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有了這樣的交流,徐妙春道:“沈姑娘的病情日益嚴重,如今她隻能想起來一天前發生的事,其餘的都會陸陸續續忘記,徹徹底底的忘記。”盡管徐妙春已經自認為表達的很明晰了,但李仲宣似乎還帶著疑惑。


    徐妙春咳嗽了一聲,“皇上您不明白臣下的意思嗎?”


    “你的意思是,喬安隻活在今日和昨日兩天內,這兩天外的記憶都不在了,對也不對?”他聽到這裏,立即點頭。


    李仲宣摸一摸下巴,許久不知說什麽好。


    “那麽更需要人全心全意照顧她了,對嗎?”是啊,此時此刻更需要個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了。


    徐妙春聽到這裏,字斟句酌道:“皇上,其實也是微臣無能為力,這等失憶之事原本就比較複雜,真正治療的辦法微臣也還在摸索之中,但微臣相信,喚醒記憶的不是藥而是一顆真摯的心,僅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朕才是救命的藥?”盡管李仲宣也訝異,但從他的表情看,似乎是肯定的答案。


    一刻鍾後,徐妙春出了李仲宣的屋子,此刻他已進入喬安屋子,沈喬安看徐妙春迴來,微微一笑。


    “你從明日開始要恢複藥療,藥浴是不可或缺的,我會酌量增加和減少藥材,你定要配合我。”


    喬安知道徐妙春是個好人,而徐妙春從事的是和自己一般的職務,這讓沈喬安對徐妙春產生了一種除惺惺惜惺惺之外的親切。


    所以,她全心全意配合。


    藥浴自然需要人伺候,偏巧鬱然今日有事不能伺候,有個毛遂自薦的丫頭過來照應,那丫頭笨手笨腳,一會兒將毛巾弄髒了,一會兒跌跤了,喬安不忿,罵了兩句那丫頭竟還哭哭啼啼。


    “算了,我看你還是出去的好,我也用不起你。”喬安擺擺手,那丫頭哭哭啼啼離開,沈喬安去找衣服,但卻發覺準備好更換的衣服被那丫頭弄濕了,她隻能到外麵去尋找。


    但還沒有到門口呢,就看到李仲宣進來了。


    “什麽人?”目前喬安的記憶力隻能維持一天,昨日沒有見李仲宣,今日她就不知究竟李仲宣是何許人了。


    “安兒,我過來送衣服。”


    這麽一說,喬安才麵紅耳赤,“出去!快出去!”衣服最後還是李仲宣送進來的,但李仲宣卻被喬安給打了出去。


    喬安最近信任的人隻有徐妙春,而她閑來無事也不會看看醫書,她自己也感覺自己在忘卻什麽東西,她怕極了,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忘記鏡子裏的自己,會忘記醫書內的內容,還會忘記文字。


    但這一切都是多慮的,喬安發覺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學到的知識以及自己的麵龐。


    隔日,李仲宣邀請喬安到皇宮裏走走,喬安再一次將李仲宣忘記了,“你這人好生奇怪,你我素不相識,如何邀請我到皇宮裏去?”


    “安兒!”旁邊的徐妙春搭腔了,“你到皇宮裏去走走,如今你什麽狀況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所謂觸景生情,你經常到之前去過的地方走走看看,沒準兒就徹底好了。”


    沈喬安聽到這裏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徐大哥要我去安兒就去。”但喬安離開之前依舊握著自己的書,她想要將自己感覺熟悉的情景以及湧上心頭的畫麵一一記錄下來。


    喬安已經不滿足與記錄了,她自己也發現了文字的弊端,文字是浮光掠影的東西,表現的比較片麵,不如圖景來的實在,因此喬安將忽然之間想到的一切都畫了出來。


    一開始李仲宣還以為沈喬安愛上了畫畫。


    其實,可以活在一個人的世界裏未嚐不是好事,喬安的畫技本就很了不起,此刻描摹出的東西也很多。


    李仲宣一看,有桃源縣的風景,有廣大的商鋪,還有一些林林總總的東西。


    到皇宮後,喬安一點不依賴李仲宣,她發覺很多地方都是自己熟悉的,她就那樣來來往往,宮人看到她,都會禮讓,謙遜的行禮叫一句“皇後娘娘。”


    喬安卻不知他們為何將自己叫做“娘娘。”


    這日下午,一個花枝招展的妃子靠近了她,那女子叫努爾花花,是科爾沁草原上來的契丹人,為聯姻的目的才到了中京,此刻身份是李仲宣的妃嬪,但實際上卻和李仲宣保持著冷漠的關係,貌合神離極了。


    但努爾花花其實也很喜歡李仲宣,希望李仲宣能迴來,甚至於她懇求過很多次成將軍,讓李仲宣不要在外麵風花雪月了,讓他早早的迴來。


    但李仲宣呢,從來沒有迴頭的意思,此刻努爾花花看到喬安,自然將沈喬安看作了敵人。


    “你可迴來了,妖女。”


    “你罵我!”喬安將手中的冊頁丟開,握著拳頭就要打人。


    “妖女就是妖女,我罵你怎麽了,你不該罵嗎?你日日勾引天子,狐媚極了,皇上為了你已經荒廢了朝政,妖女!”


    “你!”沈喬安兇狠的瞪視了一下這女子,這女子冷漠勾唇,詭異一笑:“你這妖女也有今日,真是天道好循環呢,你此刻已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嗎?我想,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想起來什麽,有膽量的就跟我來。”


    那努爾花花白了喬安一眼。


    喬安接受了她的挑釁,試問她沈喬安從小到大有什麽懼怕的?喬安跟在努爾花花背後,也不知道那努爾花花會帶著自己到哪裏去。


    刹那之間努爾花花已經除了永定門,喬安也無所畏懼,兩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就到了玄武門,努爾花花站在玄武門之下。


    她微微抬頭,看著高大巋巍的玄武門,“沈喬安,你可想起來了嗎?”要知道,沈慶年就是在這裏被處決的,要知道沈慶年的屍體是從這裏丟下來的。


    繩索的痕跡似乎還曆曆在目呢,死亡的哀嚎也好像還盤桓在耳邊,那努爾花花看喬安依舊沒任何過激的反應,料定喬安還沒能想到什麽。


    她古怪一笑,鼓掌一聲,城樓上頓時有人丟了一個捆綁了繩索的稻草人,那稻草人就那樣在風裏搖曳生姿,看起來讓人膽戰心驚。


    “還沒有想起來嗎?”努爾花花冷峻的視線落在喬安麵上,沈喬安逐漸想到了什麽,但那浮光掠影的畫麵很快就消失了。


    “沈喬安,要不要我提醒你呢,沈慶年你總還記得,對嗎?”喬安聽到“沈慶年”三個字兒頓時胸口窒悶,一股痛楚迷漫到了全身。


    好像有一把戈矛刺在了心頭,“啊!沈慶年,沈慶年啊!”


    喬安失心瘋一般後退,努爾花花看喬安這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桀桀怪笑,都說沈喬安是後宮屹立不倒的無冕之王,今日她和喬安一交鋒,發覺喬安也不過如此嘛。


    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呢。


    就在努爾花花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脖頸子一疼,不知道誰將套索已經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用力的掙紮,結果身體卻被丟了出去,懸在了沈慶年之前懸掛的位置。


    努爾花花用力的掙紮,她手腳並用企圖爬上去,但手指甲都折斷了,身體也沒能上升一寸一毫,過了許久許久,就在她垂死掙紮的當口,一雙手伸出,將繩索拉扯了上去。


    “以後!”那是個麵容周正端方的將軍,那將軍是狼王,他來晚了,否則斷乎不會讓她來欺負喬安,“以後!不要欺負喬安,否則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努爾花花嚇壞了,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喬安失心瘋一般衝入了屋子,鬱然看喬安這麽驚慌失措迴來,料定是想到了什麽,“畫,掌櫃的您畫出來,快,快畫出來,您一定是想到了什麽。”


    鬱然急匆匆將冊頁給了喬安,沈喬安握著冊頁,急忙找了筆墨描繪,將沈慶年被殺的一幕畫了出來。


    “啊!真可怕,真可怕啊!”


    喬安無助的伸手,看樣子是的確被嚇到了。


    下午,李仲宣聞訊趕來,喬安已經睡著了,她是知沈慶年已死,但卻忘記了誰將沈慶年給弄死的,等她醒過來發覺李仲宣在身旁,不禁笑嘻嘻。


    李仲宣已經多時沒有看到喬安的笑了,此刻驀地看到了那久違了的笑,真是一言難盡,他覺得讓他用全世界來交換喬安一個微笑,他都可以做到。


    “你來了?”喬安眯縫眼睛乜斜了一下李仲宣,李仲宣被這一凝望,倒是感覺到了喬安的溫暖和善良。


    “我為你做了一個小禮物,今早做的,你看怎麽樣?”喬安知李仲宣是天子,知李仲宣日理萬機,但卻不知道李仲宣今日壓根就沒有早朝,她為沈喬安做了一圈套的彩筆。


    “這是什麽啊?”喬安好奇的盯著錦盒。李仲宣打開,喬安一看裏頭是一塊一塊和墨錠一般大小的東西,五顏六色光彩奪目,她好奇的拿起來一塊在紙張上塗了一下,發覺會有相對應的顏色。


    “什麽嘛?”喬安依舊很好奇,還湊近鼻孔嗅了嗅。


    李仲宣看喬安愛不釋手,也欣慰的很,慢悠悠道:“這是朕為你做的東西,按照墨錠的方式做的,朕找了工部侍郎一起研究,你不是喜歡畫畫嗎?你用這個試一試,也不用你走到哪裏都帶那多的壇壇罐罐了。”


    畫畫的每個顏料都放在不同的瓷罐內,喬安出行一次至少要帶著十二個,因此比較複雜。


    李仲宣按照製作墨錠的流程為喬安做的,在色彩裏加入了桃膠和明礬,明礬可以讓顏色曆久彌新,而桃膠是凝固粉末必備的東西,至於那顏色,可都是礦物質裏頭人提出來的,因此比一般的色彩鮮豔不少。


    喬安也感覺到了李仲宣的貼心,笑道:“那麽這個萬花筒也是你做的了?”


    “這個?”李仲宣立即搖頭,“我還一直想問你呢,你這萬花筒究竟是誰做的啊?”那做萬花筒的人一定很厲害,之前萬花筒有了點兒故障,李仲宣拿到工部去,大家集思廣益各種研究竟都不會複原,那可真是巧奪天工的東西。


    “算了,那一定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要保護好。”喬安忘記了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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