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慶公子呢,日日早出晚歸,一有時間就過來和喬安聊天,但每當沈喬安將話題牽扯到諸如“葉欽國”“中京”“皇族”這一類的話題上,慶公子立即道:“安兒,這些也是你一個女孩兒要知道的事情嗎?”


    “天下何人做主,你我這些升鬥小民難道能左右權貴嗎?那些人,一字入公門,九牛拖不出,以後不要聊這些了!”慶公子一麵“不允許”聊這些事,一麵又熱衷去了解,矛盾極了。


    轉瞬間一個月就到了,十月一開始,山穀裏已天寒地凍,眾人鮮少出門,但在葉欽國,卻有一群士兵日日早出晚歸。


    按照李仲宣的安排,勢必要將周邊能尋找的一切地方都找一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成將軍帶領眾人先到懸崖下麵去尋找,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接著,去周邊的村落尋找,依舊不見喬安。


    但在尋找的過程中,也有一定的突破,這日,也算是冤家聚頭,成將軍竟在吃飯的時候,遇到了落日,落日戴著一頂黑紗。


    她最近都在東躲西藏,她滿以為自己被李仲宣逼落懸崖後勢必死亡,哪裏知道那日雖然發生了塌方,但卻正因為塌方保全了自己。


    等她醒過來,發覺自己的下半身好像蘿卜一般栽在了泥漿裏,已是後半夜了,冷月在頭頂孤零零的懸掛著,她用力的蠕動,但無濟於事。


    此刻有幾個除草的夜歸人,這幾人驀地聽到了唿救聲,立即去救人,農戶哪裏知道救助的是個魔鬼?等他們安頓好了這女孩,治療了傷口後,這女孩從人變成了野獸,竟一口氣殺光了這農戶一家人而後逃之夭夭。


    她沒有什麽具體明晰的目的,落日終於看透了慶公子,原來慶公子從來將她當做的是武器,而不是紅顏知己。至於更進一步發展下去,那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


    至於李仲宣,李仲宣對她更是沒有感情,她此刻既不能再一次投靠慶公子也不能去葉欽國,隻能徘徊在這些村落裏。


    好在她武功高強,且機智過人,倒是混了一個月都沒有暴露自己,但今日也算是運氣不好,一碗陽春麵都沒有吃光呢,就看到了一群大兵。


    眾人很快就打了起來,寡不敵眾,落日被擒,這也算是無數個壞消息裏一個值得歡喜的好消息。


    成將軍將這消息告訴了李仲宣,李仲宣立即到監牢去,此刻的落日趺坐在一堆幹枯的稻草裏,視線落在遠處一個點上,她看起來好像個雕塑,要不是眼睛在轉動,睫毛在忽閃,真可謂行屍走肉一般。


    李仲宣靠近了落日,落日竟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柔媚的笑了:“想不到,再一次見麵了。”


    “當日為何要推喬安?”李仲宣怒不可遏,眼神冰冷,落日看到李仲宣震怒,卻似乎很舒服。


    李仲宣看向落日,落日沉涼一笑,“為什麽要推她?此刻你竟還不知道嗎?她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你可都是殺人兇手呢?這做罪魁禍首的感覺,不錯吧?”


    落日看向李仲宣,李仲宣目光一寒,“究竟你們還有什麽計劃?”


    “我們?計劃?”落日默然一笑,一把用力的捏住了柵欄,“他的計劃是什麽,我怎麽知道?我隻知道慶公子要的是江山,至於我的計劃,此刻我幾乎已得償所願。”


    李仲宣看落日這油鹽不進的模樣,知她是一把硬骨頭,隻能讓人下令先囚禁起來。


    接下來,成將軍和紅姐等也分別來看審訊落日了,但要麽落日緘口不語,要麽夾七夾八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岔開話題。


    眾人也無計可施。


    李仲宣讓眾人不停的尋找,似乎確信喬安還活著,最離譜的是,他竟讓人開始清理塌方,士兵們叫苦連天,清理過塌方後,竟沒有泥土中找到屍骨。


    李仲宣親自到了現場,他仔仔細細的聽了清理之人的匯報,竟眉飛色舞,“沒有屍體說明她還好好的呢,繼續找,繼續找啊!”


    眾人竭盡全力的找,周邊十裏八鄉都找過了,能打聽的地方也都一一打聽了,轉眼間到了十月多,竟一點線索都沒有。


    其實,連李仲宣自己都失落了,但卻依舊要堅持尋找,沒有一放棄的意思。


    李仲宣日日早出晚歸,兩個月就這麽過去了,他在這兩個月內,並沒有迴中京去,要不是中京有刑部尚書裴炎裴大人坐鎮,隻怕早已天下大亂。


    眼看著李仲宣抽調的士兵越發多了,刑部尚書裴炎立即寫信,不過勸勉李仲宣適可而止,但李仲宣哪裏有始亂終棄之意?


    到第二日,李仲宣思前想後,決定讓中京士兵迴城,留下少部分在此地周旋。


    至於孫昭茗,他一直都站在李仲宣的身旁,也讓自己的士兵幫助尋找。


    但轉瞬間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天寒地凍的十一月眼看就要到來,李仲宣還是沒能找到喬安。


    那孫昭茗也期望李仲宣能幫一幫自己料理朝政,而李仲宣呢,哪裏有閑暇時間來多顧盼一下他?孫昭茗做帝王,不被眾人擁戴,現在他連上街都不敢。


    稅收一事,直接導致了長遠的負麵影響,有老百姓不堪重負,已投靠了綠林,幾乎隔三差五刑部那邊就有諸如“劫富濟貧”一事發生。


    外麵亂成了一鍋粥,偏孫昭茗不具備處理的才能,將此事交給了幾個遺老遺少。


    這葉欽國是個小君主國,向來偏安一隅,萬眾歸心,鮮少經曆過“亦可覆舟”之事,這一群老大臣壓根就不會處理,有人建議,不如將稅收見麵一半兒。


    這無疑是好事,但這邊廂政令一下達,百姓卻沒有熱烈歡唿,也不知道誰在調唆,老百姓比之前還瘋狂了,“既然一人征收這麽一點銀子就可以了,為何當初非要多收一半兒,朝廷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一人罵,眾人沸反盈天,鬧騰來鬧騰去,連著一小半都收不到了,真可謂雪上加霜。


    而他們還在竭盡全力的尋找沈喬安,喬安下落不明,老百姓不但沒有一人協助朝廷,還故意捏造一些現象給他們看,倒是讓他們進退維穀,舉步維艱。


    有道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在這情況之下,孫昭雪卻開心極了,隻因沒有了八麵玲瓏的喬安,她可是李仲宣明媒正娶的和親公主呢,此刻說不得要重拾起昔日的榮耀。


    “仲宣哥哥,您一人喝酒呢?”月光下,李仲宣孤獨的背影被挪移到了青石板上,傾斜的影子老長老長。


    最近李仲宣一人獨居,這讓孫昭雪有了趁虛而入之意,好不容易找準了個風清月白的夜晚,她靠近了李仲宣。


    “讓妾身為您斟酒,怎麽樣?”話間,她已湊近了李仲宣,為李仲宣斟酒。


    李仲宣心事重重,一點對飲的意思都沒有,“讓我一人安靜安靜,你去吧。”


    “皇上,過去的終究還是要過去,依照妾身看,是您和娘娘有緣無份了,此事您也要節哀順變啊。”大膽的手已落在了李仲宣的肩膀上。


    連日來眾人都在不計成本的尋找喬安,大家早就知喬安已死了,但卻沒有一人敢當著李仲宣的麵告訴他,不用做無用功了。


    唯獨有孫昭雪,她竟如此大膽包天,將此事告訴了李仲宣。


    李仲宣似笑非笑,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示意孫昭雪落座,那孫昭雪恬靜的笑著,坐在了李仲宣對麵。


    他那深邃的眼始終平靜的看向她,“怎麽?”


    “你深更半夜找朕做什麽?”


    “皇上開心,臣妾就開心!”孫昭雪要起身,“皇上不開心,臣妾也愁眉苦臉,所以就過來和您聊一聊。”


    “雪兒,朕的一生算是結束了,但你的青春才剛剛開始,切不可自誤。”李仲宣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轉身迴到了屋子,片刻後拿出了筆墨紙硯。


    將筆墨紙硯鋪陳開,他用杯中酒研墨,看李仲宣頎長玉白的手輾轉研磨著,孫昭雪快樂極了,都說李仲宣冷冰冰的,最近更是不情願和任何人接觸,此刻卻和她相談甚歡,可見人和人之間畢竟是有距離的。


    “皇上是要吟詩作賦嗎?可需臣妾紅袖添香?”孫昭雪看向李仲宣,此刻,在她看來,是修複他們情感最好的契機了。


    然而李仲宣僅僅笑了笑,“你剛剛說的對。”


    “對?”孫昭雪將團扇丟下,看著李仲宣,“臣妾剛剛說了不少的話,哪一句對?”


    “過去的終究還是過去了,不可拘泥。”李仲宣道,孫昭雪聽到這裏,驀地笑了,這一刻,她的笑絢爛好像春花一般。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李仲宣吟哦了一聲,轉瞬落筆,寫好了一張紙交給了孫昭雪。


    孫昭雪頓時笑了,她知李仲宣是文武全才,定是給自己寫了什麽詩詞歌賦之類,伸手接過李仲宣送來的紙。


    但就在此刻,她的目光牢牢的釘在了紙張上,那眼神好像火焰一般,幾乎要將那張紙焚燒為灰燼。


    她踉蹌了一下,“皇上是認真的嗎?聯姻是兩國之間重中之重的大事,您休書一封就要和臣妾一刀兩斷嗎?”


    孫昭雪今晚到這裏來,其目的是和李仲宣修複關係,甚至於她剛剛開始就讓自己表現的很放蕩,如此搔首弄姿,連衣裳也挑選的是薄如蟬翼的羽裳,哪裏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準備,在他看來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她並沒有逐字逐句的看,目光越過字裏行間,落在了最後那“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之上。


    她的眼神逐漸寂滅,好像煙火縹緲隕落。


    李仲宣已起身:“朕是一言九鼎之人,當初的聯姻原本就不是朕想要的,此刻朕歸還你自由,夜深了,迴去休息吧。”


    從頭到尾,他都知她靠近自己的目的,她的獨幕劇變成了悲劇,孫昭雪握著那張紙哭哭啼啼的去了。


    而孫昭茗卻看到了這一幕,他抱住了幾近於崩潰的小妹,溫和的手輕柔的落在孫昭雪的肩膀上。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阿妹不要太難過。”


    “皇上木人石心,我要你替我殺了他,殺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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