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一群苦兮兮的老百姓也不知給驅趕到哪裏去了,沈喬安和李仲宣都感詫異,但好的是,這麽一安排他們就有地方吃東西了。


    “熱乎的小籠包了,小麵,小麵咯。”商販在叫賣,喬安和李仲宣靠近,旁邊也有幾個人在吃東西,那幾個人正在聊。


    一個說:“兄台,你一天多少銀子,你表演的人是可以和長官說話的還是不能的?”


    “我運氣好,光南巡的隊伍就跟了好幾次,每一次都鞍前馬後的裝扮裏正等正麵的大人物,自然是有兩句話要說的,譬如說一句:我上庸國泰民安,自給自足之類,就得銀一兩呢,你呢?”


    “我是個不能說話的,隻能表演,哎。”


    從他們這兩人口中喬安知道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真相,上級有長官來視察了,而在那人到來之前,沿途許多破敗的縣城和村落都要“煥然一新”,光城市風貌變了還不算,連每個人都要變!


    之前那一群苦楚之人要替換掉,此刻坐在這裏吃飯的食客以及遊走的百姓商隊乃至於做吃的掌櫃都是演員,沈喬安一想到這瞞上不瞞下的勾當,不寒而栗。


    “或許,那夏煬桀並非是什麽壞人,實際上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民眾怎麽樣。”這是沈喬安的猜想。


    李仲宣也感覺差不多。


    之前李仲宣在皇宮內,有一日因禦膳房多送了一個雞蛋,他狠狠的責罵了一頓膳食總管,“一兩銀子一個,怎麽可以如此鋪張?”


    後來李仲宣經過調查才知道,宮裏的太監去外麵翅脈東西叫“宮市”,顧名思義是皇宮裏要東西了,太監隻需要給一丁點兒銀子就可采購不少的東西。


    他們仗勢欺人,誰敢將他們怎麽樣呢?而至於一文錢一個的雞蛋送到李仲宣手中的時候,就成一兩銀子一個了。


    這也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皇宮內和皇宮外是兩套牌,李仲宣也知道,但如今這麽欺上瞞下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喬安湊近那人,“兄台,那一位究竟什麽時候來啊,沿途不該提前埋伏一些侍衛嗎?亦或者說侍衛已埋伏過了?”


    “那一位?”那“兄台”一笑,“那一位自己武功高強,他不撩撥別人別人就高高掛起了,誰還敢去捋虎須不成?”


    喬安聽到這裏頓時明白了,原來夏煬桀還是個武功高強之人。


    “你二位是扮什麽的?如若是第一次做這個生意,我奉勸你二位還是跟在外麵後麵,如若上麵沒有安排你們說話,你二位也要注意點兒呢。”那人指了指頭頂,喬安倒是奇怪了,如若來人是夏煬桀,夏煬桀為什麽非要粉飾太平給自己看?


    天下是什麽樣的,他自己心頭不明白嗎?


    那兩人好為人師,強調如何表演才可以拿到更多的銀子等等,喬安立即點頭,李仲宣也一般。


    到下午,這裏更熱鬧了,乍一看的的確確是個富庶的地方,多年沒有懸掛的紅燈籠拿出來了,有小孩兒燃了煙花爆竹,眾人都樂淘淘的,倒是沈喬安和李仲宣都在記掛這裏的老百姓。


    他們呢?


    究竟到哪裏去了呢?


    熱鬧的景象維持到了第二天中午,而在此之前,喬安發現,在這個小縣城內他們想要吃什麽就吃什麽,想要玩兒什麽就玩兒什麽,都不收費。


    到第二日中午,大太陽下一群士兵衝到了城中,士兵們在哨卡站崗,主幹道上一人距離一人一手臂之距離,接著遠處一群人到了。


    大家都歡唿起來,氣氛一時間燃爆了,因李仲宣不能看到東西,所以喬安隻能描述給李仲宣聽,“仲宣哥哥,來了一群玄甲衛。”


    這群人穿著黑鐵做的玄甲,頭上的紅纓子好像點燃的火苗兒,一群步兵後是不不計其數的馬兵,馬兵的數量很多,浩浩蕩蕩,馬兵中間是一個騎在黑馬上的男子,那男子品貌周正,目光深邃明澈。


    他這一到,眾人熱烈歡唿,“江將軍千歲,江將軍千歲!”


    這一叫,喬安和李仲宣都微微震驚,一個將軍怎麽就“千歲”了,喬安看眾人山唿海嘯一般下跪,自己忙拉了李仲宣一把,兩人半跪在了人群中。


    那江將軍已靠近了他們,喬安一瞧,發覺這江將軍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他有一雙悲天憫人的眼睛,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向眾人,嘴角卻含著一抹溫暖的笑。


    接著那表演裏正的人已靠近了江將軍。


    “境內可平安?”江將軍問了一聲,李仲宣也聽到了江將軍的聲音,那是一種平穩的幾乎沒有感情色彩的問句。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雄健,李仲宣雖然不能看到江將軍的人,但從聲音也猜想到他的容貌和輪廓。


    “哎呦,自然是平安極了,聽說將軍您要來了,”那裏正笑嘻嘻,“那些盜匪都藏起來了,平日裏她們聽到江將軍您的名頭還退避三舍呢。”


    那裏正豎起來大拇指。


    喬安和李仲宣聽到這裏隻感覺惡心極了。


    世界上竟有這樣的事!而喬安也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上庸的天子安排的,夏煬桀這是唯恐江將軍看出破綻,但喬安百思不解,為何要欺騙江將軍呢?


    而且,她放眼望去,為欺騙一個將軍之耳目,要勞動這麽多的演員以及巨細無遺的去安排這樣周密的事情,說起來也好生奇怪。


    “我從外麵進來,發現你們這裏竟已經割麥了,時間似乎還不到呢。”江將軍問了一聲。


    那裏正笑道:“將軍有所不知了,我們這城氣候好,今年麥穗兒都個頂個的大,再不割麥啊,就要壓斷秸稈咯,將軍!請將軍到館閣去休息,小老準備吃的給您。”


    遠處就有驛站,江將軍進入,眾人這才起身。


    喬安看那之前和自己閑聊的人就在身旁,嘻嘻嘻一笑,“老兄,咱們在弄虛作假呢,外麵來這裏,老百姓呢,到哪裏去了?”


    “他們到山窩窩裏去了,等江永道離開,他們才能迴來。”這江永道就是江將軍的名字了,喬安聽到這裏繼續打聽。


    這人告訴喬安,江永道厲害極了,如若上庸沒有江永道,上庸還是一個小小的附屬國呢,江將軍南征北戰,從十三歲開始就為皇族賣命,如今十七年過去了,在這十七年之間江永道連一次敗績都沒有,真可謂常勝將軍。


    喬安也見過厲害的,猶如成將軍和奉遇,但這兩人吃敗仗也是稀鬆平常,哪裏知道江永道這號人物年竟連一次都沒失敗過。


    眾人也都各就各位,吃了中午飯,江永道到衙門去了,開了衙門的倉庫,這一看發覺裏頭的確都是糧食,他開心極了。


    “這地界上有什麽盜匪嗎?”


    “有一隻狼,雄踞的青山之上,那狼可厲害極了,乘著我們不注意就咬我們。”裏正這麽說。


    “明日去殺狼!”


    那狼自然不是什麽大自然的狼了,而是悍匪十三狼,江永道殺十三狼,完全不封鎖消息,甚至於還讓人送了一封信給十三狼。


    大意為:你如若捆綁了自己的妻兒老小和你的人到我江永道這裏來投降,我江永道就網開一麵,你如若執意要和我江永道對著幹,我殺你個片甲不留。


    十三狼握著那挑戰書看了看,皺眉道:“外麵多少人?”那屬下急忙報出了一個數字,按理說這樣的數字已很厲害,但哪裏知道和江永道的人比起來九牛一毛。


    就在她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喬安到了,自沈喬安和李仲宣認識了十三狼後她們就知十三狼其實不是什麽悍匪,他是個好人。


    不過在這個世界裏,他實在不能以一個好人的模樣兒出現。


    就在十三狼丟下挑戰書的時候,李仲宣和喬安到了,看十三狼一籌莫展,喬安道:“我們已經摸索到了江永道的弱點,有個辦法隻要使出,不費一兵一卒就脫困了。”


    “什麽辦法?”十三狼問了一聲,喬安道:“放心好了,此刻外麵商量,明日就付出行動。”


    到第二日,江永道看不見青山上下挑戰書,也不知道是十三狼默許了打鬥還是其餘的什麽,他已決定為地方上的老百姓除掉十三狼了。


    眾人翻山越嶺很快叫了青山,哪裏知道還沒有到山寨呢,就看到了一群鶉衣百結的人,他們在吃樹皮和草根。


    江永道看到這裏,怒衝衝迴頭掃視了一下背後的裏正,那裏正的表情很豐富多彩,就如被人一馬鞭抽在了臉上似的。


    “哪裏去?”江永道喝了一聲,一根馬鞭已套在了裏正的咽喉上,用力一提起那裏正就順著馬背提了起來。


    江將軍力大無窮,他裏正已嚇壞了,“將軍、饒命、饒命啊!”


    江永道丟開了馬鞭,裏正氣喘籲籲,“將軍,您要問什麽?”


    “這是怎麽一迴事呢?”江永道看了看不計其數的難民。


    喬安和十三狼以及蘇蓉蓉已混在裏頭了,沈喬安料定江永道不會對饑民下手,暗忖,與其讓十三狼逃走或者和江永道硬碰硬,不如用計謀來化解。


    “將軍,將軍啊,您可要為民做主!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們在魚目混珠騙您呢,您聽我說,將軍!”喬安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一個士兵急忙用眼神製止喬安,哪裏知道愈發製止,喬安就愈發聲音大,“將軍,這些都是城中的老百姓,我們已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朝廷從來不救助我們,大家餓壞了啊。”


    那江永道指了指喬安,示意喬安靠近,沈喬安急忙靠近將這縣城內的遭遇說了,情況苦不堪言。


    “那裏正是個假的,是個演員啊,真正的裏正大人在這裏,將軍,您聽聽他是怎麽說的。”喬安攙扶了一個半老的人走了出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將此地的一切都說了,江永道聽了後幾乎是難以置信。


    喬安也“哭哭啼啼”,拉了眾人來反映情況,那假的裏正眼看紙包不住火,轉身準備逃離,喬安一把扣住了那人的肩膀,“你快說說吧,具體是什麽情況,誰要你到這裏來表演的,一天給你幾兩銀子?”


    “將軍,實不相瞞,是朝廷要小人來蒙混過關的,小人以為可以騙過將軍,哪裏知道將軍如此聰明絕頂,是小人低估了將軍啊。”那表演裏正的人又開始哭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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