發偏白,體長不到三十厘米,肩高不過十五厘米的小狗,站在果凍小窩前不遠處,搖晃著尾巴,衝著果凍嗷嗷直叫著。


    小木屋頂上,果凍貓著身子,無聲的看著下麵那個和她差不多大小,看上去並無殺傷力,但是氣勢卻好不怯場的小家夥,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思尋走上前去,小家夥第一時間警覺,停止叫聲,轉過身來,歪著腦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思尋。


    “吉娃娃?”思尋愣了愣神,隨後恍然,從著小家夥道:“龔若薰?”


    “嗷嗷~!”頓時,小家夥再度叫喚了起來,顯然是衝著思尋說出的三個字。


    “我去――你就是布丁?”


    思尋迴想起那若薰不久前,解釋自己網名來源時,說過布丁是自己養的一隻娃娃的名字,而且也發過兩張布丁的照片,現在一看,確實是眼前這隻。


    頓時,小家夥一怔,隨後再次叫出聲來,並在思尋身前左蹦右跳,搖晃著尾巴。


    思尋搖了搖頭,走過了這隻好不怯生的小家夥,將一直窩在房頂上,不肯下來的果凍抱了下來。


    看了看手中的貓,又看了看腳下的狗。突然童趣的笑道:“果凍,布丁,喜之郎。”


    然後,思尋注意到了,小屋頂上那張更換了位置的便條。


    抽下來一看,發現紙張最下麵多了一些字體,掏出手機光照著,隻見上麵寫著:‘可惡的家夥,我上麵畫的是你。懂不懂?懂就對了,不懂隻能說明我把你畫高估了。’


    “噗~!”思尋頓時樂了,對那位古靈精怪的蘿莉,產生了一種惡作劇般的興趣。


    隨即掏出筆,一隻手照明,一隻手在便條反麵寫著,迴複了一句:‘原來是我啊!明白了,你一定是在腦中構思著畫我,然後對著鏡子,按照鏡中人的形象來畫想象中的我。你太有才了。’


    將便條壓在屋頂下簷處,防止被雨淋。


    將果凍放迴小窩裏,隨後喚著布丁,想要帶它離開。結果,小家夥看了看思尋,有看了看果凍,果斷了扭過頭,屁股對著思尋,繼續衝著果凍嗷嗷叫喚起來。


    這無疑是在告訴思尋:你的魅力沒有小貓有吸引力。


    思尋揉揉鼻尖,笑著迴身走向小窩,在布丁的嗷嗷直叫聲中,思尋抱著果凍,向著天台門口走去,同時迴頭一聲聲輕喚著:布丁,布丁。


    果然,這樣一來,小家夥撒歡一樣跑在思尋兩邊。


    最後,當布丁邁入台階,進入樓層裏麵後,思尋將果凍丟會了門外,關上了大門。


    “布丁~!你上哪裏去啦!!!”


    一聲清晰的唿喚聲,從樓下的樓下傳導到了上麵,原本還在衝著思尋齜牙咧嘴的小家夥,立刻搖晃著尾巴,一層接一層的往下跳台階。


    思尋跟在身後,就這麽看著小家夥一直跳到28樓,往27樓一節一節的跳下去。


    “布丁~!你丫的,趁我洗澡這點時間,你跑哪兒裏去了!”當聽到樓下女孩喜極的歡叫聲後,思尋微笑著走進了房屋……


    ??????


    六月九號,星期六,對於周休製的人而言,這又是一個愉快的周末時光。


    然而,對於酒店眾人而言,這卻注定將會是一個終生難忘的一天。


    這一天,餘叔鮮有的將自己的形象,處理的亮亮灑灑。一身行頭,傳統,整齊,讓這段時間習慣了餘叔不修邊幅形象的眾人,無一不為之眼前一亮。


    與思尋一同抵達酒樓的王姨,更是忍不住喃喃說道:這才是你,這樣才像你。


    “夥計們,都給胖子我挺起胸脯,打足精神來!頹靡著這麽多天也算夠了,走了的人注定走了,挽不迴來了,但是活著的人人,總得向後看,要好好活著,才能讓離去的人放心。今天,就是這個周末,就讓我們大家共同大幹一場,重塑我百年老字號餘家酒樓的精粹。”


    “好!”


    “好!”


    “啪啪啪~!”


    酒樓中,場上所有人都叫好起來,並為餘叔這一番話鼓起掌來。


    隨後,在餘叔精益求精的指揮下,整個酒樓開始高效高激情的運作起來。


    思尋第一次,看到了那個被王姨、小李等員工以及魚姐,所崇敬的餘叔本來的風采。


    整個酒樓都充滿了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就在即將迎來中午時段的賓客高峰期時,伴隨著餘叔接聽了一個電話後,一旁的思尋注意到,餘叔原本便不大的雙眼,突然眯成了一條縫,其中閃爍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接著,餘叔招唿了王姨,安排酒樓中那群女服務員,集合到了酒店門前,說是準備迎接幾位貴客。


    十分鍾後,一輛奔馳與一輛寶馬,一前一後行駛到了酒樓門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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