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嬌沒有見到祝庭山。


    隻見有一老婦。


    “請問,你們找誰?”


    那老婦仔細的打量著溫時嬌。


    玉黛和善的看著老婦,笑:“老人家,我們是來找祝先生的,他今日不在府嗎?”


    老婦想了想,忽做恍然大悟狀,“你們是溫家的吧!庭山有事出去了。”


    天色漸漸晚了,溫時嬌有些著急,“那老人家您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什麽也沒說。”老婦搖頭,如實道來。


    玉黛看向溫時嬌,皺眉道:“小姐...”


    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溫時嬌抿抿嘴,看著那老婦認真道:“老人家,麻煩您給庭山帶幾句話。”


    不知為何,溫時嬌卻是看見她在喊庭山時,老婦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你請說。”老婦也對上溫時嬌的目光,神色淡淡。


    壓根就不像是那農野老婦。


    不過溫時嬌沒注意那麽多,開口道:“我明日一早將要前往東都,我...希望庭山能一起赴往東都,屆時繼續在我父親門下做門客,也是極好的。麻煩您幫忙轉達到。”


    老婦點頭:“你放心,我一定給他轉達。”


    溫時嬌同她告辭後,又站巷子門口站了一會兒,在玉黛的催促下,才上了馬車。


    馬車漸遠,駛出了巷子。


    老婦轉身進了院子,將門給關上了。


    “走了?”一道少年的聲音自老婦背後響起。


    老婦忙轉過身來,十分恭敬的躬身應道:“已經走了,她還讓我給您傳話。”


    祝庭山手指摩挲著腰間的香囊,上麵還繡著鬆枝,“我皆已聽到,你下去罷。”


    老婦退了下去。


    少年微仰頭,看著月上柳梢頭,心裏有股莫名期待。


    “時嬌,我們,東都見。”


    -


    迴了溫府,溫時嬌坐在榻上,心裏藏著心事,對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來。


    “小姐,該用晚膳了。”


    如絳在一旁溫聲開口。


    見她仍是沒有反應,如絳耐著性子又問:“小姐,該用晚膳了。”


    聲兒稍稍大了幾分。


    少女迴過神來,神情鬱鬱:“我不大想吃。”


    如絳一愣,旋即無奈道:“小姐,明日還得早起,還是稍稍吃點罷。”


    溫時嬌歎了口氣,“清淡點吧。”


    “哎,好。奴婢這就下去安排。”如絳眼裏帶著幾分笑,轉身走了出去。


    溫時嬌又是自顧自發起呆來。


    幽州城,是生她養她的地方,這裏承載了自己許多迴憶。


    如何能心和氣平的離開。


    總之她是做不到的。


    用過晚膳後,溫時嬌還是心不在焉的。


    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發呆。


    幾個丫鬟看了,皆沒法,安慰的話也就那麽幾句。


    隻有安安靜靜的收拾行囊,不去打擾她。


    “小姐,夫人朝這邊來了。”挽青挑開簾子,走了進來。


    溫時嬌眨眨眼,有些怔然。


    這才反應過來,挽青說的是齊雙雙。


    定了定心神,對著挽青開口:“好生迎進來罷。”


    齊雙雙進來後,溫時嬌細細的打量著她。


    發現她現在和嫁進溫府之前,分別就是兩個人。


    齊雙雙現在在協助顧氏,一同執掌溫家中饋。


    加上有盛嬤嬤在一旁,齊雙雙更是得心應手了。


    越來越有貴夫人的氣派了。


    二房的一些雜碎小事,也是齊雙雙在管。


    “三姑娘這般看著我作甚?”齊雙雙坐了下來,一臉不解。


    溫時嬌笑:“看母親變化甚大,心裏感慨。”


    齊雙雙垂眸,也笑:“我也沒想到我會有今日。”


    想了想又道:“這番,去往東都,我心裏竟是有些虛的,這...屆時出了岔子,該如何是好?”


    “實不相瞞,我心裏也是沒底。”


    少女神色惆悵,帶著幾分自嘲:“往日我在東都,也是能活得肆意瀟灑,可這去了東都,就不是能容我撒野的地兒了,那裏的貴人如星星那般多,得罪了可不是小事。”


    見齊雙雙愁眉苦眼著,溫時嬌又道:“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父親是二品大臣,也不會教人平白欺負了去,初到東都,少言謹言便是。”


    “我知曉了。”齊雙雙看著她,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教你來安慰我來了。”


    溫時嬌忽然想著,齊雙雙也是生長在幽州的,此行東都,想來也是十分難受罷?


    兩人又是聊了一會兒。


    齊雙雙想起明日還要早起,便同溫時嬌道了別,出了靜姝苑。


    看著她的背影隱沒在黑夜裏,溫時嬌越發惆悵了。


    “小姐...”玉黛擔心的看著少女。


    溫時嬌又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好了,早些歇著罷,明日還要早起。”


    轉身剛走到外間,就有丫鬟進來了:“小姐,老爺來了。”


    溫時嬌詫異,不知這個時候,溫數秋來幹嘛?


    心裏這樣想著,卻還是道:“請進來罷。”


    父女倆相對而坐。


    溫數秋見少女眉間鬱鬱,心裏也是不好受。


    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到什麽好的安慰的話。


    便幹巴巴的開口:“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一切都打點好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溫時嬌挑眉,看著他。


    溫數秋假意咳了咳,道:“也不是很早,就早個幾日。”


    見少女蹙著眉頭,便又忙道:“還有,我已經同庭山說好了,他若肯去東都,我定是不會虧待於他的。”


    溫時嬌這才稍稍放了點心,沉吟片刻後問:“怎會讓你突然迴東都?”


    畢竟溫數秋掌管幽州許久了。


    見他緩緩開口:“也是怕溫家獨大,那位生性多疑,向來喜歡做未雨綢繆的事。”


    溫時嬌又是皺緊了眉毛:“那我們此行迴東都,在天子腳下,定是不會好過罷?”


    “也不盡然,天子喜歡獨臣,最是不喜營結黨羽,說不定我們迎合了他,日子也會過得十分滋潤。”


    溫數秋早年也是在天子身邊待過,東都也有他的人,那位的行事作風,他還是略微有些了解的。


    一般上位者都喜歡獨臣,不站位,不支持誰,也不算計誰,隻是效忠天子。


    同朝中誰走得近了,都會引來天子的猜忌。


    -


    溫數秋走後,夜色已經越發濃鬱了。


    溫時嬌看著茫茫黑夜,心裏盡是茫然。


    東都,是個未知的地方,又要離開故土,真是教人心裏五味陳雜。


    “小姐,該歇著了。”玉黛又是提醒了一遍。


    溫時嬌抬手揉了揉眉心,頗有些倦怠的開口:“伺候熟梳洗罷。”


    屋中燭火熄滅,徒留一室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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