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躲避在福生背後的孫昭雪立即給喬安綻放了一個詭異的微笑,那微笑隻有沈喬安自己能看到,喬安跪在了廳堂內,“宣吧,本宮在聽。”


    “貴人!”福生咳嗽了一聲,安撫道:“口諭是給娘娘的,這聖旨是給您的呢,您也要下跪。”


    在皇宮裏,見聖旨如麵君,誰人都不能不跪,孫昭雪並排跪在了喬安旁邊,但眼神卻有所忌憚,似乎注意力完全不在聖旨上,而在沈喬安身上。


    就好像沈喬安會變幻成魔鬼忽然傷害她一般,喬安理睬都不理睬她。


    “宣啊!”喬安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動著,該來的總要來,她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皇上口諭,著即禁足皇後沈喬安,請娘娘立即退出朝陽宮。”喬安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看著麵前那地毯上纏繞交錯的圖騰,隻感覺頭暈目眩。


    剛剛迴來就被禁足了?


    原來,他們的感情已經如此堅不可摧了,原來,這後宮裏果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指甲刺入了掌心,那種尖銳的疼痛,讓沈喬安心頭雪亮,喬安緩慢起身,目光空洞的盯著福生。


    “是要本宮麵壁思過了?”


    “皇上說晚間會見您,與您暢聊,不希望您在這邊,”福生斟酌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字眼兒,“不希望您在這邊鬧了。”


    但這個“鬧”字兒一開口,福生就發現沈喬安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那是讓人多麽恐懼的表情啊。


    “本宮知道了。”喬安隻感覺心口堵得慌,悶悶的起身,旁邊的孫昭雪眼看喬安似乎體力不支,伸手要去攙扶。


    但就在此刻,沈喬安凜冽的目光已警告的落在了孫昭雪的麵上,那孫昭雪無辜的後退,膽怯的靠在了廊柱上。


    沈喬安木呆呆的離開,但她很奇怪,為什麽福生不立即傳旨呢,她不走了,迴過頭盯著福生。


    “娘娘,請娘娘迴吧。”福生尷尬的指了指門口,喬安不走,“到目前為止,本宮還是皇後,對嗎?”


    “這!”福生急忙點頭。


    “本宮要你當著本宮的麵來宣旨!”喬安故作鎮定,厲眸瞅了瞅福生,那老太監恐懼的點點頭,將聖旨打開,喬安已做好了聽天由命的打算。


    她的指甲更用力的捏在了手掌心,那一份尖銳的疼痛,幾乎通過手掌滲透到了心髒。


    福生照本宣科,將聖旨念誦完畢,高高的舉起來,“貴妃娘娘,您還不快謝恩,接了嗎?”那福生諂媚的笑著。


    喬安聽了旨意,她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原來皇上已要晉升孫昭雪做貴妃了,三妃啊,距離皇後僅僅一步之遙。


    而沈喬安呢,她在李營和成將軍等人眼中是皇後,但天下人呢,其實並不怎麽認可喬安。


    畢竟她沈喬安是前朝遺孤啊。


    沈喬安隻感覺心銳利一疼,似乎被什麽東西啃齧了一下,旋即,那疼痛感開始泛濫成災,她迴頭,看到了孫昭雪臉上那躊躇滿誌的笑,“大總管,您、您可傳錯誤了呢?我、我就要做貴妃了嗎?”


    她的喜悅是按捺不住的,任憑誰都可以看到。


    “這白紙黑字的,老奴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呢,貴妃娘娘,十拿九穩呢!這是您的好福氣到了,您可快樂點兒。”老太監福生笑著看了看她。


    “真是天降橫福,不知道父君和葉欽國人聽了會多麽開心呢,真是天大的好事。”孫昭雪麵上頓時氤了一層淡淡的潮紅,好像喝了酒一般。


    沈喬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從朝陽宮走出來的,外麵日光傾城,七月多的大毒日頭,沒了命一般的炙烤大地,但沈喬安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太陽的存在,她如墜冰窟。


    原來他們的相濡以沫畢竟抵不過她初來乍到的驚喜。


    其實喬安哪裏知道,這不過是為了抬舉抬舉孫昭雪罷了,二來也是就之前那事情,李仲宣給孫昭雪變相賠禮道歉。


    喬安迴到了鳳儀宮,一個下午都病怏怏的,放也沒有怎麽吃,握著一卷佛經全神貫注的去念誦了,這讓伺候喬安的丫頭也著急。


    大概到酉時前後,李仲宣到了。


    “皇上終於肯過來看看臣妾了?”喬安譏嘲的揚了一下嘴角,諷刺李仲宣。


    “朕是身不由己,那孫昭雪是孫昭茗的妹妹,又是葉欽國國王的掌上明珠,你也知道利害關係,朕就不多說了!朕和她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但朕和你卻是真的。”李仲宣解釋。


    喬安點點頭,似乎一點都不想理睬李仲宣,李仲宣看沈喬安情緒不怎麽好,又道:“你要包容她,你要理解朕。”


    “好。”喬安點頭。


    “安兒,朕,”李仲宣想要抱一抱沈喬安,此事連他自己也覺得對不起喬安,但沈喬安卻閃電一般的躲避開了,似乎那溫暖的懷抱是個褻瀆。


    “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朕知道你最近受苦受累了,但穩固了她,也就穩固了朝局,你知道了嗎?”李仲宣知沈喬安向來通情達理,但現如今的沈喬安可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呢?她似乎變得那麽小肚雞腸,那麽斤斤計較。


    “皇上,她是個表裏不一之人,您遇人不淑。”沈喬安就事論事。


    她丟來了經文,她多麽想要點醒他啊,多麽想要讓李仲宣明白啊,一直以來小肚雞腸的、斤斤計較的不是她沈喬安,而是對方啊。


    “安兒,朕已說了。朕情非得已,朕也不想讓你難受,你最近就稍微休息休息,好嗎?”他的目光溫柔極了,煦暖的聲音好像初春的陽光一樣,是可以撫慰人心的。


    “臣妾知道了。”


    送別了李仲宣後,喬安陷入了沉思,難不成李仲宣果真已經移情別戀了嗎?


    這鳳儀宮似乎變成了冷宮,之前還有妃嬪過來諂媚她,此刻,樹倒猢猻散,竟連一個過來看望她的人都沒有,好在喬安是喜靜不喜動的,即便是這樣,也依舊生活的下去。


    對她來說,除了李仲宣不經常過來,讓她感覺空落落的,其餘的地方似乎沒有什麽特大的變更。


    沈喬沈喬安在等,希望李仲宣能來看看自己,她被切斷了外麵的聯係,也畢竟不知究竟外麵怎麽樣了,發生了什麽。


    已三天了,自上一次李仲宣離開後,她就好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


    之前被惡人囚禁的時候,沈喬安可以安之若素,依舊每餐飯都在吃,但現在呢?沈喬安已感覺到自己的落魄,她竟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每天除了念經,似乎已無所事事。


    “涼風有意,秋月無邊,你這是做什麽?”半夜三更,有人含著一縷笑,居高臨下的看著喬安。


    “梁上君子爬這麽高做什麽,不怕跌下來粉身碎骨嗎?”喬安迴頭,看了看屋頂上的孫昭茗。


    昭茗太子寫邪佞的一笑:“過來看看你,但走正門似乎有對岸瓜田李下了。”


    “既知瓜田李下,還過來做什麽呢?”


    孫昭茗已降落在了沈喬安的對麵,發覺喬安在看金剛經,不動聲色的牽動了一下嘴角,而後愜意的將手掌枕在腦袋上。


    “今晚的月亮好。”有意無意的說。


    喬安看都沒有看天,“中元節快到了,月亮自然好。”已十三號了,再過兩天就是中元節,月亮自然好。”


    沈喬安唏噓。


    過了中元節就是中秋節,哎,連牛郎織女都可以見麵了,但她和李仲宣呢,卻走入了死胡同。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大概,孫昭茗看穿了喬安的心,笑著睨視了一下喬安的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孫昭茗,那可是你妹妹?親妹妹?你們真是薰蕕異器,你是真君子,她呢,是假道學。”喬安這麽說,一點都不怕得罪孫昭茗。


    “她在我們葉欽國也如此,從小想要得到什麽就勢在必得,有一年竟讓奴婢下井去打撈月亮,險乎要了人家的命。”聽這麽說,倒是個很有趣的丫頭了。


    其實,能有今日,沈喬安也並沒有完全都怪責在她的身上。


    兩人聊了會兒,孫昭茗離開了,依舊是高老高去,看著她那雪白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喬安惆悵極了。


    過了片刻,前麵有人敲門,芷蘭去開門,看外麵走進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那女子叫杜秋娘,多年前做的婕妤,如今已五六年了,依舊還是個名不見精裝的婕妤。


    此女善妒,最會爭風吃醋,因此在三宮六院裏,委實吃不開,此刻她到來有什麽好事?


    “臣妾送吃的給娘娘,這是臣妾特特給娘娘準備的呢,還請娘娘笑納。”


    “就不必了吧。”喬安本能的感覺不好,大半晚上過來送吃的,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是什麽呢?


    “娘娘,這可是臣妾的一片心意。”而沈喬安暗暗覺得,這“一片心意”勢必和孫昭雪有關係,而朝陽宮內的孫昭雪此刻卻在笑。


    是的,那愚蠢的杜秋娘的確是孫昭雪安排過去的,喬安現在已被禁足了,倒是到了該彈壓的時候,此刻不動手更待何時呢?


    但如何彈壓?怎麽個彈壓?這不是她能正麵交鋒的,此事交給娥眉善妒的杜秋娘去做,才算順風順水。


    杜秋娘將盒子重重的放在圓桌上,沈喬安點點頭,指了指門口:“夜深人靜的,你就早點兒迴去吧。”


    那杜秋娘簡直要喬安打開盒子看看才走,芷蘭氣咻咻的靠近食盒,伸手就要打開。


    沈喬安丟給芷蘭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與此同時,她交叉在衣袖裏的手已經火速的擰開了一個瓶子,將那瓶子裏的粉末塗抹在了手掌上。


    如此一來,就百毒不侵了。


    但她依舊殫精竭慮,唯恐裏頭會有暗器什麽的,杜秋娘看到喬安靠近盒子,嘴角的笑痕放大了一倍。


    看喬安已掀開了盒子,笑痕更是放大了一倍。


    “果是好東西。”喬安接受了這禮物,目光一閃爍:“上善之物,我就留下了。”


    “你就不怕?”杜秋娘送的禮物是毒蛇和黑蠍子,但她也唯恐傷害到了喬安,索性將黑蠍子的尾巴折斷了,至於那毒蛇,都是拔掉了牙齒的。


    但饒是如此,也夠毛骨悚然的了,哪裏知道沈喬安竟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甚至還撫摸了一下毒蟲,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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