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經驗賊豐富好吧?」


    一語逗笑在場所有人,凝重的氣氛總算活絡一點。


    晚夕休息時,左珩在許宛身後輾轉反側。


    許宛鼓足勇氣轉過身,恰對上左珩那雙沒閉上的狐狸眼,在黑暗裏愈加瘮人。


    許宛慌得先拿被子蒙住頭,又緩緩將被子扯下來,「你失眠?」


    「我不該帶你來。」


    「天下沒有後悔藥。」


    「你不該受這種罪。」


    他們所住的是一張大通鋪火炕,原能容納七八人。


    大家很心照不宣地躲到另一屋去,算給他們足夠的空間。


    「我雖不是心甘情願而來,但好像也沒受啥苦?你不用在意我,辦好案子最要緊。」


    許宛像哄小孩子睡覺一樣,拍拍左珩的臂膀。


    「岩疆女子苦,她們不該承受這一切。」


    「你能這樣想真難得,你們這個世道人和人從來都不平等。」


    左珩兩耳微動,像是聽到什麽奇怪言論,「你不是這個世道裏的人?」


    「我是啊,我們生在豐都,都遭遇各種不公,何況是身處岩疆的女子。」許宛覺得眼前的左珩,有種悲天憫人之感。


    「我盡力……」他撫了撫許宛的額頭,又把真心話咽迴去。


    盡力讓她別遭遇不公,盡力讓她活得肆意瀟灑。


    幾路人馬按計劃行事,最先迴來的是秦遠,田大齊還沒得到朝廷派人來調查他的確切消息。


    所以那夥土匪就是單純地攔截調查失蹤女子的人,他們把懷疑對象打到馬淩誌身上,誤以為是他派人暗中調查。


    恰這時蘇春風也趕了迴來,他代表左珩與馬淩誌促膝長談。


    馬淩誌對校事廠沒什麽好印象,知道很多彈劾田大齊的奏摺,都被左珩那個奸佞給扣下來。


    蘇春風鎩羽而歸,好在說服馬淩誌可與左珩見上一麵。


    「還是個軸人。」


    「小的感覺他是被騙怕了,之前應有不少人騙過他。」


    「他知道的線索多嗎?」


    「馬淩誌定掌握一點。」蘇春風做出自己的判斷。


    左珩思慮半天,「你領他多繞幾圈,甩掉尾巴帶到這來。」


    蘇春風再次離開,直到日落,宋績等人才姍姍而歸。


    「廠公,查到了,在靠近邊軍的一個山坳裏,有一處暗窯!」宋績脖頸和臉頰上還留有被青樓女親吻過的痕跡。


    左珩登時炸了毛,宋績說完他就猜到,這暗窯的幕後掌控者就是田大齊。


    「那些失蹤女子定被關在那裏,被迫服侍邊軍裏的敗類。」


    「畜生!」


    「剮了他!」


    「抄他的家!」


    眾人不約而同說出最重的詛咒。


    本該被萬人敬仰的邊塞將軍,怎會墮落到如此地步?


    第58迴 孑立的知縣


    涸縣知縣馬淩誌被蘇春風帶了過來,不至不惑的年紀已兩鬢斑白。


    袍服洗得發白髮硬,這麽冷的天僅穿雙單鞋。


    外麵連件像樣的氅衣都沒有,不說他是知縣,說是城門口的乞丐也有人信。


    他自打進屋就梗著脖頸,腰板挺得溜直,不管看誰都拿眼角斜瞥。


    許宛見過太多奉承左珩的官吏,最誇張的就是許汝徽,見到左珩恨不得立馬滑跪。


    像馬淩誌這種的,王征算第一個,他算第二個。


    「下官之所以會來,就是想當麵質問廠公大人,為何會把彈劾田大齊的摺子扣下?」


    原來馬淩誌是找左珩興師問罪。


    左珩端坐桌前,慢條斯理地飲著茶,「馬知縣,坐下來暖暖身子。」


    馬淩誌不肯,又對左珩進行一係列的抨擊。


    蘇春風急得團團轉,這個馬淩誌怎麽油鹽不進。


    宋績聽不進去,長刀摔到桌幾上,「馬淩誌,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敢對廠公不敬試試!」


    左珩微一抬手,示意宋績把嘴閉上。


    他放下茶碗,負手來至馬淩誌身旁,開始誦讀馬淩誌曾送上去的奏疏。


    一封接著一封,左珩皆一字不落地背出來。


    除去馬淩誌的摺子,還有許多同他一樣狀告田大齊官員的奏疏,左珩也都一一念出來。


    馬淩誌熱淚盈眶,這個被奉為大淵第一奸佞的太監,怎會記得這些?


    左珩難道不是田大齊一夥的幫兇,外麵那些傳言都是假的,田大齊沒有賄賂過他?


    他真是朝廷派來解決岩疆困境的?


    「馬知縣,別管我是好是壞,隻要能幫你破獲失蹤女子一案,就算對你有用吧?」


    「不動田大齊,這案子破了與沒破沒什麽區別。」


    「想動田大齊得要證據,你知道多少全部告訴我。」


    馬淩誌在心底做了最後的掙紮,終於敞開心扉,將他掌握的線索告知給左珩。


    正與宋績在青樓裏打探的消息重合,甚至更全麵具體。


    「百姓敢怒不敢言,但哪有不透風的牆?被高價賣到山溝裏的女子,我實在追蹤不到,可那暗窯我還是知道一些。」


    馬淩誌勢單力薄,衙門裏上上下下都受了田大齊的好處,完全不作為,甚至幫忙隱瞞,破壞各種證據。


    「那暗窯對外開放,烏胡、離戎的商人,也有慕名而去的。」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宋績惱怒地踹一腳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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