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將軍,是您呢?”喬安爽朗一笑,催馬靠近,因她特別加重了語聲,措意李仲宣一時半會不能分辨出本尊是誰。


    “你是?”


    “七天前在偃月山你我有過一麵之緣,我叫伏洛,木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呢。”沈喬安甜笑,從馬車上下來,李仲宣盯著她了許久,終於笑了笑。


    “原來是伏洛啊,你也會醫?”


    記憶中的確有這麽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孩,這女孩可古靈精怪極了,李仲宣迴想起來她指點伏侖的事,不禁好奇。


    “老人家要到君山去呢,怎麽辦?”


    “帶著他去。”李仲宣靠近嶽尊,嶽尊已吃了藥,此刻身體好多了,連連咳嗽,說什麽都要去君山,喬安和李仲宣不知他這是什麽意思,隻能順從。


    兩人棄舟登岸,喬安雖感覺欠妥,但答應了人的事向來她不會反悔,又看那老人的確記掛著什麽,儼然是放不下,索性帶了他走。


    馬車狹窄,顛簸的喬安七葷八素,嶽尊倒是閉目養神休息的很好,喬安看了看李仲宣,倒是奇怪了,“木將軍和靄將軍什麽時候來的,路上可見到我兩位哥哥了?”


    “伏眠和伏侖?”李仲宣迴想了會兒,“自那日揮別後再也沒有見到他們,對了,你們偃月山來的都是誰?誰挑大梁呢?”


    沈喬安聽到這裏幽幽長歎,“去去不才今年可能要挑大梁了。”李仲宣凝睇了一下喬安,此刻他萌生了一種大不敬的衝動,竟想要掀開喬安的紗簾看看她的麵容,之前在偃月山,他不過匆匆驚鴻一瞥,依稀仿佛記得她是個柔情似水的女孩兒,但皮膚黝黑,倒不怎麽好看。


    看李仲宣有這意外的舉動,喬安正色:“木將軍做什麽?還請您好自為之,我相貌醜陋,因此才戴著麵紗,你竟要掀開一探究竟嗎?需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連我也羨慕那白皙俊俏的美人兒呢。”


    李仲宣聽到這裏,隻能作罷,伸出去的手縮了迴來,馬車繼續往前走,眼看著到君山了。這君山是生茶的地方,沿途都是茶葉的清香,才一到此間嶽尊就醒了過來,似乎茶葉的香味可以喚醒他。


    喬安看嶽尊神情有點激動,唯恐毒液繼續侵襲,提醒道:“老爺子不要激動,你要去哪裏就請告訴旁邊這位木將軍,此人就是您去年評定的榜單第一月牙穀的弟子,他最古道熱腸了。”


    李仲宣的眼神不豫,如果眼睛會說話,那一定是“你少給我戴高帽子,你才古道熱腸”呢,李仲宣畢竟也還有其餘的事情,不好在這裏耽誤太久。


    他希望速戰速捷。


    那老人指路,喬安和李仲宣帶領他往前走,少停三個人來到了一個宅院外,老人低喃:“相思意已深,白紙書難足,分明記得約當歸,遠至櫻桃熟……”


    喬安是學醫的,一聽這裏頓時發覺這首詞很有意思,那“相思”“白芷”乃至“當歸”和“櫻桃子”都是中草藥,難不成他這是會某個醫官嗎?


    屋子裏安安靜靜的,老人沉默的站在門口,過了許久,喬安才走向了他,百思不解道:“您老人家做什麽呢?要進去嗎?”


    “三娘、如此多年了,你還不見我嗎?當日你要我習武,我如今已名滿天下,誰不知我是江湖百曉生呢,三娘,求求你開門讓我看看你啊。”


    哦,原來他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了竟過來會一會老情人?喬安從嶽尊臉上看出了諸如懊悔、傷感等深切的表情,看著看著心頭就不舒坦了。


    “我去給你找。”喬安縱身一躍人就上了牆頭,那宅院內栽種了不少的花卉,看起來姹紫嫣紅,百花叢中有個輪椅,上麵坐著一個手握著繡花鞋的女子,那女子長籲短歎,看起來很傷心,喬安看到她眼角竟有熒光閃爍。


    看到這裏,喬安奇怪極了,那老婦人也看到了喬安,眼神頓時凜冽,別看她是個殘廢人,但手中的銀針卻很厲害,老婦人手一揚嘩啦一聲一條紅色的絲線已飛了過來,喬安自認為武功高強,但此刻竟毫無招架之力,隻感覺左手一麻癢,那銀針已硬生生帶著一股紅線穿透了手腕。


    “你是他女兒嗎?快說!快說啊!”


    “我、我?”


    “快說啊!”那老婦人聲音急切,沈喬安決定賭一把,“是,我是!”


    “你竟這麽大了嗎?”那三娘不可思議盯著喬安看,而後手一鬆,喬安身體前傾,差點兒就倒在了地上,那老夫人看喬安這樣,轉動了一下輪椅上前去攙扶。


    “喂,不要靠近她!我警告你!”


    此刻李仲宣出現了,他急忙攙住了喬安,那老婦人看庭院內驀地多了一人,聲音有點惱恨,“你有是什麽人?你是負心人的什麽人啊?”


    “我是你素不相識之人,但此刻卻是你敵人了,你怎麽能傷害這個弱女子呢?”李仲宣雖然不知喬安鬥笠之下的真容,但麵對被欺負的人,他還是義無反顧就去保護。


    “伏洛,你沒事?這惡婦有沒有將你怎麽樣?”李仲宣來晚了,她隻看到沈喬安一下子飛了出去,但卻壓根就沒有看到那老婦人對喬安做了什麽。


    那鶴發雞皮的老婦人眼神似乎很擔憂,但那擔憂很快變成了嘲謔,急著竟爽快的大笑起來,那幹巴巴的笑聲讓暮色變得更凝重了。


    “木哥哥,我無妨。”喬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那一銀針可厲害極了,其實她也知道是那老婦人手下留情了,那銀針如射中心髒,此刻喬安必死無疑。


    喬安難受極了,眼看著血汩汩流淌,李仲宣攙喬安到角落去休息。


    “你果真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啊。”那老婦人握著繡花鞋慌亂的刺繡,李仲宣也明白了,這是個瘋瘋癲癲的女子。


    而門口,嶽尊已急切的拍門,“三娘,開門啊,開門啊。”


    “我怎麽會為一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開門,真是豈有此理。”


    那老婦人傲慢極了,對門口喊了一聲:“你去吧,以後也不要到我這裏來,快走!”


    敲門聲消失了,寂靜中喬安卻似乎感覺不妥。


    此刻李仲宣將喬安放在一塊石頭上,靠近了那老婦人,那老婦人陰狠一笑:“你這是要對付我嗎?公子有什麽本領呢?且將你看家本領亮出來吧。”那老婦人冷漠一笑,手中的銀針已射出。


    喬安剛剛給吃虧就吃在這裏,此刻看李仲宣毫無防備立即道:“木哥哥,注意安全,這銀針霸道極了。”


    說時遲那時卻快,饒是喬安提醒了一聲,但李仲宣還是中了一下,且位置和喬安肩膀的位置一模一樣,接著李仲宣倒在了喬安身邊,那老婦人看到這裏冷漠一笑。


    “我要殺了你們簡直易如反掌,還不快滾嗎?讓嶽尊這老家夥也早早的滾開。”那老婦人說完一把抽迴了銀針,李仲宣咳嗽了一聲,靠近了喬安。


    “伏洛,你知各門各派的武功,這是什麽套路,哪一個派別的呢?”


    “木哥哥,江湖之大派別之多武功之複雜,哪裏是伏洛能斷言的,這個武功我從所未見啊。”喬安是實話實說。


    李仲宣聽到這裏隻能認栽,“走吧,這老婦人太厲害了,我們不是對手,出去看看。”李仲宣將喬安攙扶了起來,夜色已逐漸籠罩了下來,但就在這一瞬李仲宣卻看到了喬安左手虎口上一個月牙一般的胎記。


    作怪了!


    這同樣的胎記沈喬安也有一個,且位置都一樣,喬安也發覺李仲宣在盯著自己的胎記看,一想到李仲宣很可能會識破自己的身份,喬安微怔。


    “木哥哥,你看什麽呢?”


    “這是從小就有的嗎?”李仲宣抓住了喬安的手,喬安一笑,聲音很虛弱:“怎麽能是從小就有的呢,這是前段時間練武的時候被小師弟傷到的,如今好了就留下了瘢痕。”


    “不對,不對啊!”


    李仲宣慌亂的搖頭,怎麽會這麽巧?他握著喬安的手,“你讓我看看你的真容?”


    “啊,不!”沈喬安劇烈的抗議,甚至於還無禮的推了李仲宣一下,那李仲宣踉蹌了一步,倒在了喬安麵前,喬安一看,自己剛剛給推的位置恰是李仲宣受傷的位置,如此一來心情就鬱悶極了。


    老天,她都無意中做了什麽啊?


    那老婦人看他們互相關心的模樣畢竟氣惱,她似乎一輩子都沒有體會過兩情相悅是什麽感覺,以至於她瘋狂扭動輪椅,人已經靠近了喬安和李仲宣。


    “你們做什麽呢?還不快出去嗎?”


    “老妖婆,我們自然會走,何勞你在這裏多話?”李仲宣將喬安保護在了背後,那老婦人看到這裏更是生氣,兩枚銀針射出,李仲宣的身體驟然被釘在了背後的一棵樹上。


    喬安哪裏見過這麽厲害的武功,此刻打是打不過,鬥也不能鬥,隻能求饒,她單膝跪地:“求前輩饒了晚輩吧,我們是受人之托來的,您怎麽不分皂白就對我們下手呢?”


    “他呢,讓他滾進來看我,否則我將你們碎屍萬段!”老婦人將銀針收好,李仲宣的身體嘭的一聲落在了喬安麵前。


    饒是他自詡鐵血硬漢,此刻也有點招架不住,李仲宣難受極了,目光盯著喬安,喬安深吸一口氣,“別傷害木哥哥,我去找他就好。”


    “你們、”那老婦人雖然不知道“伏洛”和“木將軍”是什麽關係,但從喬安的神態和焦慮的表情她已猜想到了什麽。


    “你們是情侶?”


    李仲宣聽到這裏大感意外,他隻知伏洛對自己很好,對每個人都很好,但哪裏知道伏洛就是沈喬安。


    鬼知道這老婦人還有什麽舉動,喬安可不敢迴答,而李仲宣也沉默了,如此一來大概算是默認了,老婦人哈哈大笑,笑的蕩氣迴腸連眼淚都出來了,“想不到小師妹的孩子也相愛了,我活的年歲也太長了一點,哈哈哈。”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哭哭笑笑,笑笑哭哭,看的喬安和李仲宣驚異極了。


    “小師妹,小師妹,你泉下有知終於可以瞑目了,你這小丫頭找到了一個貼心的郎君啊,很好,很好啊。”老婦盯著地麵看,似乎給看不到的幽冥界的鬼魅說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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