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不知道五條家主和兩麵宿儺之間的淵源。


    得知那個四眼四手的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兩麵宿儺後,他頓時著急起來了。


    這家夥可是被譽為史上最強的術師啊。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種。


    不說別的,他係統裏麵就躺著一根特級咒物宿儺手指,那玩意可曾經幫了他大忙,如今兩麵宿儺還沒變成手指,實力可想而知。


    他現在是個阿飄,無法觸碰除了五條家主之外的人,自然,也無法和兩麵宿儺正麵對對碰。


    更糟的是,之前為了麻痹羂索,他一口氣把咒靈庫存掏光了。


    現在除了被重創還沒恢複過來的虹龍和裂口女,他壓根沒有能用的咒靈。


    所以盡管他魂在現場,但真正能打的,實際隻有五條家主。


    等等,救援呢??


    夏油傑飄到上空張望了下,發現偌大的禦苑內,除了兩麵宿儺和五條家主,已經空無一人了。


    那些口口聲聲說要去求援的皇室大臣,居然全跑光了,留五條家主一個去打宿儺。


    詛咒之王是很強大不假,但千年前的平安時代之所以能孕育出像兩麵宿儺這樣的絕世強者,正因為此時是曆史上咒術最鼎盛的時期,術師強者比比皆是。


    對付兩麵宿儺這樣的強者就應該組團,用人海戰術、車輪戰去消耗他,他就不信皇室和那些貴族連一個有能力的術師都找不到,而非要指望著讓五條家主獨自去迎戰兩麵宿儺。


    夏油傑根本來不及深究其中的原因。


    因為戰場上雙方的試探已經結束,戰鬥正式拉開序幕。


    兩人的速度很快,短短幾秒,便已經交手數個迴合。


    這時候夏油傑發現自己有些錯估五條家主的實力了。


    這孩子看上去瘦瘦弱弱細胳膊細腿的,其實力量蠻大,體術上,能接得住兩麵宿儺的全力一擊,術式上,蒼的進攻性比起斬擊也是不遑多讓。


    並且,他還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隻不過,這股子韌勁放其他事上是好事,麵對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敵人就不太妙了。隨著戰鬥節奏被拉長,宿儺越打越興奮,下手越來越兇狠,一次次被打倒再頑強站起隻是讓少年挨的打重一些罷了。


    很快,整體實力不敵詛咒之王的五條家主就有落入下風的趨勢。


    身上的傷口漸漸多起來。


    潔淨無塵的白衣也被染上點點殷紅。


    夏油傑急忙打開係統的咒靈圖鑒。


    他不能觸碰兩麵宿儺,但不代表他的咒靈不能。


    雖然強製召喚重傷的裂口女不一定有用。


    不過,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


    在一道斬擊勢如破竹地劃向少年的胸膛時,


    裂口女及時出現,以五條家主為中心,展開大範圍的領域。


    隻是那領域既不完整,也沒有特級該有的威力,無法對兩麵宿儺產生有效傷害。


    好在,用處還是有一點的。


    領域附帶的禁錮效果,讓那發斬擊延遲了一秒。


    趁著這點延遲的空隙,夏油傑迅速撲倒五條家主,險險躲過那道足以令他皮開肉綻的攻擊。


    領域展開一秒後,便迅速閉合了,裂口女也跟著消失。


    雖然暫時利用裂口女的領域拖住了兩麵宿儺的攻勢,不過這麽一來,夏油傑的出手就暴露了咒靈的存在。


    詛咒之王對局勢的瞬息變化極其敏銳,裂口女隻出現過很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察覺到這場戰鬥有第三個人參與進來。


    “你還有隱藏的幫手?看來要變成二打一了,那我就不用客氣了。”


    兩麵宿儺張揚地笑起來,隨即一抬手。


    瞬間,半空中吹過的輕風宛如凝固一般,憑空出現的無數道斬擊攜帶著尖銳的唿嘯,迅速斬向兩人。


    這道招式的攻勢不像之前那樣沉重狂猛,但密集淩厲,如同裹著刀片的天羅地網,無法閃避。


    被擊中的話,無異於淩遲。


    電光火石間,夏油傑來不及抱著人逃跑,下意識把五條家主摁在自己身下。


    斬擊雨點般落下他的背,幾乎把夏油傑的靈魂劈成兩半。


    疼是真疼,畢竟硬生生挨了一發萬箭穿心,痛楚深入靈魂,讓夏油傑都有種自己要魂飛魄散的錯覺。


    但幸好,剛剛那一瞬間,他奇跡一般能觸碰到兩麵宿儺的攻擊了,這才能替五條家主擋下那發致命攻擊。


    被撲倒在地上後,少年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保護了,怔愣一瞬,馬上掙紮著要翻身。


    夏油傑趕緊一巴掌把他摁迴去:“別動。”


    逃是逃不過了,因為不確定兩麵宿儺後麵還有什麽招數,他壓根不敢讓這小子脫離自己的保護。


    就剛剛那發萬箭穿心,都差點給他皮實的靈魂劈裂了,更別說五條家主那脆弱的小身板。


    挨上一記恐怕得嗝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為了不使戰鬥過快結束,兩麵宿儺並沒有用除了斬擊和體術之外的招式。


    這才讓五條家主經曆過一輪輪的攻擊還有命在。


    “這就被打趴下了?快站起來,小鬼。”


    兩麵宿儺仍然覺得不過癮,放肆地挑釁。


    五條家主沒有搭理他,臉色沉沉,扭頭朝夏油傑看了一眼,不知看到什麽,瞳孔驀地縮了一下,忽然劇烈掙紮起來。


    力度之大,幾乎要將強壓著他的夏油傑掀翻,身上的傷口也因為胡亂撲騰而崩裂開,血液汩汩地流。


    都把那套白衣染成血衣了。


    夏油傑差點按不住,沒好氣地低聲警告:


    “強什麽?快裝死!”


    兩麵宿儺從來不屑掩蓋自己性格上的自大,剛剛兩人交手時,一旁觀看的夏油傑就摸索清楚了,麵對被打趴下卻一次次站起還擊的六眼,他會表現得極其興奮,因此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但相對的,當五條家主被打倒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時,他也不會落井下石,而是停在原地等著對手恢複。


    這並不說明他手下留情,或者可憐對手什麽的。


    在夏油傑看來,這是兩麵宿儺無意識流露的對弱者的輕蔑,以及對自身實力的一種自負。


    因為被夏油傑壓著,五條家主動彈不得,撲騰力度漸小。


    “你那個幫手呢,快讓他出來。”兩麵宿儺繼續叫囂。


    夏油傑沒吭聲,同時也捂著五條家主的嘴,不讓他出聲,他在賭,麵對一個歇菜的六眼,兩麵宿儺會放他一馬。


    事實證明他真賭對了。


    看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六眼,兩麵宿儺似乎失掉所有興趣,冷冷道:


    “下次你再這麽沒用,我會直接殺掉你。”


    說完,他興致缺缺地隨手揮出一記斬擊,便原地消失了。


    當然,那記直指要害的斬擊看上去打在五條家主身上,其實傷害全被夏油傑吃進去了。


    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還好不是萬箭穿心斬,不然再來一次他可受不住。


    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兩麵宿儺真走了,夏油傑不禁心神一鬆,禁錮的力道也緊跟著泄了,一直在他身下努力撲騰不放棄的五條家主瞅著機會猛然翻身,緊緊抱住他。


    “怎麽了?別怕。”


    夏油傑以為這小孩是劫後餘生激動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但摸著摸著,摸到了他脖子後麵的血。


    那是被他按著,拚命掙紮的時候,傷口裂開流出的血。


    想起這孩子那股愈挫愈勇渾不怕死的勁兒,夏油傑那顆想教育的心頓時就抑製不住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那可是兩麵宿儺,史上最強術師,你才多大一點就敢跟他硬碰硬!他今天打到你吐血,你記著這個仇,裝弱裝孫子,等將來強大了給他剁成二十份不行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逞什麽能呢,逞能死得早懂不懂!”


    不知道五條家主聽沒聽懂,夏油傑感覺少年抱住自己的力度又緊了一些,整個人快嵌進懷裏了,像是要扒拉著他不讓他走似的。


    他扯了一下,沒扯動。


    怎麽迴事,這家夥突然對自己這麽依賴了?


    “好了,別摟那麽緊,我又不會跑,你傷勢重,我先抱你去療傷——”


    話說一半,夏油傑正要動作,猛地覺得身體有點不太對勁,下意識就往下邊看。


    這一看整個魂都嚇得頓住了。


    壞了……


    他腿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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