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群人長驅直入,暖閣裏卻不成個樣子,宮女芷蘭已被燒死了,看得出,她是準備寢殿裏救皇後,結果被一塊落下的橫梁砸在了後背上。


    這一切自然都是安排,李仲宣進入鳳儀宮,眸色凝重,他在周邊梭巡了片時,沒找到喬安,問伺候的念兒:“你們主兒呢,這半夜三更人竟不在。”


    “我在!”沈喬安來的太是時候了,一聲大喝,眾人迴頭,李仲宣看喬安竟好好的迴來了,心也放了下來。


    “你這裏舉火不慎,以後注意點,那丫頭為護你,也落了個死無全屍,朕會安排殯葬,以後注意點兒。”李仲宣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轉身就走。


    “皇上就不感覺這一把火來的奇嗎?”喬安追在了李仲宣背後。


    “奇?”李仲宣迴目,不悅的盯著喬安:“有什麽好奇的,宮人毛手毛腳罷了,迴去吧,不要跟著朕!”李仲宣的神態不怎麽好。


    喬安望而卻步,遠處,撇著紅色的鬥篷的孫昭雪也到了,“皇上,這是怎麽說?怎麽好好的皇後娘娘這裏起火了?”


    “與人無尤,是她自作自受,迴去吧。”兩人甜甜蜜蜜的去了,那一句“與人無尤”“自作自受”傷透了喬安的心。


    沈喬安進入屋子,幾個太監已將芷蘭的屍體搬運了出來,芷蘭始終保持著一個朝著內室衝的動作,那雙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但她的手已被燒毀了,指節黑漆漆的,看來慘不忍睹。念兒固然是江湖人,雖見慣了生離死別,但此刻淚水也充盈了眼眶,撲簌簌一下就滑落了下來。


    看到這裏,沈喬安哪裏能開心起來?雖然她是逃離了算計,但轉念一想,要是自己在的話,未必芷蘭就會被燒死,這一切的陰謀都是圍繞著自己展開的,芷蘭不過是不小心造成的犧牲品罷了。


    “好妹妹,我不會要你白白被人害死的。”喬安攥住了那幹枯的手掌,她一點都不嫌棄屍體的臭味,甚至於還將自己最喜歡的意見衣裳讓人穿在了屍體的身上。


    一切都處理完畢,已是第二天了,喬安梳洗了後,從冬暖閣搬到了西暖閣,一切如舊,不同的是,少了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


    “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呢?”終於,喬安問了一聲,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念兒也不清楚。


    她日日都在提防,但昨晚一刹眼,就出了這事,看念兒迴答不上來,喬安又道:“你們平日裏都非粗心大意之人,怎麽能舉火不慎?這定是有人在縱火。”


    “那一定是孫昭雪,這個妒婦,娘娘!”念兒跪在喬安麵前。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這臭丫頭不死,還不知將來要鬧出什麽幺蛾子呢,不如今晚就讓奴婢殺了她。”念兒是江湖人,江湖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一般都是簡單粗暴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不要著急在這一時半刻為難她,隻怕日子還長著呢。”喬安也知李仲宣有計劃,更不情願攪亂李仲宣的既定。


    到底念兒憤憤不平,“喬安姐姐,皇上果真對您全心全意嗎?現如今和他出雙入對的是孫昭雪啊,我們已被皇上拋諸腦後了。”


    “他也有自己的隱衷,對她是輕不得,重不得,忍忍吧。”沈喬安深吸一口氣,目光闌珊。


    倒是今天,沈喬安睡得很好,她睡到了中午,起來吃了午膳後,孫昭雪就來了。


    她開門見山道:“昨晚的一把火,怎麽樣呢?這火是我放的呢,我可不知你竟不在,哎哎哎。”如孫昭雪一般恬不知恥之人,真是少見極了。


    “你害死了我的芷蘭,這幾年這丫頭對我很好。”


    “丫頭始終是丫頭,凡鳥怎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孫昭雪笑著,“你看看我,我從來不將丫頭當一迴事的,明蘭,你過來。”


    背後,一個小丫頭怯生生靠近了孫昭雪,孫昭雪冷不丁就丟了一個耳光,還笑道:“這是賞你的。”


    那丫頭顯已經被教訓過幾百次了,默默然忍受了,喬安起身,怒氣已燃燒成了火焰,她幾乎要忍不住大發雷霆了,但就在那刹那,卻忽而安靜了下來。


    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就不怕你將來做不得這公主了嗎?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盛極必衰,周而複始,是不是這個理兒?”喬安知道用什麽樣的話語可以輕而易舉的觸怒她。


    有時候報複一人,不需要給她殘酷的耳光!沈喬安這四兩撥千斤的一句話,頓時讓孫昭雪變了麵色,“沈喬安,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葉欽國乃金城湯池,萬眾歸一,怎麽可能顛覆?你以為是你中京呢?”


    “中京也好,葉欽國也罷,盛極必衰,周而複始,難不成誰還能世世代代做天子不成?此刻你擁有的一切不過鏡花水月罷了,說沒有也就沒有了,但願你與人為善,莫要將來跌下來,連個攙扶你的人都要沒有。”


    喬安詛咒她。


    “沈喬安!你已跌下來了,你竟還挖苦我?”孫昭雪怒火朝天。


    她越是發怒,喬安越是平靜,襯托的大唿小叫的孫昭雪像極了個跳梁小醜,“慢走不送啊,迴去好好想想我說的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那孫昭雪氣壞了,伸手想要將桌子推翻,但試了試發覺那桌子沉甸甸的。


    “這是花崗岩的,阿雪,你沒有九牛二虎之力能推翻這個?”喬安忍俊不禁,孫昭雪氣壞了,一邊走一邊怒罵。


    才從喬安宮裏出來,頭頂就飛過一隻烏鴉,那烏鴉不祥的越過她的頭頂,孫昭雪急忙呸呸呸。


    而近日,因了葉欽國的力量,李仲宣的鹽鐵也已經徹底穩固了下來,那些販賣私鹽的人都繩之以法,這裏頭還多虧了孫昭茗協助。


    至於銅鐵之類,朝廷也修訂了部分條款和律法,坊間除了匕首和水果刀鐮刀等日用的鐵器可以鍛造,其餘涉及到兵器的,全權需要國家來做。


    一切都弄好了,但就是不見莫淮海和慶公子,這一老一小倆狐狸,就好像徹徹底底消失了似的,讓人百思不解。


    這日,兩人剛剛進城,有葉欽國的使節也到了,那使臣哭喪著一張臉,跪在了孫昭茗的麵前。


    “怎麽?看你容色不好,敢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孫昭茗的心突突的跳動著。


    “苟利國家生死以,微臣哪裏有自己的家,此乃國中出了大事啊,太子,前日吾皇駕崩了。”這句話就好像一記重拳,嘭的一下打在了孫昭茗的心髒上。


    這玩笑也是開的?


    他爹爹今年才四十多歲呢,春秋鼎盛之年,怎麽說駕崩就駕崩了?看孫昭茗站都站不穩了,旁邊的李仲宣冷靜的抓住了孫昭茗的手,瞟了一眼旁邊的老太監福生。


    福生心知肚明,送了金交椅過來,孫昭茗坐在上麵後,氣喘籲籲,咆哮道:“這怎麽可能?你不要說夢話。”


    “卑職並不敢胡言亂語啊,我的世子爺。”那人跪在地上磕頭,哆哆嗦嗦將一封信拿了出來,孫昭茗顫抖的手接過那封信,就如握住了滾燙的鐵片。


    “什麽?”聞訊趕來的孫昭雪氣鼓鼓的靠近那使臣,“我父皇怎麽就駕崩了?你可不要胡言亂語信口雌黃!”孫昭雪驕傲的抬起來下巴,怒目而視。


    “小公主,您且看看這封信在說話。”


    兄妹倆立即閱讀,發現這是一封從葉欽國發過來的密函,但落款卻隻有一個字,字裏行間充滿了辛辣的諷刺和調謔。


    “父皇怎麽可能將皇位交給素不相識的慶公子和慶平,這裏頭有問題啊!”孫昭雪氣壞了,轉身就要走。


    “哥哥,我們要不要迴去看看。”


    “世子爺,公主,葉欽已是慶公子的了,老臣建議你們不要以身犯險啊,之所以老臣可以平安到這裏原是受了慶公子的托付啊,您們就不同了啊。”


    孫昭茗聽到這裏,幾乎沒有當場就昏厥過去,父皇駕崩是第一重打擊,皇位大權旁落是第二重打擊,慶公子已按下了葉欽,乃是第三重打擊。


    他隻感覺天旋地轉,兩眼一抹黑。


    孫昭雪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那衣裳上有華貴的刺繡,但此刻看在她的眼裏,就好像太陽光一般在刺激人。


    “那麽說來,我就不是公主了?”讓沈喬安一語成讖了,公主之位已沒有了,那看不到的冠冕已被人拿掉了。


    “吾皇臨終前,的確按下了傳國玉璽,不知道慶公子用了什麽卑鄙手段,但現如今世子爺和公主是的確已不能迴轉了,你們就留在這吧。”使臣擦拭了淚水。


    “我要看爹爹,我要迴去!我要迴去啊!”這一刻,孫昭雪發狂的吼叫,幾個侍女上前去用力的抱著孫昭雪,但孫昭雪對他們拳打腳踢。


    眼看著不可開交,李仲宣湊近了孫昭雪,點了她的穴道,孫昭雪隻感覺倦怠,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就在此刻,當孫昭茗意識到自己已不再是世子的時候,立馬從座位上起身,態度也不知道謙遜恭敬了多少,之前他還和李仲宣平起平坐呢,但現如今……


    太子?庶人!一切已經板上釘釘了。他來中京,不過帶了幾千人的兵馬罷了,現如今他該當如何呢?迴去看看?那自然是自投羅網了,然而不迴去,就聽之任之看著外人掌控朝廷嗎?


    他矛盾極了。


    “冷靜冷靜,不要著急。”李仲宣拍了拍孫昭茗的肩膀,昭茗太子失魂落魄的點點頭,他和孫昭雪一般,從小就是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哪裏遭受過這等翻天覆地的轉變?以至於事情確鑿了,他還感覺飄飄不可思議。


    看著孫昭茗離開,李仲宣道:“解除皇後的禁足令。”


    喬安不被禁足了,但卻怏怏不樂的,那些後妃很快就“棄暗投明”,且到喬安這裏說了不少關於孫昭雪的壞話,但葉欽國的內亂她們這些婦道人家是完全不清楚的。


    沈喬安看了看這群女子,不覺冷笑:“你們也是會見風使舵,這是讓我嚐一嚐什麽叫世態炎涼人心冷暖嗎?”


    “哎呦,娘娘!”一個妃嬪立即道:“那孫昭雪驕橫極了,我們能怎麽著呢?這一點點弄不好孫昭雪就要鬧到皇上跟前去,大家也不得已,現如今皇上冷一冷她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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