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興貴腦瓜子靈,不然早被慶公子打落馬了。但此人渾身都是毛病,他已老大不小,但卻從來不顧家,客店裏發的銀兩,按理說也不少,隨便維持七八口之家的口糧不成問題,但這劉興貴每常不到月末就弄的一窮二白。


    他有兩個惡習,一是嗜酒如命,逢酒必喝,喝酒必大醉酩酊,迴家就打孩子罵夫人!還有一個惡習,劉興貴喜歡賭,經常將自己賭的一絲不掛被人從賭坊裏丟出來。


    那賭坊的掌櫃要不是看在慶公子的麵子上,早將劉興貴拒之門外了。


    此刻那劉興貴死死的盯著喬安,沈喬安怒了,“我解雇你了,去吧。”


    要說好,沈喬安已仁至義盡,她非但沒有難為劉興貴,反而還送了五十兩銀子,那劉興貴拿走了銀子後,喝了個稀裏糊塗,然而也並沒有迴家。


    他提著個酒壺,一邊跌跌撞撞的在巷子裏走,一邊汙言穢語的咒罵沈喬安。


    喬安早迴農莊了。


    今晚的月亮很明媚,好像情人的眼波在脈脈含情的訴說著什麽,那人踩在破碎的月光裏往前走。


    “一更那個裏啊,月照花牆啊啊啊啊,二更那個裏啊,井梧零亂啊啊啊……五更夫人知道了……”


    那人哼唱著,但口中的喉音忽然頓住了,他看到前麵有一群穿黑衣握長刀的男子阻擋住了去路,那劉興貴也感覺不對勁,急忙後退,哪裏知道後路竟也被封住了。


    “大爺,大爺們饒命啊。”劉興貴得罪的人太多了,以至於驀地觀察到這麽一群人包圍了自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對方是哪一路神仙。


    “劉興貴是嗎?我們大爺找你聊一聊。”有人靠近了他,同時一把刀也放在了劉興貴的脖頸上。


    那劉興貴連忙後退,腳下一軟就昏死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發覺自己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黑漆漆的屋子裏,那屋子的牆壁上掛著一些屠宰場才會出現的工具,各種刀懸掛在頭頂,即便是在暗夜裏,那刀鋒也依舊放射出一種駭人的光。


    “救命啊,救命!”


    劉興貴唿救,一桶冰水澆灌了下來,他已醒了,恐懼的目光盯著對麵人看,那人已步步緊逼靠近了劉興貴。


    “問你幾個問題,迴答的好,還有一線生機,這要是說錯一星半點,情況就不好了呢。”說話的是穆宸軒。


    誰也不知穆宸軒為什麽在這裏,而劉興貴也不認識他,接著穆宸軒問了幾個問題。


    之所以慶公子遲遲不解雇劉興貴,也不處罰劉興貴,那原是婦人之仁,在商會中,劉興貴負責運輸,這麽一來,慶公子在帝京的生意,在桃源縣的生意,那劉興貴都了如指掌。


    而此刻,穆宸軒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些,那劉興貴已全部都迴答了給他,結果換來的就是一刀兩斷。


    “拖下去,帶走!”穆宸軒冷峻的擺擺手,幾個衛兵從外麵進來,麵對血淋淋的一幕,他們早習慣了,不過睥睨一笑。


    穆宸軒立即去調查,而另一邊呢,沈喬安已快馬一鞭到了農莊。


    慶公子正在吃藥,旁邊伺候他的是鬱然,鬱然道:“公子,依照我說,關掉一些門店吧,這麽下去您怎麽受得了啊?我們現在還缺銀子嗎?”


    現在的慶公子已腰纏萬貫,說難聽點兒,他一旦將自己戶頭之下的銀子全部都從帝京的銀號中拿走,有的銀號就要關張大吉了。


    喬安看小賬,而每個月的某一個固定的日子,也有人會送大的賬目過來給慶公子過目。


    慶公子看過後,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他一麵說,一麵握著毛筆:“這五百兩還捐獻給西城那些可憐的老百姓,不要讓人知道是我幫助了他們。”


    “這五百兩捐到桃源縣去。”慶公子分門別類,從總收入中拿出十分之一做了貢獻,中京那些人或許不會知道是哪個好心人每個月都在幫助他們,但桃源縣那一群人卻明白的很。


    “公子,”屋子裏,鬱然的聲音憔悴而淒然,“您果真不告訴她,您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嗎?生命苦短,譬如朝露,公子,有的話不說隻怕將來就沒有機會了。”


    “等等吧。”慶公子並不著急訴說自己的愛,他對喬安最大的奢望就是沈喬安能留在自己身邊。


    “公子,您為她吃盡了苦頭,哎。”鬱然握著大氅披在了慶公子的身上,慶公子微微咳嗽了一聲,“他為我也做了很多,如今我隻想保護她。”


    沈喬安聽到這裏,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她就那樣靠在牆壁上,任憑思緒好像一隻蝴蝶一般飛來飛去。


    她自然知道慶公子喜歡自己,希望和自己白頭偕老,她也喜歡慶公子,但“喜歡”僅僅是乍見之歡,她明白自己對他僅僅是親情一般的感覺。


    是的,沈喬安將慶公子看作了藍顏知己,看作了哥哥。除此之外沒更多的情感,但慶公子就不同了。


    喬安迴去休息,已半夜三更。


    過三天,是慶公子複查的時間,沈喬安和慶公子去見卜算子,卜算子這裏似乎剛剛招待過什麽人,桌上還有殘羹冷炙,沈喬安微微笑了笑。


    “師父,還請您繼續給看看。”喬安旁觀,也準備學點兒東西。


    卜算子看了慶公子的脈息,眼神逐漸變了,她詫異極了,“恢複的太快了,真好,真好啊。”


    慶公子也想不到,自己到翠微山後身體會逐漸恢複,喬安唯恐卜算子看錯了,“師父,您可再看看,之前有個醫官下了斷語,說他活不過兩個月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卜算子問。


    沈喬安迴想了片刻,“多半年之前的事。”卜算子聞聲,哈哈大笑:“危險期已度過了,這翠微山本是風水寶地,泉也好,氣也好,最有益於身體,而你們吃的滋補的藥也很多,現如今幾方麵湊合在一起,已逐漸好了。”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慶公子。


    倒是慶公子本人,他並沒有什麽好激動的,一切平常心看待。經曆過大起大落而後大風大浪後,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兩人拿了藥方離開,喬安上馬車後還在認真看,“怎麽說好就好了,我感覺好生蹊蹺啊。”


    沈喬安認真看著藥方,裏頭的藥材也沒有什麽奇特,說真的,這藥方裏的藥和之前那一張比較起來,已減少了劑量等。


    倒是慶公子,笑道:“你今日怎麽好像個小孩兒似的?”


    兩人迴去的路上,忽然聽到遠處有打鬥聲,慶公子道:“走吧,不要惹是生非。”


    “不成,過去看看,沒準兒是我們的人在鬧呢。”沈喬安下馬車一路往前走,他們此刻在一個製高點,可居高臨下看到一切。


    一群士兵正在和一群綠林好漢打架,地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旁邊一群綠林好漢都顯得很氣憤,幾個人將奄奄一息之人攙扶了起來。


    “正一,正一,你還好嗎?”那叫正一之人,指了指對麵的衛兵,嗝屁了。


    沈喬安看過去,發覺那些衛兵穿著中京羽林衛的衣裳,就他們服色來判斷,似乎這群人是李仲宣的龍禁尉。


    看到這裏,喬安倒是奇怪了,龍禁尉和這群人在這裏鬧什麽呢?一開始喬安還在猜想,在嘀咕,而很快沈喬安就看到了成將軍。


    “成將軍,你何必咄咄逼人,當年她放了我們後我們就改邪歸正了,如今我們雖然在做土匪,但實際上一直都是劫富濟貧,我們處理的是那些為富不仁之人啊,你、你怎麽能殺了藤原正一呢?”


    “當日放過你們真是我的錯,要沒後遇到你們也就罷了,今日遇到你們,本將軍怎麽能視而不見!少他媽廢話!”


    “成將軍,您手下留情啊!”對方的首領懇求的看向成將軍。


    “禦林軍,給我上。”成將軍揮揮手,背後一群人已經攻殺了過去,兩軍很快打了起來。


    “你看那可是成將軍?”因為距離遠,所以喬安並沒有看清楚,指給沈慶年看。


    請充值看了後,頓時點點頭。


    “你在這裏等等,我去去就來。”喬安指了指下麵,慶公子卻一把扼住了喬安的手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定要去撩撥他們?”


    “我喜歡多管閑事。”喬安分開了慶公子的手,沈慶年無計可施,隻能趴在原來的位置看,喬安下山,靠近了成將軍。


    “你怎麽在這?”沈喬安想不到成將軍竟會出現在這裏,成將軍看向喬安,“我追這麽一群人到這裏來,喬安,他們是多年前赦免釋放的囚犯,如今竟做起來壞事,說什麽殺富濟貧。”


    “前段時間我聽說有個草上飛被人殺了,隻怕就是他們下的手,成將軍,我在這附近也生活了一段時間了,我看隻怕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呢,這群人安分守己的很,的確是劫富濟貧之人。”


    成將軍也不想和他們糾纏了,聽沈喬安這麽一說,似乎逐漸明白了,淡淡笑了笑。


    他收兵了,那群人的首領卻看了看喬安,驚喜道:“沈喬安,是你嗎?”沈喬安這小半生認識的人多了去了,什麽五行八作三教九流都有,此刻那人一叫,喬安哪裏知道誰是誰。


    她可不能將此人的麵龐和記憶中任何一張麵孔對號入座,但喬安卻很會交際,笑道:“已許久沒有見你了,你怎麽在這裏做這生意呢,這也是長久之計嗎?得虧今日你們遇到了我,要不然打起來非要兩敗俱傷不可。”


    “哎,我也沒有辦法討生活啊,喬安你看看我的臉。”沈喬安發覺那人並沒有惡意,湊近去看了看,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們每個人都留著長長的劉海兒了。


    那劉海兒之下是一枚金印。


    這是鯨刑,某人犯罪後處決關押,就會有人燒紅了一個特製的金印在那人臉頰上打烙。


    這一打烙,此人的一輩子也就完蛋了,他即便是能被赦免或者刑滿釋放,但出去後人人都知他有前科,一般人是不敢用他們的,所以他們隻能重操舊業,做這些不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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