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舊在前行,落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紗,蒼白的手,濃黑的絹紗,形成一種分明的對照。


    “我明日就要離開這裏了,在我離開之前,為你做了安排,那是個驚喜,此刻不揭露給你,等我迴去後,你可寫信給我,怎麽樣?”喬安笑了笑。


    “金絲甲呢,你穿著嗎?”落日問。


    “放心好了,我們已達成協議了,他不會暗箭傷人,我也相信慶公子。”和慶公子認識了一段時間,喬安也發現了,慶公子不是個表裏不一一的偽君子。


    他是壞,但他的壞始終維持在自己的底線和節操之內,不是和慶平那種魔頭一般的壞。


    “知人知麵不知心,沈喬安,還是謹小慎微的好。”落日最近奇怪的話是越發的多了,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冷不丁再冒出來一句。


    沈喬安慣會揣摩人心,但此刻也是有心無力,算了,不糾結這個,“以後你會知道我的好。”


    “以後,”落日歎口氣,“你會知道我的壞!”


    沈喬安迴到王都,入宮後,老遠就看到了陸德廣,那陸德廣急急忙忙迎接了過來,喬安一笑“有事?”其實,他們口上在聊無關痛癢的話,手指已在比比劃劃。


    越是這樣正大光明的會麵,越不會引起任何人的猜忌和懷疑,喬安看了看陸德廣的手,“李仲宣調兵,準備攻城。”


    喬安準備比劃,落日卻一把拉住了沈喬安的手,“尚宮局那邊送了東西過來,你和我快去看看。”這也來的太巧了,喬安不能作繭自縛,隻能唉聲歎息跟她去了。


    到宮裏,果真看到倆和藹可親的嬤嬤,倆人送了美麗的霓裳過來,那是正宮紅的料子,一片珠光寶氣。


    “娘娘且看,這是您明日參加宴會的衣裳,皇上讓老奴等備辦的,娘娘可以試一試。”


    落日將霓裳拿起來,看了看後,一股腦塞在了喬安的手中,沈喬安握著那紅色的衣裳,卻感覺好像火炭一般,“怎麽是正宮紅色的?”


    那倆嬤嬤對望一眼,一個嬤嬤囁嚅:“這是皇上的意思,明日是您的……”這嬤嬤還沒有說完了,旁邊的嬤嬤已狠狠的白了一眼那個嬤嬤,“是這樣,這是皇上的意思,取鴻運當頭之意,您要走了,這也是皇上送您的禮物。”


    “他的一片心意?”喬安是可以笑納他的所謂“一片心意”,但這衣裳太紅了,太別致了。


    “沒有白色的?秋香色的也可以,再不然就藕荷色的了。”喬安說什麽都不穿這一件惹眼的衣裳。


    “我的娘娘,奴婢等都不容易,此事奴婢要做不好,皇上會殺奴婢的頭!皇上日常念叨奴婢等,說奴婢“不是撐船手,休要提嵩竿”,奴婢這點小事情都弄不明白,可不是罪該萬死了。”


    那倆嬤嬤殺機抹脖子一般給喬安叩頭,倒是看得沈喬安有點心疼,“罷了,就這個吧,退下。”


    沈喬安離開之前還有事情要解決,找落日要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張方子,“這個是給老人家用的,都是溫補的藥膳,按照這個做就好。”


    “這個是給、”喬安發覺對麵的落日似乎心不在焉,索性在藥單上標注了名字,又道:“這個是給皇上用的,皇上脾虛,也需要適當的調理調理。”


    “這是給你的。”喬安將一切都安排停當了,負手離開,找慶公子去了,這一邊慶公子似乎在寫什麽東西,看喬安來了,伸手用絹紗蓋住了冊頁,喬安暗忖,自己也是該走的人了,大概他在寫關於納降的東西。


    慶公子是個驕傲的人,自然不希望這些東西落入喬安手中,歎息道:“你怎麽來了?”


    “那衣裳怪怪的,我不穿。”喬安提出來抗議,慶公子卻料到了一般,“你總是這樣,一件衣裳罷了,也能弄出三墳五典百宋千元。”


    “不是這麽說,明日是你的生辰,我怎麽能喧賓奪主。”


    “你們明日是主。”慶公子目光淒涼,手中的朱砂筆路在了絹紗上,以至於暈染出一團紅色的墨豬,喬安也知慶公子心情不好。


    “你還是你的皇上。”喬安溫和的看向慶公子,慶公子卻看著月亮,許久都沒有說話。


    “那是以後的事情,”慶公子轉過身,臉上卻有了淡笑,“最近你幫了朕不少,算是穩中求進,朕是名不正言不順做了這帝王,多少人還準備暗箭傷人呢,不過你臨走之前,對朕,對朕這葉欽國還有沒有什麽建議呢?”


    “已盡善盡美,還能怎麽樣?”喬安犀利一笑,“即便是有,你將來也會看出來問題的。”


    “那就親朋無一字了,也罷。”


    等沈喬安離開,慶公子連夜召見了陸德廣,屋子已布置過了,是兩人歡愛過的痕跡,地上有一件女性的衣裳,床單淩亂不堪,屋子裏有一種淡淡的馨香。


    塚宰大人到了屋子,目光被那淩亂的床鋪吸引了,慶公子掀開了絹紗,拿出一張紅色的請柬,交給了陸德廣。


    “最近朕要冊封她做皇後,你們也都知道了,宴會安排在明日,這個請柬從陸大人你開始,明日務必賞光吧。”陸德廣顫抖的手將請柬拿了過來。


    說真的,他是怕看裏頭的內容,但卻不得不去看,燭光落在那緋紅的請柬之內,筆走龍蛇,寫的一清二楚。


    陸德廣看了後,跪在了地上,“老臣以為,沈喬安不能做皇後啊,皇上,您不會忘記了吧,她是李仲宣的皇後。”


    “李仲宣?”慶公子冷然一笑:“早晚也會被我拿下,至於她是誰的皇後,不是你說了算,是朕說了算!”


    慶公子盛氣淩人,站在陸德廣對麵,“陸大人還是操好自己的心,明日務必過來,見證見證吧。”


    說完後,不客氣道:“福生,陸大人日理萬機已累壞了,還不快送客嗎?”那陸德廣被“推推搡搡”弄出去了,等陸德廣去了,慶公子才笑了笑。


    “找兵部尚書進來,快。”福生飛奔了出去。


    “來人!”慶公子起身,吆喝了一聲,外麵立即進來個太監,慶公子指了指那些請柬,“都分發下去,務必叮囑他們要來,去吧。”


    這太監抱請柬小心翼翼離開。


    慶公子等了一刻,兵部尚書來了,他一進入屋子,就關門閉戶,連福生也不知道究竟皇上和兵部尚書聊了什麽,直到月亮西斜了,那兵部尚書才從屋子出來。


    得了請柬後,陸德廣立即去見李仲宣,李仲宣已做好了攻城的準備,時間就安排在第二天,這是個漫長的夜,好像總也等不到天亮,約莫三更天左右,陸德廣來了。


    陸德廣先是將此事告訴了昭茗太子,那孫昭茗一臉的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嗎?我認識的沈喬安不是朝秦暮楚之人啊。”


    “女人心海底針,我的世子爺,這可怎麽處呢?”陸德廣焦慮極了,孫昭茗隻能帶著陸德廣去見李仲宣。


    李仲宣握著那請柬,看了看,當即撕成了碎片,“明日滅葉欽一國!”他是真的氣壞了。


    他握著兵器架上的長劍就揮舞,院子裏一片刀光劍影,虎虎生風,天亮了,李仲宣更換了戎裝,準備攻城。


    紅姐找了李仲宣,“這莫不是個陰謀,我總感覺事情不對勁,喬安不可能答應的,我們要不要再等等?”


    “等什麽?等他們洞房花燭還是早生貴子?”李仲宣抖動了一下剔羽一般的眉,紅姐也是急性子,被李仲宣這麽一搶白,立即生氣了。


    “你去吧,我明日退後,看你如何搶親。”李仲宣大手一揮。


    紅姐氣鼓鼓的,她們這一群紅娘子幾乎都不相信喬安會移情別戀,這裏頭一定有什麽誤會,但一時之間卻難解難分。


    到五更天,李仲宣這邊的衛兵全部都準備好了,而今日的葉欽國大家都熱鬧了起來,人們交頭接耳。


    “今日吾皇要和沈喬安姑娘成婚了,指不定下午就給我們送銅錢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日子,我們哥兒幾個也去紫華城外湊熱鬧去。”


    “算我一個。”


    “還有我!”


    眾人爭相恐後,看他們這模樣,是特別希望喬安能和慶公子成其好事了。成將軍也感覺情況不對,他要說什麽,李仲宣卻截口道“口說不如身逢,耳聞不如目見,此事我總要看到才算。”


    他們的軍隊早就埋伏在了紫華城附近,此刻城門逐漸打開,李仲宣示意陸德廣先去赴宴,陸德廣戰戰兢兢握著衣袖,進入了皇城。


    那些看門的黃門官壓根就沒有看陸德廣的請柬。


    另一邊,有丫頭已靠近了喬安,為沈喬安束發,沈喬安感覺那丫頭速度太慢了,隨手拿起來一個金步搖,“就這個吧,非要濃濃的累累碩果不成?難看!”


    那丫頭握著金步搖,端詳了會兒,將金步搖插在了喬安那一絲不苟的雲鬢上,“小姐看,怎麽樣呢?”


    “還好。”喬安起身。


    外麵有太監過來了,迎接喬安,等沈喬安進入,眾人已聊了起來,但他們看到喬安一來,立即閉嘴,誠然,今天沈喬安打扮的美麗極了,她本事儀態萬方之女子,這麽一進入會場,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她就好像綻放了的牡丹,那種國色天香讓人一看就過目不忘。


    等喬安到了後,慶公子起身,邀請喬安坐在自己旁邊,那自然不被喬安同意,“我做下麵吧。”


    “不,你還要幫我看看我起草的這個東西有沒有什麽問題,”慶公子將一張歸降的東西給了喬安,喬安一看,上麵有不少塗抹的痕跡,還有反反複複的修改。


    她倒是有點奇怪,慶公子原本有倚馬可待的文思,怎麽寫的這麽亂七八糟,但轉念一想,也是!也是!千萬裏的江山眼看就要拱手送人了,誰心頭能舒服呢。


    大家鴉雀無聲,都在看他們,他們兩人交談的聲音不大,且距離眾人比較遠,眾人也基本上沒有聽到他們在聊什麽。


    那陸德廣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麵,身後的侍衛微微後退,轉身離開,宴會本身就是亂的,來來往往幾個人,誰會在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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